第三百四十九章 一州之地
莫府之中,老道士站在後院拐角處,瞅著莫小川的屋門,眉頭皺著,微微搖頭,撇著嘴,道:「一大清早的,這小子又開始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呼!」一塊板磚飛了過來。
老道士抬手一擋,「啪!」磚塊砸在了酒罈子上,酒罈子瞬間破裂,酒水灑落下來。
陸婆婆隨著聲音走了出來,瞅著老道士,道:「你閑著沒事做是?」
老道士心疼地看著手中的酒罈子,伸手抓了幾把,可酒水怎能抓得住,他苦著臉,看著陸婆婆,道:「小蓮啊,你這是做什麼,這可是好酒啊。」
陸婆婆也瞅了莫小川的房間一眼,冷哼了一聲,轉身回屋去了。
老道士左右望了望,一臉苦澀,道:「我又惹了誰了,這是……」說著,忍不住嘆了口氣,忽地又想到了什麼,抬手,道:「小蓮,等等我,我有話問你……」
……
……
屋中,莫小川和司徒玉兒兩人渾身是汗,司徒玉兒輕咬著嘴唇,配合著莫小川的每一次動作。昨ri才剛破了身子的她,今ri還是有些疼痛,莫小川的動作也很是輕柔。
茹兒端著早飯行至門前,正yu叩門,忽地聽到屋中的響動,俏臉一紅,轉過身來,腳下疾行著朝遠處走去,慌亂中,食盒中的一個酒樽掉落下來,跌落在了地上,發出一聲輕響。
莫小川停在耳中,急忙起身。司徒玉兒也忙揪過了被子,問道:「門外是不是有人。」
莫小川看了看,抹了一把汗,道;「看來這個時候人太多了,我們還是待晚上再繼續!」
司徒玉兒點了點頭。
莫小川搖頭苦笑,低頭看了看已經癱軟下來的某處,道:「我現在終於理解宋高宗為什麼不能生育了……」
「為什麼啊?」司徒玉兒一邊收拾衣服,一邊問道。
「因為啊,當年宋高宗正和他的妃子做那**之事,金兀朮帶人殺來,結果就把宋高宗嚇得不能再行這房事了……」莫小川笑著說道。
「哦!」司徒玉兒有些緊張,道:「那你沒事?」
莫小川拍了拍胸脯,道:「我是誰啊,我怎麼可能有事!」
司徒玉兒看著莫小川光著身子,還拍著胸脯的模樣,頗感滑稽,掩口一笑,將衣服遞了過去,道:「先穿衣服。對了,宋高宗是誰?還有那個金什麼的?怎麼沒聽說過有這麼個皇帝。」
「呃!」莫小川愣了一下,這才想起,在這個時代,已經沒有了宋朝,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宋高宗和金兀朮了。他拍了拍額頭,道:「前些ri子無意中看到一本閑書,裡面寫的一個故事,想來是作者杜撰出來的,並沒有這兩個人。」
司徒玉兒搖頭笑道:「你這是怎麼了,虛構的人物,也信啊。」
「我不就這麼隨口一說嘛!」莫小川穿起了褲子,上前攬住司徒玉兒的肩頭,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道:「好了。今ri我還要到禁軍中看一看,去太晚也不合適。啊呀,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當真是這樣。這才兩天,就快到了君王不早朝的地步了……」
司徒玉兒面se一變,道:「這話可不能亂說。」說著,伸手堵住了莫小川的嘴。
莫小川捏了捏他的臉,道:「這不是和自己的娘子說話嘛,哪裡來那麼多忌諱,又不會被人聽了去。」
司徒玉兒搖頭,道:「那也不行,萬一你說順了口,這可是要掉腦袋的。」
「嗯嗯!記下了,謹遵夫人教誨!」莫小川哈哈一笑,說話間,便穿好了衣服,又在司徒玉兒的唇上輕輕一吻,舌頭探了進去,將她小舌勾了出來,纏綿片刻,霍然分開了雙唇,道:「不行了,再下去我又忍不住了……」說著,低頭望去。
司徒玉兒也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只見莫小川的下面又支起了一個小帳篷,她俏臉一紅,低下了頭去。
莫小川拿起衣衫披在了司徒玉兒的身上,道:「我走了!等我回來。」
「嗯!」司徒玉兒輕輕點頭。
莫小川背起放在一旁的北斗劍,出門而去。
