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二章 辭行
清晨醒來，莫小川和龍英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便走出了屋門。朝著陸琪這邊而來，今日是來辭行的，所以，龍英也跟在身邊。兩人來到陸琪的院子前，龍英有些緊張，莫小川捏了捏她的小手，輕輕在她的手背上拍打了一下，示意沒事。
龍英微微點頭。
莫小川對著裡面喊道：「師傅，弟子前來辭行。」
裡面沒有人說話。
莫小川疑惑地看了龍英一眼，龍英也回頭看了看他，兩人均有些疑惑，按理說，以陸琪的耳力，莫小川的喊聲，不可能聽不到的。難道說，人不在？他頓了一會兒，又開口喊道：「師傅，你若是不方便的話，我便走了，那銀子就不送來了。」
莫小川的話音落下，便見院門打開，文芳從裡面走了出來，看著莫小川和龍英，道：「師弟，龍師妹。師尊有請！」
果然還是銀子的魅力大一些，莫小川如此想著，帶著龍英朝裡面行去。
今日的院子，已經打掃乾淨，白石地板乾淨的一塵不染，都快能當鏡子用了。龍英看著整潔的地面，輕輕跺了跺腳上的塵土，這才敢邁步進去。
莫小川卻不管這些，徑直來到陸琪的房間門口，只見房門大開著，卻不見陸琪的人影，他探頭朝裡面望去。文芳卻擋在了他的身前，道：「師弟稍等一會兒，師傅在沐浴，待會兒便出來。」
「哦！」莫小川點頭。直接坐在了門前的石台上，從懷中摸出了酒壺，小酌了起來。
龍英看在眼裡，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搖頭，沒有出言。
文芳卻是眉頭蹙起，似乎覺得莫小川如此說，很不禮貌，小眉頭緊鎖著，正要張口，卻見莫小川轉過頭，對她微微挑了挑眉頭，頓時話語好似被憋在了嗓子里，說不出來了。
等了約莫有一炷香的時間，莫小川有些不耐煩了，對著裡面喊道：「師傅，皮都該洗沒了。你整日清洗，用的著這麼費力嗎？」
莫小川的話音落下，卻聽到一聲冷哼，接著陸琪踏步從內屋走了出來。龍英的臉，瞬間煞白，下意識地擋在了莫小川的身前。陸琪看到龍英的動作，煞有興緻地看了龍英一眼，輕笑一聲，道：「放心，他還欠著宗門的錢，沒還來錢之前，我是不會將他怎樣的。」
龍英這才意識到自己動作有問題，面色一紅，急忙行禮，道：「宗主，弟子知錯。」
莫小川笑著拍了拍龍英的胳膊，朝裡面行去，眼前的陸琪，此刻剛剛沐浴完畢，頭髮都沒有拭擦乾淨，身上披著一件寬大的衣袍，將整個人罩在裡面。緩緩邁著步子，顯得有些慵懶，濕漉漉的頭髮，卻將她一張有著角色容姿的面龐襯托的更加好看。
莫小川不禁雙眼一亮道：「師傅，一夜不見，今日又好看了幾分。」
陸琪沒有理會他，只是問道：「你要走？」
「嗯！」莫小川點頭，道：「該做的事和不該做的事，都已經做了。再留下來，也沒有什麼用，雖然捨不得師傅，不過，軍中還有事。我出來已經快兩個月了，若是再不回去。也有些不放心……」
「銀子可已經準備好了？」陸琪笑著問道。
「怎麼可能。」莫小川睜大了雙眼，道：「我現在去哪裡來錢，來的時候，身上是帶了不少銀票，不過，早被海水泡爛了，還剩下一些，我回去的時候，還要用的。宗門的銀子，等我回去之後，派人送過來。或者，師傅派一個弟子跟著我去取，也可。」
陸琪微微點頭，轉頭望向了龍英，道：「你也要走？」
龍英急忙行禮，道：「弟子……」
龍英的話還沒有說出來，陸琪便搖頭，道：「你不能走。」
「啊？」龍英還未表現出驚訝之色，莫小川倒是先吃了一驚，道：「師傅，你這是什麼意思？」
「龍英留下來，我還有事讓她辦。你先回去，放心，我不會將她許給其他人的。」陸琪似笑非笑地說道。
莫小川一臉的鬱悶之色，蹙起了眉頭，陸琪要留下龍英，也算是名正言順，而且，陸琪對他不錯，他也不好因為此事與陸琪翻臉，再說，就是翻臉了。自己也打不過人家。
