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五仙十類,天地三書!(第一更)
慌了!
鏡中人徹底慌了。
它甚至忘卻了自稱『本神』,銅鏡都一陣顫抖嗡鳴,情緒發生了劇烈的波動。
『它果然知道。』
楊獄心中微定。
他之所以沒有立即接受王牧之的邀請共探生死簿,除了等待鎮邪印的儀式完成之外。
也是因為他對生死簿一無所知。
之前心血來潮取出這銅鏡,本是隨意一試,沒想到居然還有驚喜。
只是,這反應……
「生死簿……」
鏡中人警惕環顧,許久後方才長出一口氣,隔著銅鏡,楊獄都能瞧出他的忐忑:
「這點膽量,也敢自比為神?」
「你!」
鏡中人面色陰沉:
「你懂什麼?生死冥書位居『天地冥三書』之列,縱然在神話時代,也是令諸神顫慄的恐怖道果……」
話至此處,他突然警覺閉口:
「你只需要知道,無體殼護持,縱是神佛,都絕不敢靠近冥……生死簿就行了。」
天地冥三書?
生死冥書?
生死簿,居然也屬於道果?
鏡中人隨口一句話,楊獄就很是琢磨出來了一些情報,這鬼東西邪門歸邪門,知道的,卻著實不少。
「生死簿,屬於道果?傳說之中,可是說這生死簿是陰司至寶,屬於靈寶之流。」
「傳說?」
鏡中人嗤之以鼻:
「所謂傳說,九假有一真就不得了了,哪有人會把傳說當回事?所謂靈寶……」
話至此處,它閉上了嘴。
話說一半,旨在讓其主動詢問,但楊獄哪會隨它心意,見它不答,隨手就要將它塞回芥子空間。
這銅鏡的材質特殊,他之前嘗試過,無法摧毀的,但不代表他無法反制。
果不其然,鏡中人神色僵硬叫住了他:
「等,等等!」
「你所知曉的情報,未必只有你自己知道。」
楊獄深深的看了一眼銅鏡。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奈何,奈何……」
鏡中人頹然一嘆,道:
「我可以為你解惑,但你不能再以芥子空間束縛我……」
「你沒有選擇,我也不是與你商量。」
楊獄神色冷淡:
「這些東西,你不說,我遲早也有接觸的機會。而你……」
哪怕這鏡中人的姿態放低,他也不會忘記,德陽府大旱的始作俑者,其實就是這面銅鏡。
若無它的謀划指點,聶文洞根本無法接觸到旱魃道果。
「你……」
鏡中人的臉色越發難看了,但不知想到了什麼,還是僵硬回答:
「法寶之法,有諸般解釋,其中一個說法,是『效法』,古老相傳,法寶,實為諸般仙佛以『道果為基』效法神通而做出的寶物……」
「以『道果為基』,合以諸般天材地寶,錘鍊出的器物,就名為法寶。」
神通,有窮盡。
縱然是傳說中的神佛,所擁有的神通,也是有數的,且輕易並不願動用神通。
法寶,也就應運而生了。
這是仙佛所持的殺伐之器,有著種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古老相傳,甚至有凡人持拿法寶弒殺神佛的傳說!
而生死簿,則是其中佼佼者。
被稱之為『靈寶』。
「至於『天地冥三書』,則是神話之中,名聲最大,最為人所知的強大『靈寶』之一。」
鏡中人語氣微微一頓,卻沒從眼前之人的臉上看出絲毫異樣,心中微沉,只得繼續說。
「冥書掌五仙十類生死,縱然是本神,也要憷它三分……」
鏡中人的語速很快,有些地方清楚,有些地方模糊,但只要它說,楊獄就不會打斷。
雖然他猜測,這話中也有真假摻雜。
「只是三分?」
楊獄把玩著銅鏡。
他如今的力氣何其之大,輕輕一捏,玄鐵都要成泥,這鏡子不出意外被他捏成一團。
但幾個呼吸而已,這鏡子就又自復原,半點傷痕都留不下。
「生死簿,乃是一位大人物的伴生靈寶,相傳其能冥合天地,拓印眾生命數,只需勾掉名姓,就可主宰生死。」
鏡中人神色僵硬,卻權當沒看見:
「它極度危險,哪怕一片殘頁,也不是現在的你可以觸碰的,除非,你的位階是『四大判官』之一。」
咔咔咔~
楊獄一次次的揉捏著銅鏡,時而扁,時而平,聽著鏡中人的話,微微皺眉。
親歷了張靈峰呼喚生死簿勾人名姓,他對於這件陰司至寶自然極為忌憚,以及反感。
生死操於人手,對於他來說,是不能忍受的。
「生死簿,非人可掌。但是,這天地間的法寶,卻不止生死簿而已。」
語氣中帶著蠱惑:
「只要你願意,本神可以指點你尋覓『法寶』『道果』,甚至於傳說中的『靈寶』,也不是不能……」
呼!