看著緩緩關緊了屋門,司徒玉兒面se漸漸正常起來,莫小川方才的話,讓她有些疑惑,甚至有些擔心。因為,司徒玉兒畢竟和莫小川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有著本質的區別。
從小生在燕國世家的她,是完全不能理解莫小川那句玩笑話的。
將「君王不早朝」用在自己身上開玩笑,這在司徒玉兒以前看來,要麼這人有叛逆之心,要麼便是傻了。她隱隱覺得莫小川似乎有奪娣之心。
只是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便隨即打消了。
……
……
莫小川行出了屋外,也沒有用早飯,直接牽了小黑馬,躍到了馬背上,朝著禁軍而去了。
來到禁軍,莫小川並未急著進去,而是讓人將章立叫了出來。
一個親兵進去,不一會兒,章立便跑了出來,見著莫小川,章立滿臉笑容,哈哈樂著行了過來,道:「莫兄弟,回了自己家,怎麼還不進門呢?」
莫小川笑了笑,道:「進去了也麻煩。今ri事繁,待會兒便走了。」說著,從懷中摸出了一封信,遞給了章立。
章立接了過來,仔細瞅了瞅,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麼?」
「過幾ri,你就應該是十營的主將了。」莫小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把這個交給統領大人,想必他會樂意讓我和章大人欠他這個人情的。」
「莫兄弟,你不是開玩笑?」章立拿著信,很是吃驚,道:「十營的主將雖非皇上欽點,可也要通過兵部、吏部,最後才到統領大人這裡。他怎麼能做的了主。若是如此簡單的話,那禁軍就成了他家的了。」
「我說章兄,平ri里也沒見你犯糊塗,現在怎麼反倒糊塗起來了。兵部有章大人在,給你加一個兵部公函還不是簡單的。我們和吏部又沒有什麼過節,有了兵部公函和禁軍統領的默許,吏部自然也不會於你為難。至於皇上那裡,這便更不用擔心了。一個小的的禁軍偏將,只要不是胡亂充數,他老人家想來也懶得管這些。」莫小川說著,又拍了拍章立的胳膊,道:「好了,我還有事,你先回去。將馮萬給我叫出來。」
「什麼事?這般急?」章立忍不住問道。
莫小川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音,道:「你便不要問了。此事關乎皇上的密旨,過幾ri,你自然會知曉。」
見莫小川說的鄭重,章立也不好再追問,只是有些擔心,道:「那你小心一些。」
「知道!」莫小川答應一聲,對章立微微點頭。
章立轉身回到了禁軍大營,不一會兒馮萬走了出來。
來到近前,馮萬行禮,道:「屬下參見王爺!」
莫小川扶起了他的胳膊,笑道:「這裡都是自家兄弟,無須多禮。」說著,邁步朝前面行去。
馮萬急忙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行至了前方不遠處的一片小樹林中。莫小川抬頭望向遠處,此處是十營為了訓練叢林戰術特意選用的,只是禁軍這些少爺兵平ri疏於cao練,十營在徐常樹做主將的時候,更是如此,因而這裡基本上沒被用過。
盛夏剛過,秋ri初來,這裡依舊是一副綠玉叢叢的模樣,花草樹木雖疏於打理,卻長得異常茂盛,令人關在眼中,心神都為之平緩了許多。
莫小川嗅著花香味,隨意走動著,摘下一朵花來,捏在手中看了看,笑著道:「這花倒是不錯的。」
馮萬跟上幾步,搭話道:「著實不錯,不過,花雖好,卻不該在此處好,這地方,讓人一看,便知我們禁軍的戰力了。」
莫小川笑了笑,道:「無妨,這麼多年過去了。冰凍三尺非一ri之寒,豈是朝夕可改變的。交給章立,讓他慢慢折騰去,只要今年的禁軍大比,不要給我丟臉便好。」
「這個王爺大可放心,我們十營現在不敢說是已經超過了八營,但也早已經不是當初的十營了。」馮萬恭聲說道。
莫小川扭頭看了看他,自從莫小川做了十營的主將,馮萬和他說話之時便已經與往ri有所不同,現如今,有了郡王這個爵位,更是與以往不同了。
儘管莫小川多次提醒,這種身份懸殊所帶來的差距已經越來越明顯了。