看到莫小川一副吃了蒼蠅的模樣，陸琪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讓這小子吃些虧，好似很難的樣子。逮住這樣的機會，似乎也是一種享受。看了一會兒，陸琪興許是怕莫小川太過著急，又胡鬧起來，便道：「我有意將龍英收入門下。而且，我也有東西，讓她帶給姑姑，不過，東西現在還沒有準備好。所以要讓她在山上等兩個月，若是你願意等的話，也可。如果你現在走，那隻能先自己離開了。」
聽到陸琪如此說，莫小川放下心來，再看龍英，面上露出了喜色，能拜陸琪為師，在龍英的心中，應該是一件十分值得慶幸的事。莫小川看到龍英的表情，心中便明白了。
他知道，現在的龍英，只要自己要求，她一定是會選擇跟著自己走的。不過，莫小川倒是不想這麼自私，龍英是個特別的姑娘，一直都很獨立，莫小川不能為了自己而讓她捨棄她想要的東西。
因此，微微點頭，攤了攤手，道：「好，您是師傅，又是宗主。一切您說了算……」
「我……」龍英扭頭看了莫小川一眼，面上有些猶豫。
莫小川微笑著，道：「師傅不是說了嘛，只有兩個月的時間，你還是留下。最好在這兩個月的時間，將師傅的本領都學過來，嘿嘿……」
龍英看到莫小川輕鬆的模樣，心中也略微一松，不過，面上卻露出了不舍之情。
「我這不是還沒走。要難過，等一會兒也不遲！」莫小川說著，輕輕拍了拍龍英的胳膊。
龍英抿嘴嗯了一聲。
陸琪又道：「你不熟悉出海，此次，便讓文芳陪你去。正好，每一代的弟子之中，都需要有人出去歷練的，文芳雖然出去過兩次，不過，都是為了運送貨物，這一次，正好去歷練一番。」
聽到陸琪如此說，文芳的小臉上，露出了喜色，看著陸琪，道：「師、師傅，我真的可以去嗎？」
顯然，從小在仙島山上長大，讓她很是嚮往外面的世界，不過，一直都被宗門規矩限制著，卻讓她一直也沒有機會出去。也只能是心裡想一想，沒想到，此刻一直夢想的事情，居然成了真的，這讓她，心裡激動不已。
莫小川扭頭看了文芳一眼，見她小臉激動的紅撲撲的，煞是可愛。不由得笑著對陸琪，道：「師傅，文師姐如此可愛，你便不怕我將她賣掉？」
「反正，師姐們，以後都是要做你妻子的，若是你願意的話。那便隨你……」陸琪倒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道：「要不，現在便許了婚約？」
「呃……這個！」莫小川倒是尷尬起來，現在自己身邊已經很多女人了，劍宗的這些師姐們，雖然一個個嬌滴滴的，十分可人。可是，一下子都堆過來，卻也讓他有些消受不起。何況，莫小川現在也著實沒有時間來應付這些姑娘們。新軍大營剛剛建立，才逐步的穩健。雖然他現在伸出仙島山之上，但是，政治漩渦似乎從未遠離過他。
西梁朝廷之中，依舊激流暗涌。王管家也不知在什麼地方窺視著，因此，即便是有些心動，也是不能行動的。他搖了搖頭，道：「還是罷了。我現在是一個夫婦，說不定哪天，就戰死沙場，讓師姐們年紀輕輕便做了寡婦，豈不是我的罪過。」
「算你有自知之明。」陸琪笑著，道：「即便你想，也不能就這般簡單便宜了你。你們若要動身，現在便去。銀子記得派人送來，我會安排在接應的。」
陸琪扭頭又對龍英，道：「龍英，你跟我來。」說罷，徑直朝著裡屋行去，竟是直接給莫小川下了逐客令。
莫小川詫異了半晌，只到陸琪已經回到裡屋，龍英扭頭依依不捨地看了他一眼，也跟著走了進去后，這才發現，自己當真是要趕走了。本來，今日來辭行，他之前還在想，若是師傅挽留自己的話。自己該用什麼話回絕，現在看來，自己壓根什麼都不是。倒是一張熱臉貼了冷屁股了。
不過，陸琪圓臀挺翹，貼一貼，應該感覺也不差。
莫小川轉過頭，瞅了文芳一眼，道：「文師姐，走。」
文芳看著他的目光，有些警惕，似乎真的怕被他賣掉。見文芳如此，倒是讓莫小川有些忍不住想笑，也不在招呼，自己邁步朝著山下行去。
文芳的猶豫了一下，跟在了他的身後。
從文芳的態度，便可看出來，陸琪是個乾脆之人，如果是一般情況，弟子第一次離開，定然要給師傅磕幾個頭，然後說一堆出去之後怎般怎般，怎樣怎樣的廢話，再依依不捨，面帶痛苦之色，一副生死訣別的模樣才對。
但是，文芳卻連道別之言都未講。
兩人一路朝著山下行去。龍英和陸琪卻站在院子前的空地上，朝著山下望著，目送莫小川離開。
