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逆天奪命!(第二更)
接下來的宴會,乏善可陳。
兩條金色的命數讓楊獄心中波瀾泛起。
位極人臣也就罷了,這樣的命數固然極貴,可『裂土封疆』可就不一樣了。
聶文洞這樣的一州之主,可稱一聲封疆大吏,然而,裂土的意義,與之絕不相同。
「亂世英雄起四方……」
一杯杯的喝著酒,楊獄眸光幽幽。
亂世的氣息,在許久之前他就嗅到了,不止是他,許多有識之士從種種跡象上,也可看出一些東西來。
可那終歸只是猜測。
大明立國四百載,雖見衰敗,可仍有百戰之軍,仍有中心之臣,在所有人的心目中,這樣的龐然大物,哪怕要倒,只怕也不知要到許久之後。
在之前,楊獄也是如此認為的。
青州雖有亂象,可大明養士四百年,如徐文紀這般心向朝廷的臣子,不在少數,仍有挽大廈於將傾的可能。
可如今看來……
「蕭戰于軍中勾結黨羽,排除異己,這些年裡,軍中將校多受其害。楊兄為我等除去此害,實在是大恩!」
酒宴過半,吳長白已有三分醉意,話也多了起來。
楊獄瞧的分明,在場的將校,以他年歲最幼,武功最淺,但隱隱間,卻似都在附和他,雖不是以他為首,卻也足可見其在這些將校中的地位不敵。
須知,能被余涼請來作陪,這些將校無不手握實權。
「敬楊兄!不醉不歸!」
「好!」
酒意上涌,一眾將校起鬨,一杯杯的敬著。
楊獄有些心不在焉。
通幽所見雖儘是命數,可細細琢磨,也可從中看到其人的些微命運。
比如此時,他腦海中縈繞著的,皆是吳長白的命數詞條。
勇冠三軍、沖關一怒、位極人臣、裂土封疆……等等詞條匯聚,在以其地位、環境推敲,他心中突然有種強烈的既視感。
『這濃眉大眼的,難不成會通敵叛國?』
這一念動,楊獄有些不淡定了。
仔細想想,越發覺得有可能……
「此番軍中清洗,以蕭家為首的一干人等皆被剃除,諸位皆有望更進一步。」
便是余涼,也有了幾分醉意,笑著迎合,末了,還露出口風。
有意舉薦一些年輕將校,去龍淵道求學,順道,也可參加武舉。
聽得這話,酒宴的氣氛更是高漲。
「武舉?」
吳長白的眼前一亮,更是頻頻敬酒。
余涼雖身有書生氣,可酒量卻是極好,來者不拒,到得後來,大半人都醉倒在桌上,酒量稍好的吳長白,也有些坐立不穩了。
「楊兄,借著酒意,咱也不說什麼交淺言深了。」
余涼打了個酒嗝,道:
「六扇門雖是極好,不過,那方其道非是良善,與其在其手下,倒不如,加入我青州軍!」
「以你的武功與功績,必深受大將軍器重……」
看似隨口一句,余涼卻很認真。
昨日一戰,他所遭受的震撼遠比其他人更大的多,其他人不知以弱勝強擊殺蕭戰的難度。
可他卻知道。
以三關之身,逆殺五關高手,這樣的戰績,莫說青州、龍淵道,放眼天下,都不多!
這話出口,楊獄的目光突轉,就見得吳飛白臉上閃過驚愕,雖只是一閃而過,心中卻是啞然一笑。
「楊某是個懶散的性子,只怕耐不住軍中嚴苛,大將軍麾下人才濟濟,也不缺楊獄一個。」
楊獄婉言拒絕。
余涼說的不假,方其道的確非是良善,只是軍中未必好多少。
蕭戰能到今日的地步,或有其本身的原因,未必就沒有那位魏大將軍刻意縱容的原因在內。
更不必說,此時的六扇門,應當是比錦衣衛更適合他的去處了。
畢竟總捕可是『自己人』。
「也罷。」
余涼不無可惜,卻也不再多勸,笑著敬酒。
楊獄微笑與其碰杯,餘光掃著吳長白,心中卻是微微一動。
通幽再動。
撥弄、改易命數,並非沒有限制。
十數日里,不知幾千幾百次嘗試,楊獄對於這門神通的利弊也都有了更深的了解。
首先,命數不可自觀,無論以什麼法子,他都看不到自己的命數。
其次,命數有高低貴賤,上等命數可覆蓋下等命數,反之則不可。
最後,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任何命數的吸納,都會遭到反噬,或者說,反衝。
欲改易命數,就要承受命運之重。
「試試?」
酒氣遮掩,楊獄蠢蠢欲動。
金色命數之稀缺,僅從位極人臣四字就可看出,放眼天下,都未必有多少。
要知道,兩朝元老,官至兵部尚書,太子太師的徐文紀,稱一句位極人臣,都有些勉強。
錯過這個機會,可未必還有了。
呼!