漸漸地,莫小川也發現,現在與以前已經不同,想要再用以前那種友情模式來領導手下這批人,似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莫小川有些感嘆,回頭望著馮萬,笑著搖了搖頭,道:「算了,不管了。康書那邊如何了?」
「最近他很是安分,沒有什麼異動,屬下也試著與他接觸過幾次,不過,此人頗有些水米不進的意思,屬下連著試探了他多次,他都裝傻充愣,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若不是事先知道他的底細,我都有些懷疑是不是找錯了人。」馮萬搖頭苦笑道。
莫小川點了點頭,道:「此事暫且放一放,我過幾ri要離開上京一段時間,你可以將此事告知章立,你們看著辦,若是拿不下他,可以讓章立試著從他手下的校尉動手,能收為己用者,就收過來,收不過來的,便換掉。」
「是,屬下記下了。」馮萬恭聲答應。
莫小川又邁開步子向前行著,看著周圍的景se,與馮萬閑扯了幾句后,又道:「此事便不要告訴黃平了,讓他將自己的事管好。」
「是!」
「好了,你去忙!」莫小川擺了擺手,道:「我也該走了!」
「是!」馮萬說罷,轉身離開了。
行出了樹林,莫小川牽過小黑馬,輕輕地拍了拍它的脖子,道:「兄弟,我有事要辦,你先跟著他們回去!」說罷轉身,對身旁的親兵,道:「你們先府中等我,我自己走走。」
親兵們猶豫了一下,道:「王爺,您現在是千金之軀,萬一……」
莫小川忍不住笑道:「在上京難不成還有人能將我如何?」
親兵們愣了一下,想到莫小川的武功,便也釋然了,領命回府去了。
林邊只剩下了莫小川一人,他找了一棵樹,仔細看了看,縱身躍起,在樹枝上輕點了幾下,便落到了一株大樹的樹杈之上,從背後的包裹之中摸出了那木板,擺好方位,對照了一下位置,記在了心裡,隨即躍了下來,邁步朝著樹林裡面而去。
穿過樹林,前方是一處民宅。以往距離如此之近,莫小川竟是沒有留意這裡。
此處四處樹林環繞,建築格局寬闊,竟似一個城中村一般。莫小川信步行入,周圍的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看著前方一老人,莫小川上前微施一禮,道:「老丈,此處可有酒館?」
那老人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道:「小哥是外面來的人?」
「老丈好眼力!」莫小川點了點頭,並未否認。
老人搖了搖頭,道:「不是老朽眼力好,只是小哥有所不知,我們這村子叫白家村,整個村子的人都姓白,在這裡已經住了有些年頭了,很少與外面的人來往,村裡的人也大多認識,故而,小哥初來,便覺得面生。」
「原來如此。」莫小川恍然大悟,道:「在下也是隨意遊玩,四處走動,誤入樹林,走的時間久了,口渴的緊,這才進來想尋一處酒館解渴。」
「看來小哥也是一好酒之人,不瞞小哥,我家便是開酒館的,既然小哥好酒,不如去小店坐坐!」老人呵呵笑著,很是和藹地說道。
「如此甚好!」莫小川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
「小哥跟我來!」老人笑著前面帶路。莫小川跟在後面,一路人,周圍的人都不時望上他幾眼,莫小川也不介意,很是好奇地四處張望著。
行出不遠,前面一間民房上掛著一個幌子,幌子上寫著一個「酒」字。莫小川指著那幌子,道:「可是這家?」
「正是!」老人點頭。
莫小川邁步走了進去,道:「老丈,你們店裡的好酒儘管拿上來,不差銀子。」
「好嘞!」老人答應一聲,高聲喊道:「白三,快給客人上酒。」
老人的話音剛落,一個三十多歲的人,粗布衣衫,提腿的褲子,肩上搭著一條汗巾,腦袋上罩著一定小帽,與普通的店小二打扮沒有什麼區別。只是這人滿臉的大鬍子,卻與一般的店小二差別很大。
那人提著兩罈子酒,一盤肉徑直放到了莫小川的桌上,粗聲粗氣,道:「開封的收錢,不開封的不要錢,客官自己看著開,村裡的店,沒有什麼下酒菜,只有鹹肉,若是不夠,喚我再添……」
莫小川點了點頭,蹙了蹙眉,似乎對這酒菜並不如何滿意,他提起了一罈子酒,排開封泥嗅了嗅,倒了一碗,仰起頭,將酒碗高高端起,任憑其自然地落入口中,喉頭微動,酒水順著咽下,竟是一點都未灑出去。
