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半夜發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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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瘋子的邏輯,總能打動瘋子。
黎染的眼睛,在發光。
他轉頭看向Money,後者微笑對他點點頭:“她說得對。鑽石女聲是怎麽有現在的全民關注度的?打架鬥毆、心機綠茶、選票舞弊、離奇退賽、選手不和……真的,就差死個人了。”
陸拂曉微笑著問:“所以我們是達成共識了嗎?”
謝無缺和黎染同時開了口。
謝無缺沙啞著嗓子說:“你們沒有人性嗎?”
黎染則看著Money,問:“我們沒有法律上的風險嗎?”
Money:“要想沒有法律上的風險,恐怕還得更沒人性一點才行,陸拂曉必須簽個東西。”
謝無缺說:“等一下……”
而陸拂曉馬上說:“隨便,hatever,不管保證書、生死狀、賣身契、遺囑……全都沒問題。”
黎染微笑:“那就好。”
謝無缺大聲說:“我說等一下!”
被她的音量震住,眾人齊刷刷地看向她,好像剛剛發現她的存在。
謝無缺沒去看黎染和Money,對這一對兒狼狽為奸的搭檔,她早已不抱任何希望。她走到陸拂曉床邊,看著陸拂曉,隻看著陸拂曉:“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你就一定要這麽迫不及待地,把自己賣得一根骨頭都不剩嗎?”
陸拂曉伸出手,握住謝無缺的手,說:“小謝,你出去吧。”
謝無缺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讓我出去嗎?我嗎?那這個房間裏還有正常人嗎?”
陸拂曉鬆開手,平靜地說:“這個房間裏,現在不需要正常人。”
“所以小謝,在外麵待會兒吧。”
“求你了。”
曾幾何時,為了不讓寧友友聽見賀光的輕薄言語,井芸用自己的輕輕蒙住了寧友友的耳朵,就像現在,陸拂曉輕輕放開謝無缺的手。
這兩個舉動,看起來是如此的不同,但本質上是完全相同的。
無論輕擁或是放手,都是一種保護——保護你,不被別人嚇到,或者,不被我嚇到。
謝無缺站在病房外,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來的,也不知道自己已經病房外待了多久。
她看見費安東走過來,經過她,又折回來疑惑地看著她。
他問:“謝無缺?你為什麽在哭?”
謝無缺怔了一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摸到滿臉的淚,她居然才發現自己哭了。
費安東蹲下來,認真地說:“我帶陸拂曉走,是為了她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陸拂曉,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謝無缺看著麵前這個天真的紳士,他居然在跟她解釋,他居然在寬慰她。
他還以為自己已經先發製人,勝券在握。
他什麽也不知道——不知道他已經被所有人集體拋棄,被他那可笑的利益同盟,被他那酷斃了的女朋友。
她說:“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這就是你永遠也贏不了陸拂曉的原因。”
費安東愣了一下,他沒聽懂,但他很快就明白了。
病房的門開了,費安東站了起來,他看見陸拂曉走了出來,身上披著黎染的黑色西裝,除了臉色略顯蒼白之外,看起來毫無問題,她甚至有一種刺眼的豔麗,簡直可以直接上台唱搖滾。
他注意到一個令他不快的細節,黎染的手正搭在陸拂曉的肩上——一個庇護的姿態。
還沒等他對此發表不滿,他看到陸拂曉轉過頭,笑著看他一眼,伸出手。
他也笑了,下意識地就要迎上去。
這時,謝無缺做了她這輩子最善良的事。
她輕輕拽了一下費安東,輕輕地說:“不是你。”
然後她站起來,走向陸拂曉,握住她伸出的手,兩個女孩牽著手在前麵走,黎染和Money在後麵走,把費安東隔開。
這和剛才電話裏的約定完全不同,費安東揚聲叫道:“黎染!”
黎染回過頭,目光懵懂無辜,他像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走向他:“對了,差點忘了。”
黎染伸出手,手心靜靜地躺著一把車鑰匙,陸拂曉之前從他身上摸走的那把。
黎染輕快地說:“車停在印象空間大劇院那邊,那麽顯眼的車,一眼就能看到。”
費安東沒去看鑰匙,他盯著黎染:“無論陸拂曉承諾給你什麽,我都加一倍。”
黎染笑了:“條件很誘人,但你恐怕做不到。因為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陸拂曉。”
那一瞬間,費安東明白了謝無缺剛才說的話。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這就是你永遠贏不了陸拂曉的原因。”
因為他在乎她,他狠不過她。
因為對陸拂曉,沒人能狠過她自己。
他想守護她,而她隻想逃開,去追逐她的夢想。
他想讓她好好活著,而她為了反抗他,連她死後產生的效益都提前預支了。
他當然,隻能一敗塗地。
在哭出來之前,費安東捏緊拳頭,朝黎染的臉揍過去,黎染硬挨了這一拳,在費安東想要追過去的時候,死死地抱住了他,兩個男人打成一團。
走在前麵的人都聽到了動靜,Money和謝無缺同時回頭去看。
隻有陸拂曉沒有。
她聽見身後打鬥的動靜越來越大,費安東撕心裂肺地喊著她的名字,她拽著謝無缺越走越快,最後索性開始跑,Money急忙跟上。
他們不是走出醫院的,是逃出醫院的。
在Money的車上,陸拂曉一頭栽在後座上,閉上眼睛。
謝無缺坐在她身邊,沉默地伸出手,把她摟進懷裏。
陸拂曉一動不動地任她抱著,頭軟軟地靠在謝無缺的肩上,長睫毛抖動了幾下,卻依然低垂著——她似乎,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謝無缺看著她,歎了口氣,輕輕把她的頭挪到自己的頸窩,好讓她靠得更舒服。
這家夥,已經到極限了吧。
謝無缺還記得,當黎染和費安東在身後打成一團,她剛剛轉頭去看,卻身不由己地被陸拂曉拽著飛奔而去。
手腕上現在還留著這家夥的指痕,她全部的力氣,都用來做這個了吧。
逃離費安東。
逃離這個隻想陪在她身邊,讓她好好活下去的男人。
用這麽殘酷絕決的方式。
這時陸拂曉突然說話了,她用隻有謝無缺能聽到的聲音說:“小謝,謝謝你。”
謝無缺不解地問:“謝我什麽?”