心念一動間,暴食之鼎中,紫金吞煞寶葫蘆就為之震顫嗡鳴起來。
「哎?」
幾乎是同時,醉醺醺的吳長白身子一顫,緊了緊衣衫,搖晃著站起,去關窗戶,嘴裡嘀咕著『這風邪門』。
話未說完,已是醉倒在窗邊,噗通一聲。
另一邊,余涼聽到異響,回頭一看,楊獄也已醉倒在桌上,似已不省人事,不由的笑了:
「一個人喝倒了我一大桌人,我還道你千杯不醉呢……」
……
……
撲稜稜~
氣流呼嘯間,一隻只翎鷹飛離天狼關,去往四面八方。
翎鷹,屬於異鳥,其個頭很小,比之鴿子還要小不少,可速度遠超鷹隼,且飛的極高,動輒千丈,很難被人發現、攔截。
只是因為這類異鳥的壽命短,蓄養不易,若非重大情報,等閑根本不會動用。
而在那一夜過去,卻有數十隻翎鷹破空離去。
其中一隻出了關,一路北去,天色蒙蒙亮之時,就自雲中俯衝而下,落在了綿延十數里的軍營之中。
未多時,一封密信已被送往了大將軍賬內。
高足一丈,長達數丈的行軍堪輿圖前,魏正先負手而立,身前,幾個幕僚在指指點點,道出自己的想法。
一位位軍中大將皆立於一旁,或是垂手聆聽,或也打量著行軍圖,更多的,則在觀察大將軍的臉色。
「報,天狼關密信!」
突然,有探子來報,奉上密信。
「咦?」
接過密信打開,魏正先眸光微凝,略有些訝異。
「敢問大將軍,可是關內有大事發生?」
幾個將領起身詢問。
「大事,的確是大事。」
魏正先的神情微妙,說話間,一一環視在場眾將:
「蕭戰,死了。」
嗯?
大帳內微微一靜,一眾將領似沒回過神,還在想蕭戰是誰,待到反應過來,頓時一片嘩然。
「蕭統領?!他死了?!」
「以他的武功,又在天狼關,哪個能殺他?!」
「誰敢殺我軍中大將?!青州有此本領者,不過十指之數,難道是其他州府來人?」
……
大帳內一片嘩然。
蕭戰,何許人也?
在這邊疆之地,其名頭之大僅次於魏正先,甚至於,在某些方面猶有過之。
這樣的人,居然死了?!
還死在大軍駐紮的天狼關?
「殺人者,楊獄。」
聽得魏正先口中,很是陌生又有些耳熟的名字,大帳內的眾將都有些發懵,未多時,才有人想起:
「六扇門銅章捕頭,綽號『斬首刀』,人稱『楊砍頭』的那個楊獄?」
「是他?」
「六扇門的捕頭,有這麼大的本事?區區銅章捕頭?」
聽得有人叫破楊獄來歷,有人恍然,更多的卻是驚詫,疑惑。
六扇門的晉陞,雖是依靠功績,可武功強弱也是重要衡量,銅章捕頭,多是築基二三關的修持而已。
魏正先默然而立,任由眾將喧嘩,良久后,才道:
「殺得好!」
呼!
喧鬧之聲戛然而止。
「大將軍?!」
有人反應過來,勃然色變,有心奪路而逃,可望著大帳之中,形若魔神的男人,最終還是面色慘白著跪跌在地。
「大將軍……」
見得那幾人跪伏在地,其餘將領也都反應了過來。
是了。
沒有自家這位大將軍的同意,誰能殺,誰敢殺青州軍中的二把手?
也有人心中膽寒。
他猜測到魏正先遲早會動手,卻沒有想到,他自己都不曾出手,蕭戰竟已被人所殺……
「蕭戰已死,是非功過,其實說也無益。」
魏正先負手而立,終將神色變化盡收眼底,淡淡道:
「交戰在即,自個滾去『先登營』吧!」
「多謝大將軍,法外開恩!」
跪伏在地的幾人如蒙大赦,重重叩首,匆匆離去,出得營帳,才發現不遠處的高桿之上,懸挂著熟顆人頭。
卻正是蕭家一系的重要人物。
幾人心頭一顫,再無僥倖。
「大將軍,就這般放過他們嗎?」
見得幾人離去,才有將領咬牙詢問。
「首惡已誅,余者不必苛責太甚。」
魏正先擺了擺手,再度望向行軍堪輿圖,指點著其中光卡、山地,提出一個個疑問。
「大將軍……」
看著他漫不經心的態度,所有人心中皆是有些發涼。
曾幾何時,不少人都以為魏正先已老邁,再非當年的天狼大將軍,以至於被蕭戰篡權,可此時看來。
或許他,根本不曾在意過。
無論是蕭戰,還是任何人,只要他還活著,就仍是青州軍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