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 老子
安靜的夜色之中，相府已經沒有了訪客。柳承啟坐在書房之中的床榻上，莫小川在他的對面。就在方才，王府的晚宴散去，莫小川借著送柳卿柔，前來與柳承啟相見。
一路上，柳卿柔心跳的厲害，儘管她在車轎之中，而莫小川騎著馬行在前方，但透過轎簾看著莫小川，她依舊心情不能平靜。這不是莫小川第一次送她，卻是莫小川第一次將她送回家，而且，莫小川還主動要求見柳承啟一面，這讓柳卿柔想了很多，她甚至覺得莫小川是不是要向自己的父親提親。
想到這些，便是臉紅心跳，因此，讓管家把莫小川引去父親的書房之後，她便羞紅著臉，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再也沒有出來過。
當然，她想的是多了些，莫小川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做出提親這種事來的。
莫小川的顧忌很多，尤其是會顧忌莫智淵的看法。事實上，莫小川此次來見柳承啟的面，已經覺得做法有些不妥，不過，他一向表現出來的形象，便是沒有那般顧忌，做事一般是憑藉自己的喜好。
所以，仔細想過，莫小川覺得自己還是應該來見柳承啟一面的，至少，眼下要去燕國，必須要從柳敬亭那裡等到一個重要的消息，或者是確認一下。
按照老道士的口氣，柳敬亭是去找葉展雲的麻煩的。而且，聽他的意思，這一次，葉展雲應該是不能全身而退的。聯想起上一次，柳敬亭與葉展雲一戰後，葉展雲一直無力去追殺自己，這一次，葉展雲更是有可能被重傷。
儘管老道士並未說出莫穎和葉展雲提前還交過手，損耗了不少葉展雲的功力這件事。這多少影響了一些，莫小川的判斷，不過，這些在莫小川到來柳承啟這裡后，一切都顯得不重要了。
莫小川並不知道，此刻柳承啟對自己抱著什麼樣子的態度，不過，有一點，莫小川是明白的。柳承啟雖然想奪莫智淵的權，卻從來不願意讓西梁國有所損傷。
這也許和西梁的建設有柳承啟很大一部分心血有關，至少，他將西梁看得是很重要的。不會做出對西梁不利的事，那麼，莫小川也就不會在此事上有所隱瞞。
老李管家將茶沏好，給莫小川和柳承啟分別斟上之後，便靜立在了一旁。
柳承啟這時才放下的手中的書本，有些懶洋洋地坐直了身子，輕輕揮手，老李管家緩緩地退出了書房。屋中只留下了莫小川和柳承啟兩人。
莫小川看著面前的茶水，微微一笑，道：「這茶倒是清香，不過，今日的酒未飲夠，茶又解酒，還是不飲了。我還是喝自己帶的酒，相爺不會怪罪？」
柳承啟也笑著，道：「王爺自便。」
莫小川從懷中摸出酒壺，仰頭飲了一口，道：「相爺應該能夠猜到我今日所來的目的。」
「王爺可是詢問葉展雲之事？」柳承啟倒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這讓莫小川著實有些意外，略感詫異之後，他輕輕點頭，道：「相爺所言正是。不瞞相爺，此次本王奉皇命要再去燕國一次，但相爺也知道，對於葉展雲，我是頭疼的厲害，前日聽聞柳堂主與葉展雲有過一戰，故而想知曉葉展雲今日的狀況如何，我也好對其做出準備。免得上一次在燕國之事再次重演。」
莫小川這話，可謂是一語雙關，告訴了柳承啟，這次是自己身後可是有皇帝的，若是柳承啟還想像上一次那樣做的話，便該多想一想。只不過，莫小川話里的意思，柳承啟便像是沒有聽出來一般，他微笑著端起了桌上的茶盞，揭起杯蓋，輕輕吹了吹浮茶，飲了一口，道：「此事，昨日倒是聽敬亭提起過，雖然他也受了一些傷，不過，葉展雲似乎傷得更重一些。按照他現在的情況，若是不想讓自己的修為毀於一旦的話，短時間內，他最多算是一個聖道巔峰的高手。不知，如此回答，可讓王爺滿意？」
儘管莫小川心裡已經有了準備，不過，聽柳承啟如此說出來，還是忍不住鬆了一口氣，道：「聽了相爺的話，本王便放心了。多謝相爺了。」莫小川說著，站起了身來，道：「天色已晚，便不打擾相爺休息，本王這便告辭了。」
柳承啟微微點頭，便未起身相送，只是說道：「王爺慢走。」
而且，柳承啟的語氣說出來，好似其中帶了幾分慈愛，聽在莫小川的耳中，好似是一種錯覺，便如同長輩對晚輩所言一般，這聲王爺叫的，便如同叫人的小名一般。
莫小川疑惑地看了看柳承啟，見他面色自然，並無什麼特別之處，不禁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今日飲得酒有些多了。他收起了酒壺，又寒暄了幾句，便轉身而去。
事實上，莫小川的確不是錯覺，自從柳承啟認為莫小川便是他的兒子之後，對莫小川他便關心了起來。而且，失去了柳穗珠，又得到了一個更優秀的「兒子」，這讓柳承啟多少有些欣慰的感覺。
若是按照禮數，他是該送莫小川的，他之所以不起身相送，也是因為心中的這一感覺，讓他覺得，自己這個做老子的，實在沒有必要親自送兒子。
雖說，柳承啟已經決定將此事的真相帶到棺材里了，可是，心裡總是有些不能完全擯棄的感覺。
看著莫小川離去，他抬手一捋鬍鬚，嘴角上翹，露出了幾分欣慰的笑容。
莫小川離開相府，正要上馬回去，卻見柳卿柔在門旁站著，想要上前與他說話，又似乎顧忌著什麼，雙手緊捏著，猶豫不決的模樣。
莫小川對著她點頭微笑。
柳卿柔竟是神色有些許慌亂。頓了頓，還是沒忍住走上前來，道：「莫公子，讓我送送你。」
莫小川抬頭看了看天色，道：「這麼晚了，你一個姑娘家，還是不要出來了。我自己回去便好。」
柳卿柔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鼓足勇氣，隨後才，道：「我只是想和你說幾句話。」
莫小川本想拒絕，但是，看著她眼眸之中的期待之色，終究沒有忍心拒絕，輕輕點了點頭，隨即，將韁繩遞給了小三子，與柳卿柔步行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