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意
柳惠兒聽著莫小川的話,頹然地坐在了椅子上,目光有些獃滯,隔了一會兒,才抬起了臉,道:「那難道,我爹爹的仇,便不報了?」
「自然是要報的。」莫小川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重,因為,這不單是柳惠兒的仇,也是自己的。他一直都不提找葉逸報仇的事,那是因為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單純的少年了,經過兩年的經歷,他已經逐漸成為了一個擁有政治頭腦的權力場中之人。自然知道這種報仇,已經不單單是你給我一刀,我捅你兩鐵棍子,這般簡單了。
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種屁話,他自然是不信的。但在保證自己團體利益的情況下報仇,他還是樂意的。按照莫智淵和他在皇宮之中的談話,他已經明白,西梁遲早是要對燕國用兵的。
也許,那個時候,才是真正報仇的時候。
看著柳惠兒凄苦的模樣,想起當初她胡鬧著被自己打屁股的事,莫小川輕輕搖了搖頭,這個天真的姑娘,看來,經過這件事,要成長不少了。
可能以後又少了一個如此天真之女,殊為可惜。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莫小川輕嘆一聲,道:「惠兒姑娘,你耐心的等幾ri,我這裡還有些事要辦。辦完了,我們便回去。」
「真的?那要等幾ri。」聽到了希望,柳惠兒急忙抹了抹眼淚,盯著莫小川問道。
莫小川搖了搖頭,道:「具體,我也定不下來。不過,相信沒幾ri了。」說罷,他看了看柳惠兒,輕聲道:「惠兒姑娘先休息,你要知道。現在在燕國,我們才是一條船上的人,我不會害你。希望你也不要再惹麻煩,龍英那裡,我會去說一聲,以後不讓她再點你的穴道了。」
隨後,莫小川邁步走出了門去。
柳惠兒盯著莫小川的背影,良久無言……
莫小川行出門外,抬頭看了看天se,夜已經深了,林風和司徒雄還未回來,也不知他們進展的如何了。自從來到幽州,他覺得自己便沒有碰上什麼好天氣,幽州城的天空,好似總是灰濛濛的,記憶中的bei jing城好像沒有這般多霧,卻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湊巧的關係。
院中,顧連清也抬頭看著天空,見著二樓上的莫小川,遠遠地點了點頭,便朝這邊走了過來。
上得樓來,還未近前,便已是滿臉的笑容。
莫小川也回笑,道:「夜深了,顧大人還未休息?」
「閑來無事,出來走走。」顧連清笑著行了一禮道。
莫小川笑道:「顧大人這兩ri倒也清閑。」
顧連清搖了搖頭,道:「清閑倒是清閑了些,只是這裡不是自己的地方,若是在燕國,倒是想盼著這清閑的ri子,好在家中教教孫兒習文識字,但身在此處,越是清閑,這心裡便越顯得晃得慌。倒是有些坐立不安了,」
「哦?」莫小川故作驚訝,道:「看來,顧大人是有心事?」
莫小川顧連清捋了捋鬍鬚滿臉笑意,道:「心事倒是沒有多少,只是胡亂想象罷了。」
「顧大人在想什麼?」莫小川追問道。
「顧某身在幽州城,一心只想為皇上辦事,替王爺分憂,只是,最近這位二王爺辭世,倒是讓整個燕國都忙碌了起來,我這把老骨頭,前些ri子還能和方相國談一談國事,這些天卻是一無所用了。不知王爺有沒有什麼吩咐,可讓下官這個閑人也跟著跑一跑腿。」顧連清的笑容顯得很是忠厚,一張長相普通,略顯老實的臉,在這種情況下,說出這般話來,卻也顯得很是正常、坦誠。
莫小川在顧連清說出第一句話時,便知道了他的來意,他今ri出來,斷然不是閑的坐不住了。前些ri子,這老頭整ri跑去與晨公公說話,想來是套出了不少話來。
晨公公那等人,雖然頗有心計,武功有了得,只是,他在宮中,被人寵慣了。
來到這裡,處處讓莫小川壓制著,想來胸中早已經憋屈的不行。有顧連清這個拍馬屁不著痕迹的高手與之談話,估計,心中的話,定然吐露了出來。
現在西梁基本上分成了三個派別。一是皇帝莫智淵的心腹之人,如章博昌、韓閖這些人。章博昌可謂是十足的忠君派,表現的也一直很是明顯。韓閖這人雖然為人太過正直,且是一個言官,有的時候莫智淵都被他的話噎的夠嗆,卻也是有一顆忠君之心的。不然,韓馨予和章立的婚事,也不會如此順利的便定下來。
身在官宦之家,即便是兩情相悅的一對人,他們的結合,也有些政治味道,隔著老遠,都能聞出來。
其二,便是柳承啟這邊的柳派官員了。
柳承啟在西梁這麼多年,手中的勢力一直不薄,不然,也不至於連莫智淵都對他讓三分,他不單在朝堂之上有很高的威信,而且黨羽遍布,其勢力,甚至已經深入到了軍中。
更何況,他還有獵鷹堂這等間諜部門,卻也不可小覷。
其三,便是中立派了。
中立派,以崔秀為首,這幫人倒是平ri間不顯山不露水,卻勢力極大,他們雖然在朝堂上的勢力一般,但在軍中卻是牢牢地把控著兵權。而崔秀這人,思想卻和一般人不同,他忠的是西梁,而不是皇帝。
這個,在現在這種君主集權制的情況下,忠國和忠君,其實差別不大,然而,一旦有什麼特殊情況發生,其變化,卻難以言喻。
顧連清對此自然看的明白,這些ri子,他在晨公公哪裡也的確如莫小川所料,得到了不少信息,只是,顧連清也明白了過來,現在禮部尚書是柳承啟的人。
而這人做事沉穩,素來無大錯,想搬到他,便是莫智淵,也是一時無策,何況,他雖然是柳派官員,卻表現的不明顯,除非柳承啟授意,不然的話,他在朝堂之上,絕對不多說一句話,只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與莫智淵只見的矛盾,也是不大。
因而,顧連清現在這個禮部侍郎,想升到禮部尚書,基本是不可能的,不管他投靠的是哪一派系。
如此,今ri他來到莫小川的身旁,意圖便很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