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生日警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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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石女聲第三周,周三。
雖然井芸早就知道目前炙手可熱的當紅偶像賀光今天也會駕臨彩虹電視台錄製綜藝節目,但車子駛到彩虹電視台門口時,她還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鑽石女聲比到現在,本來井芸還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身為萬年人氣老二的自己好歹也算一個像模像樣的偶像,粉絲也不少,但今天看到賀光的陣勢,她終於看到她這種野路子的草根偶像和賀光這樣根正苗紅的正統偶像之間的差距。
人家有粉絲她也有粉絲,怎麽人家的粉絲就這麽有組織有紀律,招人愛可人疼,雖人數眾多但始終隊形整齊,秩序井然。不僅身著類似水手服的統一服裝,連口號都是在歌迷會幹部的統一指揮下喊的,比如“赫赫有名,偶像之光”。
心靈受創的井芸習慣性地往身邊一倚卻倚了個空,寧友友從今早開始就格外傲嬌,不僅不愛搭理她,連跟她坐在一起都不肯,井芸認命地摸出手機。
井芸在鑽石女生微信群裏剛剛抒發了一下感慨,就收到了兩條回複。
謝無缺:“你的歌迷會也可以有口號啊,比如‘橫豎都二,二你一生’什麽的。”
藍晶琳:“二爺,記得幫我要個簽名回來哦!”
從昨晚開始,藍晶琳小朋友就有如祥林嫂上身,見人就哭訴:“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把我錄節目的日子改到跟賀光一起,卻沒想到嗚嗚嗚…… 他居然也改日子了!”
“白便宜二爺和神仙姐姐了,可恨他們,根本就不明白這機會有多寶貴!甚至值得用靈魂去交換!·····”
眼看藍晶琳小朋友聲情並茂,激動不已,謝無缺不得不好心提醒她,她的靈魂已經在上周為了見韓爵交換出去了,而靈魂有且隻有一個,跟腎可不一樣。
井芸的確沒把賀光放在眼裏。
井芸認為,如天下少女心共有一升,那麽韓爵獨占八鬥,自己占一鬥,賀光與其他偶像共分一鬥。
謝無缺罵她:“亂改典故你去死吧!你跟韓爵賀光有可比性嗎?僅僅是相提並論,就是一種對他們的褻瀆。”
井芸正色道:“可是身為粉絲的終極夢想,不就是有朝一日,可以褻瀆自己的偶像嗎?”
謝無缺皺眉:“你別一身正氣地說這種話行嗎?”
藍晶琳歡快地舉手:“我的終級夢想,就是有朝一日,可以看到賀光和韓爵,互相褻瀆。”
謝無缺扶額,認真思索著一個問題——賀光、韓爵這些如花似玉的小鮮肉,到底是上輩子造了什麽孽?
女孩子們的花癡氛圍中,隻有寧友友一臉清明。
謝無缺好奇地問:“友友,你喜歡賀光還是韓爵!”
寧友友微笑:“我隻喜歡藏馬。”
井芸咳嗽一聲:“友友,這口味有點重吧?我們在說男人,你突然提馬。”
博覽群書的謝無缺鄙視她:“沒文化不要亂說話,藏馬是馬嗎?那是富堅義博的經典漫畫《幽遊白書》裏的人物······不過,確切地說,藏馬的確不算人,而是一隻妖狐。”
寧友友微笑:“我對人類,沒什麽興趣。”
謝無缺、井芸、藍晶琳三個人麵麵相覷,謝無缺突然提了個在心裏盤旋已久的問題:“友友,在你眼裏,我們究竟算什麽?”
寧友友挨個掃視三人,目光平靜,沒有一絲感情波動。
良久,她幽幽地問:“真的要說嗎?”
三人一齊擺手:“不用了,謝謝!!”
她們心裏都在想,在漫畫少女眼裏,我們應該就是一些會走路的素描啊水墨之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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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電視台,等待井芸、寧友友的照例是漫長的候場。
今天是周三,電視台有很多檔節目都在緊張地錄製,幾個新來的菜鳥專門負責打雜跑腿,忙得腳不沾地,不亦樂乎。
井芸、寧友友這種級別的嘉賓當然沒有賀光的待遇——單人休息室待機,指定化妝師、造型師伺候。
她們和其他三四線的藝人一起,在大休息室裏待機,其他嘉賓不厭其煩地補妝、塗指甲油、自拍、發微博、聊八卦之時,素顏的井芸跟化妝師賭咒發誓她其實已經化過妝了,然後就開始幫那幾個電視台的小打雜的幹活,幫光頭男小丁推車,幫小胖妞美娜搬道具——天知道她是什麽時候跟他們混熟的。
眼鏡男小田負責拍花絮,被所有人像攆雞一樣攆。所有嘉賓都認為自己的妝還不夠豔,光也不夠好,拍自己的人更是不夠級別——你誰啊?隻有井芸、寧友友態度友善,甚至很配合,小田幹脆一部機器對牢兩個女孩拍起來,井芸用在一號公寓攝影海哥那兒學到的半調子知識跟他切磋起來:“哥們兒,你這是照相機嗎?什麽型號的?”
