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下一站，電視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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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飄忍無可忍，指著Money問：“黎染，我能問一句嗎？狗仔隊隊長在這兒幹嘛？不用去蹲坑埋伏偷拍翻明星家外麵的垃圾桶嗎？”


  沒等黎染回答，Money已經利落地反駁：“Gossip Girl需要親自去打探消息嗎？媽媽桑需要自己接客嗎？聶小飄我告訴你，我在娛記界的地位，比你在歌壇高得多，高得遠遠超越你那點兒可憐的想象力。還有，要不是你浪得虛名，一首鑽石女聲主題歌活活改了5天都改不好，我用得著為了填個破歌詞在這兒呆著嗎？”


  不知不覺，聶飄已經完成了人生重大的飛躍——竟可以對著Money的那張臉自然而然地反唇相譏：“哦，原來你是為了填鑽石女聲主題歌的歌詞才呆在這兒的啊？我還是以為你是為了跟黎染零距離秀恩愛才一直賴在這兒不走的呢。（剛剛抽空拿起杯子喝水的黎染一口水噴了出來。）因為這世界明明有一種東西，叫做網絡。”


  Money的臉皮顯然比黎染厚得多：“聶飄，你錯了，我和黎染不是秀恩愛，我們是真的恩愛，比胡歌霍建華還恩愛。可惜我們倆不是明星，別說純潔成這樣，就算不純潔到滾個床單、玩兒個車震（黎染劇烈地咳嗽），也沒人會在意的。”他話鋒一轉，盯上了聶飄，“不過你就不一樣了，我親愛的零添加偶像，小清新創作才女，你形象這麽健康這麽正麵，一個猛料就能讓你魂飛魄散、屍骨無存。”


  聶飄不甘示弱：“我是嚇大的？你盡管曝猛料啊，你們那些所謂猛料、那三板斧我還不知道？跟男人並排走就是好事將近；跟女人離近點兒就是同性基情；沒見人就笑得跟不要錢似的就是耍大牌唄。”


  Money冷笑：“還輪不到你教我怎麽八卦，你看過幾本《GO！周刊》？我什麽時候用過那些被人用爛了的老梗？”


  黎染饒有興趣看著眼前的兩人吵得花枝亂顫、不亦樂乎，莫名覺得這畫麵非常有愛。自己果然沒找錯人，比誰都諳熟娛樂規則的Money——八卦界最利的一支筆，比誰都熱愛音樂的聶飄——新生代最強創作才女，他們正為了鑽石女聲主題歌激烈地碰撞，堪稱火花四濺、電閃雷鳴——雖然話題越來越偏離原本的主題。同時，他欣慰地發現，聶飄已經完全領悟了“色即是空”的真諦，在與Money的口水戰中發揮出了學生時代的水平。


  就在碰撞即將演變成撕扯，火花即將演變成血光之前，黎染及時插進兩人中間：“兩位，打擾一下。”


  他搭上聶飄肩膀：“小飄，跟我回電視台開會，領導們點名要見你，你可是我們2018鑽石女聲音樂方麵的王牌啊。”


  他又轉身對Money說：“雖然曲子還沒出來，你也暫時別回雜誌社了，家裏怎麽也得留個人，不然工作人員遇到問題找誰去？鑽石女聲媒體公關的部分可全是你的事兒，別想偷懶啊。”


  聶飄身不由己被黎染擁著向外走去，回頭隻看到剛才還像隻炸了毛的野貓一樣的Money低眉順眼地坐在電腦前，簡直瞬間變成一隻脾氣溫順得可以任小孩揉搓的蘇格蘭折耳貓，不由不佩服黎染的本事。從學生時代開始，他就是這樣——並不特立獨行，卻能把那些個性張揚、互看不爽、誰也不服誰的牛人都聚攏在自己身邊，為己所用；

  並不刻意閃耀，但無論多麽炫目的人，也無法奪去他的光芒。如果說，暖一個人叫暖男，暖所有人叫中央空調，黎染，就是個最棒的中央空調。


  地下停車場。


  黎染走向自己的車，注意到聶飄的目光：“怎麽？現在知道玫瑰紮手、美男多刺，重新發現我的好處了吧？”


  黎染為聶飄打開車門，聶飄上車，邊係安全帶邊問：“黎染，你能行行好告訴我，你把一個狗仔隊王子，安插進鑽石女聲的幕後核心，是想幹嘛啊？”


  黎染一邊開車，一邊說：“你別小看Money，那家夥很厲害的，在各種媒體、各個信息渠道都有自己的關係網。他所在的《GO！周刊》更是八卦第一刊，所以我才特意挖他過來，做鑽石女聲的媒體總監。”


  聶飄不屑地“切”了一聲：“八卦第一刊？那分明就是垃圾。說我的歌垃圾，他就是從垃圾堆爬出來的蟑螂！連我這個從來不看八卦雜誌的人都知道他做的那些爛事兒——假扮酒店服務生偷拍、竊聽，翻藝人的垃圾筒……真不明白那些要告他的人最後怎麽都不了了之了。你不會不知道他名聲有多臭吧？”


  黎染笑了：“Money這個人……你要讓我在娛樂圈找個比他名聲還臭的，我還真沒地兒找去。”


  聶飄徹底困惑了：“鬧了半天你知道他臭名遠揚啊？我還以為你情人眼裏出西施，王八眼裏出綠豆呢。那你還敢把他弄到鑽石女聲？你不怕一塊臭肉壞了一鍋湯啊？”


