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拜師
吳占厚的房間中，老人靜靜地躺在床榻之上，面色不怎麼好看，身體也十分的虛弱，躺在這裡，他努力地回想著自己這一生所經歷的事，卻感覺，有些怎麼也想不起來了。沒想到，這才短短的幾日，記憶力便開始減退了。他輕嘆了一聲，搖頭苦笑，咳嗽了幾聲，又想到了莫政，還好，晚年將自己的衣缽傳了下去。
「吳爺爺……」
吳占厚突然聽到了莫政的聲音，他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臉上的苦笑更濃了。這個時候，又是一聲輕喚：「吳爺爺……」而且，聲音更近了一些。
吳占厚急忙轉頭，這才發現，小莫政正一臉擔心地站在他的床邊看著他，吳占厚一愣，自己怎麼會被人接近到身旁，都不曾發現呢？不過，他隨即明白過來，一身功力盡毀，作為一個一百幾十歲的老人，他還沒到耳背的聽不清楚別人說話，已經十分不錯了，還能奢求什麼？
雖然，他自嘲的笑了笑，不過，看到莫政，心中倒是真的歡喜，急忙爬了起來，道：「政兒，你來啦？」
「吳爺爺，我爹說了，政兒可以拜您為師，政兒是來拜師的，您還收政兒么？」小傢伙看向吳占厚，一臉期待的模樣。
吳占厚愣住了，被小莫政稚嫩的聲音說的鼻子有些發酸，竟然有了一種想哭的衝突，他不由得又笑了笑，自己這是怎麼了，身體虛弱了，難道連心智也跟著虛弱下來？
以前，他有著通天的本領，想要收莫政為徒，小傢伙一萬個不肯，現在只是一個風燭殘年的糟老頭了，小傢伙居然來拜師了，說起來，還真是有些笑。
「政兒啊，吳爺爺能教你的，都交給你了。至於招式，劍宗的武功，和你父親的那一手劍訣，都比吳爺爺知道的這些要強，如果說吳爺爺還有什麼能幫你什麼的話，便是領悟這大地之道，可吳爺爺現在卻施展不出來了，要等你能夠明悟，怕是吳爺爺是等不到了……」吳占厚露出了一個慈祥的笑容，不過，怎麼看，都其中的苦澀都更濃一些。
莫穎站在門前，看著吳占厚一副英雄遲暮的模樣，心中也是有些發酸，輕輕搖頭，別過了臉去。
莫政一臉疑惑，道：「大地之道是什麼？政兒不懂的這個，政兒只知道，吳爺爺是好人，是真的疼政兒，爹也說了，吳爺爺是個值得尊敬的人。他同意政兒拜師，吳爺爺難道不想收政兒了么？」
聽著小傢伙的話，吳占厚獃滯了半晌，突然哈哈一笑：「倒是我老糊塗了，師徒之情，又豈是教幾手功夫這般簡單的，政兒讓吳爺爺明白了許多啊……」
小莫政對吳占厚的話，有些聽不明白，滿臉疑惑，道：「吳爺爺，政兒可以拜師嗎？」
「自然是可以的，老夫便收你這個關門弟子！」吳占厚努力地坐直了身子，老懷大慰地提高了聲音。
聽到吳占厚的話，莫穎給小傢伙送來了茶，輕聲說了一句：「吳先生，此時條件簡陋了些，這拜師之禮……」
「一切從簡！」吳占厚大手一揮，倒好似恢復了幾分往日的氣度。
莫穎點了點頭，將茶杯遞給了小傢伙，道：「政兒，給師傅敬茶。」
小傢伙對這拜師之禮，倒是知道的，在劍宗生活的時候，劍宗的人，沒少對他將江湖中的事，對於江湖，他倒是比朝堂要知道的多，因此，也不用人教，他便跪了下來，雙手見茶水高高舉過頭頂，說道：「師傅，請用茶。」
「好、好好好！！」吳占厚一連說了幾個好字，這才端起了小莫政敬上來的茶杯，一口將茶水喝乾了。