喝乾之後,他輕「啊!」了一聲,抹了抹嘴,豎起了拇指,道:「好酒!」
那叫白三的店小二輕笑了一聲,道了聲:「客官慢飲!」說罷,便邁步進入了後面裡屋。
莫小川飲那一碗后,似乎提起了興緻,自斟自飲,不亦樂乎,不一會兒,半罈子酒便下了肚。
裡屋中,老人隔著門帘,悄悄地觀察著莫小川,一直看著他飲下了半罈子酒,尤自未動。店小二疑惑地瞅了瞅老人,道:「我看此人只是一個過路客,並無什麼可疑之處。」
「現在還說不好!」老人輕輕搖頭,道:「先不管了,待會兒打發他走就是。」
「我看也沒什麼。」店小二坐了下來,道:「這裡雖然被禁軍外林圍著,但禁軍很少cao練,偶爾來一個人,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我去打發他走就是。」說著走了出來。
莫小川端著酒碗,一口一碗,看著店小二出來,哈哈大笑,招著手,道:「真沒看出來,這裡還有此等佳釀,真是相來恨晚啊。」
店小二,道:「客官喜歡便好。不過,我們這邊沒有客棧,都是本家的人,從不留外姓人住宿,客官飲之後,便是趁著天se尚早,離開!」
莫小川有些吃驚,道:「還有此等規矩?」
店小二咧嘴一笑,濃密的鬍子中間露出了一排白se的牙齒,看起來頗為有趣,他笑著道:「這是祖上定下的規矩,我們這些做後輩的不敢違背。而且,我們這裡也不是十分好客,過慣了清靜的生活,不喜被人打擾,客官出去后,也切勿多言。」
莫小川點了點頭,道:「理解,理解!只是這等好酒,難不成以後飲不著了嗎?」
店小二笑了笑,沒有說話。
莫小川一副惋惜的神se,道:「真是可惜啊啊……」
店小二笑道:「客官還是少飲一些為好,這酒飲來香甜,卻也烈xing,後勁十足,免得待會兒酒勁上來,沒有力氣趕路。」
「原來如此。」莫小川點頭道謝,隨即又道:「方才我進來之時,觀瞧周圍的景se極美,不知可否四處走走。」
店小二搖頭,道:「客官最好還是不要,我們村裡的人脾氣不好,免得圖生枝節……」
「了解,了解!」莫小川又點了點頭,道:「這位大哥,方才聽那老丈喚你白三,在下稱呼一聲白三哥不知可否。」
店小二,道:「客官自便。」
「那好,那我就叫你白三哥了。」莫小川笑得很是爽朗,道:「白三哥,你這酒外賣否?」
店小二連連搖頭,道:「不瞞客官說,我們這裡的酒釀的並不多,只為本店經營,並不外賣的。」
莫小川面露可惜之se,隨即,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忙一伸手,將桌上的另外一壇沒有開封的酒罈子抱了起來,「啪!」的一下拍開了封泥,道:「白三哥先前說過,這酒罈子開了封,便是我的,這不算是外賣的,只是我未飲完,自己提著路上飲而已。」
店小二愣了一下,隨即苦笑,道:「好,看來客觀也是個好酒之人,便不與你計較了。」
莫小川連聲道謝,深怕對方反悔,急忙扔下一錠銀子,抱著酒罈子便往外面走去……
店小二收起了銀子,轉身回到裡屋,對老人,道:「看來,只是一個好酒的狂生而已。」
老人搖了搖頭,道:「不見得,你沒看著他背上的那把劍?」
店小二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一把舊劍而已,並沒有什麼奇特之處,有什麼可疑的?」
老人總覺得有些不妥,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來,正要說話,忽然,莫小川又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老人和店小二均是一怔,都凝神戒備起來。
緊緊地盯著莫小川。
莫小川徑直奔到自己的酒桌上,將之前那罈子沒有喝完的酒也替了起來,高聲說道:「白三哥,這個也是我的,方才忘記拿了,我帶走了啊。」說著,他又匆匆而去了。
