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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大廈將傾,勤王者誰?

  轟!

  龍騰於淵,氣浪排空。


  實質的刀龍蓋壓而下,快若奔雷,猶如電光一閃,帶來的,卻是炙烈到了極點的殺機與危機。


  這一刀!


  破碎的真罡被狂風吹打在臉上,袁飛的瞳孔劇烈的收縮著,劇烈至極的反震之力讓他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剎那的僵直。


  以他的體魄與修持,至多只要剎那他就足以恢復過來,然而宗師級的交鋒,勝負只在剎那之間。


  他掌中的黑刀不過堪堪揚起,那如瀑的金光已然蓋壓而下。


  轟!

  音波似狂風,吹散了倒灌的大雨,大片的灰塵與泥沙,更吹滅了那黑紅烈焰,墨色刀光。


  噹啷!


  無有點滴光亮的夜魔刀高高揚起,連帶著一條如玉石般晶瑩的臂膀,濃烈的血氣染紅了雨水,遠遠拋飛。


  「袁飛,敗了!」


  望著那飛舞的血液與斷臂,包括王老道、林白、步靈虛在內的所有人腦海中皆是一陣空白。。


  夜魔之強,僅僅旁觀他們就覺無法呼吸,哪怕楊獄也展現出了可怖的武力,可除卻張龍福在內的寥寥幾人外,根本不覺得他能勝。


  以至於,看到那飛舞的斷臂,長街內外,一時間竟連半點驚呼都不曾響起,所有人全都呆立當場。


  「好兇悍,好決斷!」


  高聳的城樓之上,一身著戎裝的中年人不由的撫掌讚歎,前一句,是說的楊獄,而後一句,卻說的是袁飛。


  於生死一線間,方見決斷。


  刀兵相交之剎那,他無比果斷的引爆了體內的氣血熔爐,在不可能之中生生平移了一寸!

  就是這一寸,讓他避免了被兜頭劈成兩截的厄難, 卻也將他帶有夜魔刀的手臂連同小半個臂膀, 盡數斬下!


  尋常人看來, 斷臂求生再正常不過,可只有在如這般人眼中才明白,袁飛究竟放棄了什麼。


  這斷的不僅僅是一條手臂, 更是那本來已然望見門戶的大宗師之路!

  「楊獄!」


  蘊含著劇痛與挫敗的低沉嘶吼響徹長街,袁飛身形如電般暴退。


  身體上充斥的劇痛遠遠無法比擬心中的痛。


  這一刀, 斬斷了他的武道之路, 斬斷了他成為大宗師的所有希望。


  然而, 他卻不敢有絲毫猶豫,因為身後之人如影隨形, 那暴戾的刀龍仍在綻放光芒,欲要行斬盡殺絕之事。


  「真罡逆行,氣血盡燃!」


  袁飛心中痛煞, 卻絲毫不肯放棄生路, 甚至於不惜自毀根基, 但就在看到城門洞的那一刻, 他的視線凝固了。


  一條昂藏八尺,氣息沉重如山的中年人垂臂而立, 一桿鵝蛋粗細的長槍被其攥在掌中。


  「方烈血!」


  袁飛怒吼,復又大笑,轉身, 熊熊燃燒的真罡與血氣盡歸於左臂之上,悍然絕然的向著爆殺而來的楊獄衝去。


  「殺!」


  砰!

  長街數次震動, 血與氣狂暴肆虐,一座座屋舍被氣浪吹翻, 泥沙與雨水被吹向四面八方。


  數息之後,伴隨著一聲龍吟也似的歸鞘刀鳴, 劇烈的碰撞之聲方才落下。


  呼呼

  點點血光飄飛於瀰漫的灰塵之中,大雨都似在此刻消散了。


  「甲子修持,兩萬個日夜的苦修,千百次血戰,卻仍是不抵神通剎那,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滾燙到足可蒸發雨水的血液肆意流淌著,袁飛高大的身軀跌落泥濘,行將就木的臉上卻儘是落寞:

  「王先生,世子, 我終於明白了,可惜」


  話音飄蕩之間,氣絕火滅。


  而直至此時,那被彈飛不知多高的夜魔刀,方才落地,發出鏗鏘之音。


  夜魔隕落,勝負已分!

  望著那仍有水汽蒸騰的血光之地,長街各處方才有人如夢方醒,但聽著那低沉如鼓點的腳步聲,竟連大氣也不敢喘。


  行於大雨中,楊獄似是有些狼狽,衣衫破損處處,髮絲狂亂,周身儘是血污,傷口,手臂更是觸目驚心。


  但卻沒有一個人敢發出聲音。


  甚至只是看著他的背影,就覺眼神都被刺痛了。


  滄海大劍師之死,只是傳言,未有幾人真箇見過。


  而此刻,這個似剛至及冠之年的青年,卻在眾目睽睽之下,以硬碰硬,殺死了武功還在滄海之上的夜魔刀袁飛!


  龍淵道城九大宗師,他一人,就殺了兩個!

  「楊獄!」


  林白神色動容,呼吸變得急促。


  他想要退走,卻又挪不開腳步,一道不加掩飾的氣機,早就鎖定了他。


  同樣待遇的,還有祁連六雄。


  一眾人皆是汗出如漿,卻又戰戰兢兢不敢稍離。


  呼!

