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巨大威脅,如此人傑!
一枚金色吊墜、一塊黑色的令牌、一枚白色的令牌、加之一枚木偶。
這是四門上乘道術的承載物。
「道術,來自於神種,是以某種極為特殊的手法,將神種永固,使其不能被單個人所煉化,方才能代代傳承。
想要逆轉為神種,只怕不太可能……」
楊獄心中思量。
對於道術的記載,他印象最深的,還是三笑散人在潮汐論中提及的一點。
那就是,在遠古,潮汐未落,天地間滿是靈機之時,道術施展雖也需要傳承物、法壇,卻並未其他制約,不像如今,只能在『道霧』覆蓋之下發揮效用。
甚至於,也不需要隨身攜帶傳承物,只需供奉在山門之中,則門人弟子行走天下,只需口訣就可引動。
傳說之中,那些尋仙訪道,誤入仙山,旬日里就學得一門『神通』下山,穿牆過戶,飛頭飛鞭的,多半都是此類。
依著三笑散人的猜測,之所以遠古並未有武道流傳,也是因此。
「若三笑散人所說的潮汐真箇到來,道術,在某種意義上,適用性要遠遠超過武道,且更好控制……」
這種說法,其實由來已久,且信奉之人極多。
不比武道修行的嚴苛,在傳說中,道術的門檻其實並不高,而且作用絕大,且一旦門徒為惡,更好清理門戶。
楊獄拿起了他最為感興趣的一件。
【替死木偶】
【等階:十都(下)】
【品質:十都(下)】
【簡介:長空門中供奉八百年,神種『替死延生』之載體,精修此術可在法壇籠罩範圍內,發揮威力】
【煉化可得:替死之術、極小概率可得神種『替死』】
【取煞氣凝聚之純陰木雕刻替身,可在臨近死亡之時,由替身去承受和吸收大部分傷勢】
看著鼎壁上浮現的文字,楊獄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能否以活死人替代那什麼『陰煞凝聚之純陰木』?」
……
……
呼呼~
殘月高掛,夜風徐徐。
沒了宵禁的龍淵城,燈火通明,殘月掛上樹梢,也仍有人聲鼎沸。
「龍淵城啊……」
立於山丘之上,遙望那燈火通明的城池,斗篷下,祁罡的眼眶有些濕潤了,這人聲鼎沸,終歸與他無緣了。
道果認主,神通入魂,帶來了他都未曾想過的強大力量,可他終歸非人了。
這幅皮囊,他自己都覺厭惡。
可偏偏,那足可焚燒一切的神通,偏偏無法焚及自身。
「用之神則神,用之魔則魔,說來容易,做起來,何其之難?我親歷了德陽大旱,千百萬人流離失所,又怎能讓災難重演?」
默默自語,祁罡轉身,緊了緊斗篷,就要離去。
突然,他似有所覺,望向遠處,就見得陰影之中,丘斬魚牽著馬,似已等候了多時。
「祁頭要去哪?」
丘斬魚攔住了他的去路。
「老丘……」
祁罡聲音沙啞:
「我知你想留我,但你攔不住我……」
「他攔不住你,我呢?」
一聲輕斥自夜幕之中傳來,大雲鷹橫掠而過,似烏雲遮月,大紅武袍飛舞著,裕鳳仙落下高空。
「小郡主……」
祁罡本想說『你也攔不住我』,但看了眼她倒提的青龍偃月刀,還是咽了下去。
嗤!
裕鳳仙隨手將長刀插在山丘上,向著祁罡長長一拜:
「祁副指揮使萬里迢迢前來搭救,鳳仙銘記於心……」
「本也未出什麼力。」
祁罡避開,不受她的禮:
「王府夜宴,犒勞諸般功臣,這是大事,小郡主還是回吧……」
「他們算什麼有功之臣?」
裕鳳仙『哼』了一聲,道:
「跟我回城,明日我會發動整個王府的力量,為你尋求解決之道……」
「……不必了。」
祁罡沉默了一瞬,搖頭:
「旱魃久留之地,必有大災大旱,龍淵城,我已停留多日,不可再留了……」
對於道果,祁罡不是沒有了解,可他敢肯定,自己的道果,不同於已知的任何一種。
這是天生的災星,其儀式,早在認主的那一刻,就已然開始了。
「沒有任何辦法?」
裕鳳仙心有不甘。
數年同僚,她實在不忍心看著祁罡淪落到如今的模樣。
「我會尋一處人跡罕至的炎熱大漠,封閉自身……」
祁罡默然轉身,走進了夜幕之中:
「不必留我,若我成功,自會回來,若失敗……」
「東西拿上!」
裕鳳仙咬牙,突的拋出去一個包袱。
祁罡接過,沒有拒絕。
「祁頭……」
望著那蕭索的背影,丘斬魚心中大痛,曾經的祁罡,是青州、乃至於龍淵道最有希望走進神都的錦衣衛,也曾意氣風發。
然而現在……
裕鳳仙神色黯然,她想要留人,可……
夜風之中,兩人站立許久,直至祁罡遠去的身影再看不到,也沒有動作。
「青州錦衣衛,沒有幾個人了……」
許久許久之後,丘斬魚嘆了口氣,黯然神傷。
咔咔咔……
指節與刀柄摩擦發出聲響,裕鳳仙心中煩悶至極,忍不住對月揮砍數刀,方才乘鷹鳥而去。
……
……
夜色漸深,王府之中的賓客也多散去,只有酒氣未散。
裕鳳仙回到王府之時,諸多家丁、丫鬟正在收拾殘羹冷炙,大廳之中燈火通明,幾個老人正襟危坐,在商議著什麼。
砰!