店小二愣愣地看著莫小川離開,忍不住笑出來聲來,道:「這還不是一個好酒的狂生嗎?你看他長得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樣,又配著劍,還好酒,想來也是個喜歡飲酒作詩之人。這種人在山野之中遊玩,也是常有的的,我看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那老人也是半晌沒有說出話來,隔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道:「但願你說的是對的。不過,我們也不要掉以輕心,你跟著他,看他朝哪裡去了,是不是真的離開了。」
「好!」店小二答應了一聲,追了出去。
莫小川在外面行著,一邊走,一邊仰頭飲著酒,走著走著,腳下便有些搖晃了,他竟然索xing邁著步子胡亂揮起拳來,口中還高聲喊道:「將進酒,杯莫停……與爾同消萬古愁……」
店小二看著他的模樣,愈發地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莫小川一路走著,並未回頭,從村子中間穿過,直接爬到了對面的山坡上,不一會兒便鑽進了林子。
店小二一直跟著他,走了一會兒,莫小川口中念念有詞,忽然,「噗通!」一聲,被樹根絆倒,手中那半罈子酒順手飛了出去,撞了個稀爛。
心疼的他在旁邊瞅了半晌,確定收不起來,這才抱起了另外的那罈子,小心翼翼地朝遠處行去。
店小二一直跟著莫小川,行出幾里地后,看著莫小川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這才作罷。
望著莫小川遠去的背影,店小二搖了搖頭,輕笑一聲,轉身朝著村子返了回去。
待他走遠了,莫小川猛地停了下來,面se也恢復了正常。他繞了一個圈,將自己事先藏好的包裹找了出來,然後又尋了一處地勢較高的地方,一躍上了樹頂,將酒罈子掛到了一旁,放眼望去,恰好可以將那所謂的白家村全景看在眼中。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氣,拿出包裹中的木板又對照起來。
看著這些木板上的圖,莫小川心裡對白易風有幾分感激,若不是白易風將這方點陣圖交給了他,怕是想找出天牢的位置也是極難的。世人都知道西梁的天牢分為十八道鐵門,前面的八道由刑部控制,後面的十道需皇帝親批。然而,他們卻並不知道,這所謂的十八道鐵門,並不是在同一個地方的。
莫小川差點也被誤導,如果他真的奔著刑部的天牢而去,便真的是南轅北轍,怕是大鬧了刑部,也什麼也找不出來。
看著眼前的白家村,莫小川不由得有些佩服莫智淵,一般人怎麼會想到這樣的安排,當真可以說是神來之筆了。按照圖上來看,這白家村便是天牢的第十道鐵門。
從表面來看,入口應該就在那小酒館後面。
想起方才的老人和店小二,莫小川雖不敢斷言,卻也猜出了幾分,那兩人必然也是天牢的守衛。
先前他進去,便是為了具體查看一番地形,然後待到天黑再進去救人。
之所以那般高調,就是因為,在這種地方,越是不在乎旁邊的人,越能隱藏自己,如果畏畏縮縮的,反而容易被懷疑。
莫小川這邊忙著,葉睿他們那邊也有所行動了。
穆光從客棧出來后,便直接到了相府,登門拜帖,這次,他很是正式的去求見柳承啟。
然而,讓穆光意外的是,接待他的,還是那位管家老李。
客廳之中,管家很是客氣地給穆光奉上茶,輕聲說道:「我家老爺上朝未歸,先生稍等。」
聽了這話,穆光差點被把鼻子氣歪了。這分明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他之所以來,便是打聽好了柳承啟的行蹤,柳承啟回家已經有一炷香的時間了,他這才登門拜訪,卻被用這個理由敷衍著。
不過,穆光心中雖然清楚,口上卻不能說。他蹙了蹙眉,道:「無妨,我在這裡等著便是。只是勞煩管家待相爺回來之時幫忙帶一句話,我家王爺這次是真心實意想與柳相爺共商大事,還望柳相爺可以抽空面談一次。」
管家面se不變,點了點頭,道:「先生放心,此言一定帶到,只是老爺公務繁忙,怕是很難抽出時間來。」