過了一會兒，山腰下的霧氣將莫小川的身影阻擋，陸琪收回了目光，道：「怎麼？還有些捨不得？是不是有些怪我？」
龍英身子一緊，急忙道：「宗主，弟子不敢。」
陸琪搖了搖頭，道：「以後便叫師傅。」
「是！」龍英急忙下跪行禮。
陸琪卻輕輕一擺衣袖，一股力道將龍英扇了起來，道：「咱們宗主門不行這些虛禮，直接改口便是。」
「是，師傅！」雖然沒有下跪，不過，龍英還是恭敬地行了一禮。
「此次，將你留下，一來是為了你好。你跟在他的身邊，武功定然會有所荒廢的。這樣不好，這段時間，你便留在山上，我親自指點你，應該會儘快地讓你踏入聖道境界。」陸琪緩聲說道。
「多謝師傅！」龍英面露喜色。在認識莫小川之前，龍英一直都強練武功，想憑藉自己的功夫改變自己的命運。因此，武功境界的提升，其實一直都是她內心最為渴望的追求。只是，她以前的師傅，本身也只是一個剛剛踏入聖道門檻的人，而且，年紀已經很大，此生無望突破，能幫得了她的，也是很少。現在有陸琪的話，說讓她短時間內踏入聖道，龍英絲毫不懷疑這是妄言。因為，陸琪不管是在中原武林之中，還是在劍宗之內，都是一個傳說中的人物。
能與陸琪那般輕鬆說話的，也只有一個莫小川。至於其他人，別說是見過了，龍英連聽說都沒有聽說過。
陸琪的面色，有一絲惆悵，似乎，莫小川的離開，也讓他很是失落一般。其實，她在劍宗之上，也並不開心。整日被所有人捧著，都沒有一個人能夠正常的與她交流，這是一種身在人群之中的孤獨。很是特別，卻也很是無奈，而莫小川的出現，雖然短缺，卻給陸琪帶來了不少快樂。
她輕嘆一聲，又對龍英，道：「有些事，我也不想瞞你。其實，小川的煞道已經很難克制了。現在，也只能憑藉著他自己來控制，不過，卻不知能堅持多久，如果沒有外力刺激的話，或許半年，或許一年。如果有外力刺激的話，就不清楚了。其實，從他剛來的時候，我便在想，怎麼控制他的煞道……」
「師傅可有辦法？」龍英面上有些緊張。
「辦法，倒是有一個。只是，這辦法，如果不是必要，我實在是不想用。」陸琪搖了搖頭。
龍英的心中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頓了一會兒，才張口，道：「師傅，到底是什麼辦法？」
陸琪想了想，道：「那就是化去他一身的功力。其實，這辦法，並非是我想出來的，還是宗門之中古籍中所記載，不過，化去功力，並非是那般簡單的事。弄不好的話，便會便成活死人。所以，我也沒有把法。還需要姑姑幫忙……」
「婆婆？」龍英喃喃地說道。
「嗯！」陸琪點頭，道：「我會準備好藥材和所需之物，然後你將這些東西帶給姑姑，讓她煉藥，不過，有一味主要，想要準備好，至少也得兩個月的時間。這段之間，你便安心練功。」
「是！」龍英神色有些沒落地輕輕點了點頭，心，都似乎跟著莫小川飛走了。她不知道，莫小川這一次回去，會不會遇到外力刺激。不過，仔細想一想，燕國那邊的事，暫時已經解決了。現在新軍大營正是發展間斷，莫小川應該不會與人開戰，普通的人，根本就不會逼他使用出煞道來。
如此想著，她似乎才安心了一些。
抬起頭的時候，卻發現，陸琪已經朝著院子行去。她急忙跟了上去，低聲問了一句：「師傅，弟子住哪？」
「住在小川的房間便好。」陸琪頭也沒回的說了句：「今日，你先好好休息，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明日辰時之前來找我。」
「是！」龍英答應一聲，邁著步子朝著莫小川的院子行去。
回到了屋中，看著已經疊整齊的被子，她微微出神了一會兒，伸手輕輕觸摸在被面上，似乎，上面還殘留著莫小川的味道。現在，莫小川應該已經快走到山門了？昨夜，兩人還在相擁而眠，今日，卻已經分別開來了。
若說她的心中沒有一絲難過的話，那是騙人的，不過，想到自己留下來，能夠幫助莫小川，她的心也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只在心裡默默地祈求著，莫小川一定要平安無事，最好也不要有了用到那葯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