竹杖拄地,發出悶響,張文安面沉如水:
「一場宴會,該來的一個沒來,不該來的,倒是一個沒落下!那孽障,幾乎毀了咱家在龍淵道多年的聲望!」
張靈峰的動亂只持續了大半年,可影響之惡劣,卻是超乎想象的。
「終歸是咱們對人不起……」
越發蒼老的老夫人喟嘆一聲,滿面疲憊:
「要消泯不滿、怨憤,不是一場酒宴就可以辦到的……」
「那孽障!」
張文安難掩心中怒氣,連連咳嗽。
大半年裡,他可沒有老婦人的待遇,這把老骨頭幾乎就交代在了柴房裡,哪怕僥倖未死,也是傷了元氣。
「罷了,罷了,都散了吧。」
老夫人意興闌珊,擺擺手,在幾個丫鬟的攙扶下離開。
一眾老者也都散去,只有張文安坐著不走,片刻之後,王府中的燈火熄了,賓客盡散,老婦人又自走出來。
「龍淵衛,四衛死傷七成,僅剩三成,王府客卿風流雲散,護衛、私軍幾乎沒有剩下的了……」
張文安痛苦閉目:
「三處邊關,方征豪已有反心,魏正先也滿懷怨恨,林啟天重傷損了根基,則可真是……」
這是真正的劇痛。
張靈峰暴起發難,除卻不在城中的南山霸、***所帶的數百人,剩下的不是歸了賊,就是糟了難。
以至於,原本近萬規模的龍淵衛,已然不足三千了。
各種私軍,以及城中親近的勢力,也都遭了殃,以至於,這一場宴會之上,除卻南山霸之外,幾乎就沒一個是真箇參與救援他們的。
這簡直就是莫大的諷刺。
但這宴會,仍是不得不開,不但要安撫人心,還要各種賠償,讓他肝火大動。
「公羊武呢?」
老夫人問。
「他……他也已經離去了。」
張文安苦笑:
「我等遭難,他被王牧之所制,此時也沒有顏面再留下來了。他與徒弟徒孫,以及未死的客卿,也都離開了……」
風雨飄搖!
一場動亂平息之後,不止是城中幾大勢力,就連他們自己,也感受到動蕩難安的氣息。
「朝廷在,大義在,一時的**,終歸可以撫平。」
老夫人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值此危難之時,老的昏迷不醒,少的出家為僧,小的懵懵懂懂,她哪怕心神俱疲,也不能倒下。
「難,難,難。」
張文安連連搖頭:
「近些年,諸道起事不絕,旁人不知,咱們還不知?與青州接壤的西北道中,據說前些日子也有了動亂。
一神通主橫空出世,已佔據三府之地,聚眾百萬,整個西北道,都已亂成一鍋粥了……」
「難,就不做了嗎?」
老夫人冷冷的掃了他一眼:
「只有老身還有一口氣沒絕,也絕不能丟了祖輩留下來的基業!若真丟了,你我死後都無顏面見先祖……」
張文安沉默了。
許久之後,才道:
「經此一事,王府實力大不如前。道中難免蠢蠢欲動,當今來看,對我等威脅最大的。有三人。」
老夫人看著他。
「王牧之、方征豪,以及,楊獄!」
「楊獄?」
老夫人皺起眉頭:
「他可是昨夜才救了咱們。」
「恩是恩,威脅是威脅。此子年歲比之鳳仙還要小一些,但武功已至一流,神通加持,可硬撼大宗師了!
這樣的天賦人傑,天下少有。而且……」
張文安也冷靜了下來:
「他於民間,有著誅殺旱魃,挽救萬民之聲望,於龍淵城,有著匹馬馳王的聲名!
于軍中,他有逼退方征豪,援手魏正先、林啟天的戰績在,而且,他是徐文紀的弟子!徐文紀在青、雲二州的聲望……」
他的聲音越來越凝重,老夫人的眉頭也漸漸皺起:
「徐文紀果有識珠慧眼,可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