這還不算,當美娜忘了通知她們錄製時間延後挨導演臭罵的時候,井芸挺身而出,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井芸無比真誠地對嚴厲的女導演說:“導演姐姐,美娜真的通知我了,是我忘了。真的,我用我的人格魅力起誓。”
年近40的剩女導演被渾身閃耀著青春光芒的井芸一聲“導演姐姐”叫得心花怒放,遍體酥麻,都顧不上吐槽——聽過用人格起誓的,從來沒聽過用人格魅力起誓的!
日理萬機的女導演一陣風似的刮走了,躲過一劫的美娜卻並未流露出對井芸有多麽感激,舒了口氣,就自顧自地去忙了。
寧友友突然覺得這個陰沉的小胖妹美娜很討厭,井芸對她的維護和幫助,完全就是浪費。她忽然想到,也許在旁人眼中,自己也是一樣的吧,一樣的討人厭,心安理得、毫無愧色地享受著井芸的照顧,卻從不回應。
付出了真誠和感情,卻永遠得不到回應。即使是井芸,偶爾也會感到寂寞吧。
寧友友略帶感傷地望向井芸,卻發現那家夥已經插著i-pod在全身鏡前練習起自己本周比賽時的舞步了,剛才的內疚、歉意立刻消失無蹤。寧友友想,蓋樓用的鋼筋如果有井芸的神經一般粗細,就不可能會有“樓歪歪”“樓倒倒”之類的東西了吧。
這時,工作人員通知,寧友友和井芸準備錄製的那檔《明星的另一麵》節目,由於其開播以來最重磅的嘉賓賀光正在趕錄台裏的另一檔節目,錄製時間至少拖後兩小時。等待的嘉賓們一片嘩然,寧友友卻很鎮靜。
今天無論發生什麽爛事,她都不會太驚訝,她有這個心理準備。
寧友友看看時間,拿著手機和素描本信步走出休息室。井芸練習舞步實在太入神了,根本沒注意到她的離開,寧友友也沒想著要告訴她一聲。雖然她知道井芸一旦發現自己不見了,一定會到處找自己。但是——其實她可以不用找的呀。這世界不是有一種偉大的發明,叫做手機的嗎?
井芸的感覺沒有錯,今天的寧友友的確是不想理她,今天的寧友友,誰都不想理。原因隻有一個,今天是2018年7月18日,寧友友的生日。
自從小學三年級,父母在她生日那天大打出手開始,寧友友每一年的生日都有如被詛咒一般,黴運當頭,糟糕透頂。所以從今天一大早,寧友友看見手機上顯示的日期那刻起,就進入了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的緊張備戰狀態。
穿過人來人往的走廊,上樓梯,寧友友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練習參賽曲目。她可做不到像井芸那樣,隨便找個鏡子、能反光的玻璃之類,就能瞬間投入、旁若無人,任憑路人駐足觀賞、指點議論甚至用手機拍攝——光想著,她都有點哆嗦。
本質上,寧友友是個純粹的宅女,她活在自己的世界裏,謝絕任何形式的打擾,當然,更不會主動去引人注意。這也是她喜歡穿帽衫的原因。隻要罩上帽子,插上耳機,音樂就會把她和現實世界隔離開來,一切再與她無關——但這其實讓她更加引人注目,隻是她自己不知道罷了。
這樣安靜內向的宅女怎麽會來參加鑽石女聲這樣拋頭露麵,盡情展現自我的比賽呢?
應該因為那時主動搭訕的那個男人的話吧。
他說:“你知道嗎?舞台上的燈光很亮,你其實是看不到觀眾的,也不需要說話,隻要唱歌,就可以了。”
她很奇怪,為什麽要跟她說這些?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那個男人繼續說:“在舞台上的你,看不到其他人;但其他人,都會看到你,看到你像鑽石一樣,閃閃發光。”
不知不覺,她出了神,被他描繪的圖景深深吸引住。
那個男人問:“你想……被誰看到嗎?”
……想啊。
那個男人微笑著,遞給她一個信封,起身離去。
她打開信封,裏麵是彩虹電視台2018天籟女聲,參賽報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