話音戛然而止,銅鏡被塞進了芥子空間。
「啊!卑賤的螻蟻!」
鏡中人目眥欲裂,狂怒嘶吼,憤怒至極。
但只一瞬,它就恢復了冷靜。
「大變將至,大變將至啊!」
黑暗之中,它扼腕嘆息:
「冥書都要問世了,祂們,是不是也快回來了?可恨我……」
呢喃聲戛然而止。
鏡中人察覺到了不對,它猛然抬頭,就見得黑洞洞的空間那頭,竟有著光亮透出。
那是,眼睛……
呼!
合上手掌。
「這鬼東西果然不懷好意……」
楊獄微微皺眉:
「祂們?」
這個祂們,指的是遠古之前的神佛?
還是……
「這就是三笑散人留書之中的,『潮汐起處,天地驚變』?只是……」
楊獄靜坐思量。
未多時,他心中一動,抬眼望去,窗外已泛起白光,院外的小巷中,不高不低的腳步聲傳來。
「楊先生,家師遣我來迎接……」
呼~
楊獄起身,將諸般物品收入芥子空間,起身出門。
門外,余景垂臂而立。
龍淵道的諸位大宗師之中,以眼前之人最為低調沒有存在感,但楊獄卻沒有小覷。
任何一尊大宗師,都是當世豪傑,人中龍鳳,於地方,可得藩王禮賢下士,入江湖,更是人人敬畏的大人物。
祭天台前平原之戰,他曾感受到來自余景的威脅。
「有勞余先生久等。」
楊獄微笑。
「無妨。」
余景淡淡的回了一句,轉頭帶路,不甚熱情。
楊獄也不在意,緩步跟上,路上見到早點攤位,還會停下點上一桌,余景面無表情,不見焦躁。
未多時,天光大亮,萬象山,也就到了。
作為一座坐落於龍淵城中的小山,哪怕它佔地並不大,可也是極為引人注目的。
此時已是深秋,草木凋零,萬象山中一片蕭瑟,但其春夏之時,定是滿山清脆,百花擁簇。
嗚嗚~
順著那若有若無的笛音,兩人行至一處河畔,再見那位萬象山人。
王牧之盤膝河畔大石上,輕吹長笛,笛音悠揚,繞山而鳴,在其中,楊獄聽到了淡淡的惆悵。
余景默默轉身,將地方空出來。
「老夫人,不是等閑之輩。」
長笛落下,王牧之開口了:
「小恩小惠摻雜著人情,就將危機消弭於無形了,再想做些什麼,就很難了。」
楊獄在河對岸尋了塊卧牛石坐:
「何以見得?」
「其實,宴會之前的六天,林啟天、魏正先都在等你上門,大抵也是想見你心意。」
王牧之把玩著長笛:
「因此,六天里,王府數次邀請,他們推辭不去,你應下了,則全都去了。」
「依著你的說法,是我錯過了良機?」
楊獄轉動著手中的覺聞珠,似不以為意。
「你不信?」
王牧之反問。
「我該信?」
楊獄冷笑:
「魏正先為了天狼關數十萬軍民,甚至甘願被蕭戰壓制多年,林啟天從來低調,深居淺出。
這樣的人,會押寶我這樣一個毫無根基的後輩?」
「你高看了他們,也看低了自己。」
王牧之以長笛拍打手心,意味深長的看了楊獄一眼:
「你擊殺張靈峰所用之神通,瞞得過天下人,也瞞不過魏正先、林啟天……」
撼地神通……
楊獄眉頭微擰。
「你到底沒有從軍過,不會明白那個名字在軍方有何等樣的份量。」
王牧之說著,話鋒一轉:
「此宴之後,你是否覺得王府的態度過分友善?老婦人高明之處,在於她看透了你。」
楊獄挑眉,不置可否。
「你有任俠氣,講究個恩仇必報,這是你的長處,卻也是你最大的弱點之所在。
一如此時,射日神弓都借著由頭送你,有此香火情在,以你的脾性,只怕再不肯欺負這家孤兒寡母。」
聽著王牧之的話,楊獄眉頭反而舒展:
「不錯。」
「老夫人執掌大權多年,心思敏銳,看透了你的脾性,以情誼動之,但她的目光,終究短淺!」
「今時今日的龍淵,今時今日之天下,庸人,根本連故步自封的資格都沒有。」
「龍淵,百戰之地也!」
話至此處,王牧之嘆了口氣:
「或許,她不是看不透,而是捨不得,捨不得將這份大好基業拱手讓人……」
「讓?」
楊獄啞然。
所過之處,人人嘆服,虎軀一震,無不納頭就拜,盡獻家財祖業於人,這樣的故事,只存在於說書人的口中。
一道三州之地,人口億萬的成王地,憑什麼讓?
「可惜……」
「不可惜!」
楊獄抬手,打斷了王牧之的話。
後者抬眸。
四目相對,王牧之就感受到了來自對面,濃烈至極的意志。
「我想要的,自有掌中弓刀可取,無需霸凌老弱,也……」
「不需要任何人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