  黎染顯然成竹在胸：“不會。你還記得嗎，當年咱們學校後身那條街上賣的大餡兒肉包子，那裏麵又何止一塊臭肉，不照樣熱騰騰、香飄飄，饞得咱們一下課就飛跑著去買嗎？那包子，吃完了是真拉，但吃的時候是真香，點解呢？我後來才知道，秘密就是調包子餡兒時放的十三香。”


  聶飄回憶起肉包子的香味，咽了一大口口水。


  黎染總結道：“所以說，隻要我手裏有十三香，肉再臭一點，又有什麽關係？並不影響包子整體的味道。”


  聶飄白了他一眼：“誰跟你說包子？我說的是鑽石女聲！”


  她突然回過味兒來：“你是意思是，Money是臭肉，我是十三香，你是……”


  黎染點點頭，正色道：“我一人分飾兩角，包子皮和賣包子的人。”


  聶飄徹底頹了，她以手扶額，喃喃自語：“我就知道，你就是看不得我好。攤上你就沒好事兒，有福從不同享，有難一定拉我下水。我告訴你，要不是我經紀人傑叔不知是被你利誘了還是色誘了，非讓我來，我才不會蹚你這趟渾水。唉，這次完了，我身為三無零添加偶像的清白、我在歌壇的前途、我欠前輩們的歌債、我的房貸……”


  伴隨著歌壇小天後萬念俱灰的碎碎念，黎染把自己的小車高調停在電視台大樓前的奔馳寶馬淩誌們之中，看起來別提多寒酸了。


  黎染剛開門下車，保安大叔就笑容滿麵地過來：“小黎，回來啦，一星期沒來咋什麽都忘了？咋把車停到領導專用車位上了？”


  黎染露出笑容：“沒事兒，劉叔。我回來就是和領導開會的，開完就走。”


  保安劉叔上下打量著聶飄：“這姑娘看著眼熟，唱歌的吧？”


  黎染和聶飄一起點頭，黎染對聶飄說：“咱劉叔一向緊跟時代潮流，比我們這些小年輕認識的明星都多。”


  劉叔打量著聶飄作冥思苦想狀。


  黎染看看表，拉了聶飄就走：“劉叔，你慢慢想，我們開會要遲到了。”


  聶飄一邊走一邊戀戀不舍，得意地說：“你看，那大叔馬上就認出我了！居然還有人說我小眾？連保安大叔都耳熟能詳的歌手能叫小眾嗎！”


  話音未落，劉叔在後麵喊了起來：“鳳凰傳奇！姑娘，你是鳳凰傳奇裏的鳳凰吧？傳奇呢？”


  聶飄一個踉蹌險些栽倒：“這大叔什麽眼神啊？我和鳳凰傳奇……這差別也太大了吧？”


  黎染及時扶住她，一邊拎著她走一邊教訓：“早跟你說了，你的歌迷組成結構有問題，要麽是學生要麽是文藝青年，正處於喜新厭舊的巔峰時期，換偶像比換對象還勤，一顆心今天網紅主播明天流量小花後天選秀小鮮肉，還能留多大地方給你？什麽時候征服了咱們有錢有閑又長情的大叔大媽們，才算你的本事！”


  聶飄言簡意賅地回應：“切！”


  兩人走進電視台大樓，聶飄一邊走一邊對電視台的種種裝潢陳設大放厥詞：“電視台而已，有必要這麽豪華嗎？聽說請的是美國最新銳的設計師？還跟好萊塢同步？我請問一下，你們機房的設備也同步更新了嗎？我上次跟香港同行一起來錄節目的時候，看到你們還在用人家十年前淘汰的機器，我費了多大勁才讓人家香港同胞相信，你們不是穿越來的外星人，而是窮孩子苦出身，每一分錢都要花在刀刃上。就花在這了？這可不算刀刃，充其量就是刀把上的裝飾品。”


  聶飄放了半天厥詞，見黎染充耳不聞，隻是一路拉著她疾行，不由大感無趣，開始找茬：“我說，你一直拉著我幹什麽？這光天化日的，你好意思占我便宜我還怕傳緋聞呢……”


  話還沒說完，聶飄腳下一滑，整個人失去平衡，幸而黎染早有防備，架著她的胳膊快步走過彩虹電視台最富盛名的景觀兼危險地帶——鏡麵地板走廊。


  剛剛差點摔斷脖子，驚魂未定的聶飄掙紮著回頭看：“剛剛那是什麽？室內溜冰場？你們電視台還設陷阱啊？我這一路簡直步步驚心啊！你們整點有用的成嗎？”


  黎染仍不做聲，隻是拉著聶飄一路疾行，轉彎，上電梯。


  聶飄覺察到老相識的反常，試探著說：“哎，你從來不是‘對你的愛一直很安靜’那種人啊，我這麽損你們電視台，你一點都不反駁？”


  黎染呲牙一樂，平靜之中透著猙獰：“不反駁，我覺得你損得很有道理，請一定多多地損，損出風格，損出水平，待會在領導麵前你也這麽損才好呢，我也沾沾你這豪華外援的光，狐假虎威一把，出口這麽多年被壓在底層敢怒不敢言的惡氣。”


  聶飄還沒反應過來，黎染已經一把推開會議室的門，在門砸上牆壁的巨響中，朗聲說：“不好意思，我們遲到了！”


  聶飄腦子裏一片空白，隻剩下一個念頭：這家夥絕對不是來開會的，也不是來向領導匯報進度的，他分明是來砸場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