小莫政梆梆梆地又磕了三個響頭，吳占厚便拉著他的胳膊，道：「好徒兒，快起來。為師，此生……無憾了！」
「師傅！」
「哎！」吳占厚高聲答應，隨後，哈哈大笑起來。
小莫政見吳占厚開心，也跟著大笑出聲，這一老一少，兩人的笑聲傳出，讓莫穎卻是雙目泛紅，不知怎地，看到吳占厚如今這副模樣，她的心裡極為難受。
「師傅，以後政兒伺候你，等政兒的武功厲害些了，政兒就保護你。」小莫政拍著胸脯保證著。
「好，師傅等著！」吳占厚點頭。
莫穎緩緩地退出了房間，不再去聽他們師徒兩人說話，緩緩地來到院門前，莫小川此刻，正在靜靜地站著欣賞宮中的景色，這裡，給了他許多的歡樂，卻也給了他很多煩惱。
接下來，這裡會給他什麼，他不知道，但是，此刻看著眼前的景色，他卻平靜了許多。
「你在想什麼？」莫穎來到莫小川的身旁，輕聲問道。
「沒什麼，吳統領還好么？」莫小川出身禁軍之中，對於吳占厚還是習慣這個稱呼。
莫穎輕輕搖頭，沒有說什麼，不過，通過她的神情，莫小川便能看出來，吳占厚不怎麼好。沉默了一會兒，莫穎這才說道：「不過，政兒和他，都很開心。」
莫小川嗯了一聲，緩聲說道：「這樣，政兒就沒有什麼遺憾了。」
莫穎知道，莫小川之所以這麼做，應該更多的是在考慮小莫政，吳占厚這樣的年紀，功力盡毀，已經是不可能恢復了，也就是說，他已命不長久，如果，吳占厚當真死去，而莫政卻未能拜師的話，這也許會可能成為莫政這一生中的遺憾，畢竟，吳占厚已經成為了他成長中一個十分重要的人。
莫小川不想讓自己的兒子留下遺憾，也是想讓他快樂的成長，天下父母都是一樣，即便莫小川，不能例外。
神衛老者站在兩人不遠處，聽著兩人的話，也是有些無奈，吳占厚他們也十分的尊敬，當年若不是吳占厚的話，他們未必會加入到神衛隊，不過，這麼多年下來，他們對莫智淵已經是完全的忠心，即便莫智淵要對吳占厚出手，他們也只能聽命。不過，這心裡總還是感覺到有些遺憾。
叱吒風雲的吳占厚，想不到晚年會是這副光景，這是他們如何都想不到的。時間靜靜地流淌，半個時辰后，小莫政從屋中走了出來，他的面上帶著喜色，看到莫小川快步跑了過來，高興地說道：「爹，吳爺爺……不對，師傅答應收我了。」
莫小川將他抱了起來：「嗯，爹知道。政兒這麼乖巧，你師傅自然會收你的！」
「嗯嗯！」小莫政笑著道：「師傅還誇讚您了。」
莫小川笑著搖了搖頭，道：「走，我們會祖奶奶那裡。」
「爹？我們不回家么？」小莫政面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過幾天，祖奶奶最近生病了，爹又很忙，沒有時間來照顧她老人家，政兒願意不願意替爹盡孝心呢？」莫小川用一副商量的語氣，對莫政說著話。
小莫政想了想，點了點頭，道：「政兒是爹的兒子，爹的事，就是政兒的事。自然是應該的，政兒願意的！」
「好兒子。」莫小川伸手在小傢伙的頭上揉了一下。
小傢伙歡快地笑了，這一次留下，與上一次不同，倒是沒有太大抵觸，只是，他還有些期待地說道：「爹，下次可不可以帶著娘一起來看政兒呢？政兒想她了……」
「嗯！下次帶你娘一起來！」莫小川說道。
小傢伙又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