陸拂曉輕輕說:“謝謝你,那個時候拽了他一下。”
謝無缺明白過來,陸拂曉指的是,在費安東誤會陸拂曉是向他伸出手的時候,她拽他的那一下。
她謝的是,在她把費安東的自尊踐踏在腳下的時候,小謝卻維護了費安東至少表麵上的體麵。
她謝的是,小謝讓她不至於親自麵對,笑著迎上來的費安東。
“不客氣,”謝無缺頓了頓,忍不住說:“但你又何必。”
其實她跟費安東並不熟,她也不是那麽考慮別人感受的人,然而那一刻,她是真的同情這個男人,因為深愛陸拂曉,已經失去了那麽多:同盟、尊嚴、女朋友……他不需要更難堪了。
她話隻說了一半,但她知道陸拂曉一定聽得懂。
他隻是想守護你,隻是為了你。
就算你不領情,又何必當著別人的麵,一耳光甩他臉上。
陸拂曉低垂著頭,久久沒有動靜,久到謝無缺以為她睡著了,才聽到她低低地說:“這樣他才會恨我啊。”
“這樣……我才沒有退路了啊。”
經過這一番折騰,三人回到一號公寓,已將近半夜十二點。
陸拂曉上周六淘汰之後,房間裏的所有東西都被費安東派人取走,而她這次回來,更是淨身入戶,啥也沒帶。謝無缺把她安頓在自己房間裏,一進門就把她按在床上,蓋好被子,Money找來的醫生立刻開始給她治療。
溫度量了,檢查做了,藥吃了,點滴掛上,Money送醫生離開。
謝無缺剛湊過去想問問陸拂曉的情況怎麽樣,就被陸拂曉叫住了,說她渴了。
謝無缺忙倒了杯溫水,扶她坐起來伺候她喝水,陸拂曉喝了一小口,就搖頭不喝了,躺了回去。
謝無缺一頭霧水:“怎麽了?”
陸拂曉言簡意賅:“熱。”
謝無缺聞言,正想去兌點兒涼水,陸拂曉說:“不是水熱,是我熱。心裏像有團火,燒得慌。”
謝無缺坐到床邊,摸摸她已經沒那麽燙的額頭:“那我怎麽能讓您老人家泄泄火?”
陸拂曉想了想,突然說:“你還記得上周五,我去天台找你,拿的那種酒精飲料麽?”
謝無缺點點頭:“記得,怎麽了?”
陸拂曉睜大眼睛,楚楚可憐地扁扁嘴:“那個冰涼冰涼,酸甜酸甜的,我現在特別想喝!”
百年難得一遇,陸拂曉居然在!撒!嬌!!麵對如此驚悚的畫麵,謝無缺仍然保留最後的理智:“您現在發著低燒呢,喝酒?您真能想得出來!”
陸拂曉不服:“那又不是酒,酒精含量那麽低!再說了,我是腦子有病,又不是肝硬化,喝點兒酒又怎麽了?而且喝點兒馬上就能睡著,一覺醒來燒就退了!”
這話說得有理有據,邏輯嚴密,謝無缺竟無言以對。
謝無缺無奈地拿了手機,戴上帽子往樓下便利店進發,臨走陸拂曉還叮囑她:“要冰的哦。”
謝無缺沒好氣地說:“冰個屁!你隻準喝一口!而且明早你燒要是沒退,你這輩子就別想再看到這種飲料。”
威脅完畢,謝無缺認命地坐電梯下樓,去離一號公寓幾百米遠的便利店給陸拂曉買飲料去了。
琳琅滿目的貨架前,謝無缺先拿了上次陸拂曉帶的那兩種口味的飲料,後來,又挑了兩種沒喝過的新口味,最後幹脆每種口味各拿了一瓶,結賬。
收銀員小姑娘是鑽石女聲的粉絲,跟經常下來買東西的選手們早就混熟了,一邊掃碼一邊打趣:“小謝,你現在口味怎麽跟女王一樣了?她才總買這個。”
謝無缺隨口說:“沒錯,這就是那敗家娘們兒要喝的,怎麽愛喝這麽貴的東西,以後誰養得起……”
收銀小姑娘目光炯炯:“大半夜的,她要喝你就下來給她買?”
謝無缺說:“剛比完賽她很累了,爺就慣她一回。”
收銀小姑娘一邊讓小謝微信支付,一邊促狹地說:“矮油,不錯哦,男友力啊。”
謝無缺啼笑皆非,衝小姑娘揮揮手,拎著袋子走了。
收銀小姑娘立刻上了微信群,打字如飛:“半夜十二點半,我猝不及防被無人知曉王道CP喂了一嘴狗糧,幸福來得太突然,我一人承受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