穆光冷笑了一聲,道:「時間總是能擠出一些來的,我家王爺讓我給相爺再帶一句話,若是柳相爺肯出手相助,事成之後,我們燕國將割讓一州之地,以作酬謝。」
穆光本以為自己這句話一出,這位老李管家必然會多少給點反應,然而,讓他失望的是,管家的面上依舊沒有什麼變化,只是說道:「先生先稍坐,我去看看老爺是否回來。」
「李管家自便。」穆光微微點頭。
管家邁步出門,不一會兒,來到了柳承啟的書房。他輕輕叩門,裡面傳出了柳承啟的聲音:「老李,進來!」
管家推門而入。
來到柳承啟的桌前,只見桌上的茶盞已空,他先端起了茶壺斟好了茶,這才說道:「老爺,葉睿的人又來了。」
「嗯!」柳承啟頭也沒有抬,輕嗯了一聲,問道:「他說什麼了?」
「不出老爺所料,他果真打算割讓一州之地,只是具體割讓哪裡,並未透露。」管家輕聲回道。
柳承啟抬起了眼皮,道:「這麼快便沉不住氣了?」
管家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柳承啟也站了起來,整了整衣衫,道:「老李,你去收拾一下,我們出府走走。順便告訴穆光,讓葉睿寅時到一品樓來找我。」
「是!」管家答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柳承啟又喚來了兩個丫鬟,幫他換了衣服,這才行出書房。來到外面的時候,管家已經等在了那裡,旁邊是備好的轎子。
柳承啟看了轎子一眼,道:「今ri隨意走走,從後門出去。」
管家跟著柳承啟的年頭已經不斷了,一聽他這般說,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揮手讓轎夫退下,跟著柳承啟朝後門而去。
柳承啟出府之後,並未直接去「一品樓」,而是朝著柳穗珠的住處而來。
自從上次柳穗珠錯抓了柳卿柔,又被莫小川大鬧了一次府邸后,柳承啟一直都沒有見過他。這次前來,事先也沒有通知。
此時的柳穗珠正在屋中煩惱著,他的傷雖然已經基本上好了,但手中的權力都被柳承啟收了去,現在只掛著一個刑部的虛銜,他也懶得去,一直託病未出。
他對莫小川固然是恨之入骨,但現在也沒辦法再去找莫小川的麻煩,十二影衛因為他折損之後,獵鷹堂基本上已經不聽他的調遣,以莫小川現在郡王的身份,若是不能暗中動手,他討不得一點好去。
也只能在家中生悶氣。
柳惠兒這段時間也沒少讓他生氣,這丫頭整ri吼著要對付莫小川,但每次說起莫小川,也沒見她如何恨來,倒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玩心更大一些。
而柳穗珠現在聽到莫小川這三個字,便覺得頭疼,聽得煩了,難免說上幾句,每當這個時候,柳惠兒便振振有辭,道:「爹爹自己沒用,打不過莫小川,拿我出什麼氣……」
每次,柳穗珠都被這句話氣得胸口憋疼,幾天說不出話來。
今ri,他正坐在廳中閉目養神,柳惠兒從他的面前走了過去,手中還提著一把劍,劍上寫了幾個字,仔細一瞅,好似是「砍死莫小川……」等字樣,柳穗珠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蹙眉,道:「惠兒,你便不能安生一會兒。」
「我又怎地不安生了?」柳惠兒扭過了頭。
「爹不是說了嗎?不許再在我面前提莫小川。」柳穗珠沉眉道。
「我沒有提啊!」柳惠兒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那劍上寫得是什麼?」柳穗珠有些惱怒道。
「爹爹自己打不過……」
柳惠兒的話還沒有說完,柳穗珠猛地一拍桌子,道:「你……」
柳惠兒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不過,嘴巴卻高高地撅起,好似在說,你知道我要說什麼的。
柳穗珠氣得拍了拍胸口,坐了下來,拍了拍腦門,道:「好了,我懶得管你了,隨你去。」
父女兩人正說著話,忽然,柳惠兒一轉身,將手中的劍直送了過去,口中嬌喝一聲:「什麼人,看劍……」
柳穗珠也扭過了頭去,待他看清楚那人的樣子,面se大變,急忙喊道:「惠兒,休得無禮!」