  這時,被兩人猛烈的氣勁碰撞所驅離的風雨方才倒灌,可瓢潑也似的大雨,竟也化不開那濃烈的血氣。


  「夜魔刀。」


  楊獄抬手擦拭臉頰,一條猙獰的刀痕自左臉划至耳後,卻無鮮血滴落。


  探手一抓,將那口不住錚鳴的黑刀攥在掌中,沒有細細端詳,目光就落在了城門口處的戎裝中年身上。


  「青龍刀斬夜魔,郡馬爺功行之厚,令人佩服。」


  戎裝中年微笑抱拳:


  「白州軍,方烈血,見過郡馬爺。」


  龍淵一道三州,以白州最為繁華,武風也最盛,白州兵雖名頭不如青州兵,但近些年來,卻隱有反壓一頭的趨勢。


  這方烈血,卻正是白州大將軍方征豪麾下第一高手,在後者不出的情況下,更是掌握著白州軍中大權。


  「若我不出面,你會如何?」


  楊獄眸光一轉,淡淡問道。


  此人,大抵就是前來迎接張龍福的,以他的感知,足可感應到附近隱藏的不少高手。


  「自然是出手一戰。」


  方烈血笑意收斂,神色肅然,突的單膝跪地,躬身抱拳:「末將來遲,還請世子恕罪!」


  卻是王老道等人疾步靠近。


  「免了。」


  張龍福勉強應了一句,沒心思搭理他,長長一拜:

  「多謝姐夫援手。」


  也不等那王老道來攙扶,就又忙取出大把的瓶瓶罐罐遞上去。


  楊獄面色稍緩,自然是全都收下,他這一戰傷勢著實也不算輕,這點丹藥,他自然拿得起。


  「世子,郡馬爺,咱們尋處乾淨所在去談如何?」


  方烈血起身,建議。


  「不忙。」


  楊獄也不在意四周變化的眼神,將袁飛身上的瑣碎之物都摸來,又扭頭招了招手。


  「我?」


  牆角處,步靈虛本心神複雜,瞧著楊獄招手,居然有些受寵若驚,但轉瞬就將這年頭打散。


  卻也快步上前,因為張龍福也在看著他。


  「這些東西你尋個地方賣掉,換些銀子修葺一下街道,以及被毀壞的房屋。」


  「啊?」


  步靈虛一怔,似是沒想到楊獄叫自己過來是為了這麼個事,本想拒絕,但想了想,還是收下了。


  兩人交手足足推平了兩條街道,上百間房屋,自己倒是墊付的起,可那也是大出血了。


  「你這代總捕做的不錯。」


  看著面有讚許的楊獄,步靈虛心中更加古怪了。


  什麼個意思?

  他有些摸不著頭腦,楊獄卻也沒有解釋的意思,甩落身上的血污,走進了距離稍遠些不曾被波及的酒樓中。


  步靈虛是個會做事的,兩人對峙的時間並不長,卻將附近的居民都遷了出去,這酒樓還未到被波及的範圍,卻也早已人去樓空。


  幾人隨意尋了處地方坐下,王老道放下了心,著護衛去廚房取來酒菜。


  張龍福則一邊問王老道要療傷葯,一般哭訴這些日子遭受的苦難。


  楊獄面無表情,九分心思都在搬運氣血療傷。


  這小子嬌貴慣了,經歷的這些事對於他來說簡直不算事,聽他哭訴,只覺得煩。


  回想著煉化青龍偃月刀之時,那位重傷垂死,卻拄刀昂首高喝『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老王爺。


  就越發看這小子不順眼。


  「夠了!」


  終於,他打斷了這小子的哭訴:


  「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像個什麼樣子?」


  「姐,姐夫。」


  張龍福被嚇了一跳,勉強止住了哭聲,眼淚還是『啪嗒、啪嗒』的掉,直看的楊獄手痒痒。


  方烈血眼底閃過異樣,面上不著痕迹,開門見山道:

  「世子,雨勢小許多了,咱們還是速速離開吧,追殺您的,可不止袁飛一人。」


  張龍福勉強抬頭看了一眼楊獄:

  「姐,姐夫,你,你說呢?」


  「世子!」


  王老道突然開口,神色嚴肅:

  「此刻龍淵已非他日的龍淵,張靈峰勢大難抑,唯有您振臂一呼,才可與之抗衡!」


  「不錯!」


  方烈血肅聲道:

  「只要世子振臂一呼,我雲州三十萬大軍,必效犬馬之勞!」


  「我」


  張龍福有些慌了手腳,他哪裡見過如此陣仗,下意識的抓住楊獄的袖子,眼淚就又要掉下來:


  「姐夫」


  「夠了!」


  楊獄甩開袖子,面無表情的看向方烈血:


  「諸王有節制道州衛兵駐軍之權,但只局限於鎮守邊關,彈壓境內流寇暴民,方大將軍意欲何為呢?」


  聞聽此言,方烈血豁然起身,雙眸如電如刀,煞氣騰騰:

  「大將軍忠心天地可鑒,不容污衊!」


  「是或不是,他人怎麼瞧的清楚?」


  楊獄輕轉酒杯,也不在意臉色難看的白州軍等高手與王老道,看向張龍福:


  「你以為呢?」


  「世子!」


  王老道色變,欲言。


  張龍福卻已脫口而出:


  「聽姐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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