說話間,劍刃已經刺了過去,直奔著柳承啟。
就在快要接近柳承啟的時候,突然,兩根手指伸了過來,在劍身上輕點了一下。
隨著手頭點到,柳惠兒只覺得手中的劍陡然無比的沉重,竟是提它不動,手腕一松,「噹啷!」一聲,劍便掉落在了地上。
柳惠兒睜著眼睛,吃驚,道:「爺爺?」
來人正是柳承啟,方才出手那人便是跟著他的管家老李。
柳承啟笑了笑,彎腰拾起劍來,看著上面的字,笑道:「晨郡王怎麼得罪你了?」
柳惠兒蹙了蹙鼻子,正要開口,仔細一想,好像說出來又有些丟人,便揚起脖子,道:「他沒有得罪我,我只是看他不順眼罷了。」
柳承啟搖了搖頭,將劍遞還給她,道:「你到別處去玩耍。爺爺要找你爹說會兒話。」
「哦!」柳惠兒扭頭看了柳穗珠一眼,提著劍跑了。
柳穗珠此刻卻是滿頭的大汗,站在那裡很是畏懼,他行了一禮,道:「穗珠見過父親,不知父親今ri怎麼有空到穗珠這裡。」
柳承啟找了一張椅子隨意地坐了下來,道:「隨意出來走走。你的傷好些了嗎?」
「已無大礙,有勞父親挂念。」柳穗珠心裡有些發虛,上次他差點把自己的妹妹當做莫小川的女人弄出不堪之事後,便一直發虛,深怕柳承啟會找他的麻煩,因而,見著柳承啟,卻是心底生寒。
儘管柳承啟一副儒生模樣,平ri里也很少發脾氣,但柳穗珠也不知怎麼的,從小便對自己的父親心生畏懼。
柳承啟看著他的模樣,輕嘆了一聲,有時候他也再想,可能自己對這兒子管教太過嚴厲了,反而害了他。看著他如今這般模樣,柳承啟也懶得再折罰他,搖了搖頭,站起身來,道:「看到你無事,為父便放心了。這段時間,你便在家裡好生敬仰,莫要再與人爭強好勝,一時的得失,莫要看的太重。」
「穗珠記下了。」柳穗珠點了點頭。
「你休息。為父還有事要辦,便先走了。」柳承啟說罷,轉身走了出去。
看著柳承啟離開后,柳穗珠這才抹了一把汗,有些無力地坐到了椅子上。
離開了柳穗珠的住處,柳承啟扭頭看了看管家,道:「老李,你說該不該讓大少爺出去歷練一番?」
「老爺睿智過人,老奴豈敢替老爺出主意。」管家輕聲回道。
「讓你說,你便說!」柳承啟蹙了蹙眉。
管家躬身行了一禮,想了想,道:「依老奴來看,大少爺的確需要歷練一番,大少爺雖然生xing聰慧,但一直在老爺的身邊長大,從未獨當一面,故而,他做事總會想著依靠老爺,這對他自己其實並無什麼好處。」
柳承啟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對,是我太心軟了,現在反而害了他。以前我一直以為對他嚴厲一些,便會將他教好,卻忽略了這些了。依你看,讓他去哪裡合適?」
「要麼讓大少爺去前線大營擔任一將職,用不了幾年,應該便會成長起來。」管家說道。
柳承啟聽了,沉思片刻,搖了搖頭,道:「他不是一個帶兵的料,去為將,只會一事無成。」
「那老爺讓他在朝中擔任一侍郎可好?兵部之中正好卻人手,讓大少爺去兵部做一文職,應該無礙。」管家又道。
柳承啟依舊搖頭,道:「兵部的寇古素來與我不和,讓他去兵部,必然受排擠,以他的心xing,亦是難有作為,況且,身在上京,遇事他總會想著讓我幫他解決,亦是不可。」
管家想了一會兒,搖頭,道:「老爺恕罪,老奴愚鈍。如此,老奴也想不出什麼合適大少爺的地方了。」
柳承啟微微一嘆,也是有些發愁,邁步朝前走著,行了一會兒,抬起頭來,在他們身前不遠處,有一座酒樓,門楣雅緻,看起來很是高檔,匾額上寫著「一品樓」三字。
柳承啟緩緩地來到了酒樓門前,忽然,扭過了頭來,看著管家,道:「皇上讓莫小川出使燕國已經定下了?」
管家點頭,道:「回老爺,已經定下了,聖旨已經下了。」
柳承啟點了點頭,道:「我知道該讓穗珠去那裡了,我們去會一會葉睿,看看穗珠能不能勝任。」
「是!」管家答應了一聲,跟著柳承啟進入了酒樓。
來到裡面,一樓已經坐了不少食客,柳承啟顯然對此地極為熟悉,事實上,這本就是柳家的產業,他大步行上了二樓的一個雅間,管家安置好柳承啟后,來到了櫃檯旁邊,輕聲地對掌柜的交代了幾句,便匆匆地又朝樓上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