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海中孤樓

  越是靠近參照物，所能見到的船隻就越多，顯然大家都對「陸地」抱有一份嚮往。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暴亂之夜的影響，現在每個人都對陌生人充滿了警惕，雙方往往還不等靠近，就會有一方選擇避讓開來。


  在前進的過程中，只有一條衝鋒舟試圖和張輝接觸，但雙方還沒等靠近，那艘船上的人就像是見了鬼一樣掉頭就跑，搞的張輝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除卻這小小的插曲外，一切倒也順利，張輝的心裡甚至已經開始期盼如茵綠草和高聳的山峰了！

  之所以對陸地抱有一份嚮往，那是因為人們心中還有理性，七日暴雨固然是亘古未見，可就算下的再大也不能在短短七日內就積水上千米，而我們的名山大川有多高？前方這個不知名的參照物不算，就說點人所共知的！

  黃山1864米！

  泰山1524米！

  華山2154米！

  就算是大部分的山體都被海水淹沒，可還是會留下很多的山峰，這就足夠了！

  但事實證明，幸運女神這次並沒有眷顧張輝，隨著與參照物的逐漸靠近，張輝發現這個龐然大物並不是期盼中的山峰，而是一棟高聳的摩天大樓。


  雖說和預想中有點出入，但好歹也不算白跑一趟，最起碼讓他又一次的看到了現代文明建築。


  只不過，這棟摩天大樓已經有主了，遠遠的就看到很多持槍士兵駐守在各個陽台上。


  既然有了軍隊介入，那這就再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摩天大樓了，這棟建築已經被軍隊改的面目全非，乍一看去，就像是一個從工業文明中走出來的怪物。


  這棟大樓從露出海面的部分到頂部，足有一百餘米，自底部向上十數米的地方，全都是用密不透風的厚重鋼板鑄建，鋼板上還焊接了很多倒插的鋼筋，就像是一個防禦全開的刺蝟，想必不會有人願意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考驗這些鋼筋的堅固程度。


  大門那裡被人改建成一個十米見方的水閘門，門的兩側各有一個「凹」字形的水泥台，每一個平台上都駐紮著一個班的士兵，完全是荷槍實彈的那種，更加誇張的是連重機槍都架起來了，如果有人在這裡鬧事的話，分分鐘就會被打成篩子。


  稍顯冷清的，就是水閘門那裡並沒有進出的船隊，只有一扇冰冷的鐵閘將所有外來者都隔絕在外。


  張輝來到鐵閘門外的時候，這裡早已經聚滿了數十艘大大小小的船隻，有人哭求，有人喝罵，但不管人們怎麼做都無法動搖那扇冰冷的鐵閘。


  老實說，遇見這樣的對待張輝並不意外，非親非故的人家憑什麼接納你？


  你說這是人民軍？

  別開玩笑了，這是一個秩序崩塌的世界，也是一個強者崛起的世界，手握兵權的將領只要稍稍有點野心就會割據自立，對於這些野心家來說，他們只關心自己的利益，絕不會在意旁人的死活。


  既然哭鬧沒用，那還不如想想辦法，看看有沒有另闢蹊徑的可能。


  就在張輝獨自冥思苦想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水花濺動的聲音，接著就看到一個年過三十的精瘦漢子，划著一艘小木船就靠了過來。


  這人未語先笑，甚至主動遞過來一根香煙。


  在這個末日的水世界中，一根香煙的價值絕對不比同等重量的黃金來得輕，張輝可不相信世界上有這麼大方的人，當即就輕輕推回去道：「戒了！您有事？」


  「咳！咳！」精瘦漢子先是清了清嗓子，這才看著橡皮艇和竹筏之間的登山繩開口道：「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看看兄弟能不能把這根繩子借我用一下？」


  「不好意思，就這一根，恕不外借！」儘管不知道對方要借繩子幹什麼，可出於謹慎，張輝還是一口就給回絕了。


  「兄弟，話別說的這麼死嗎，有什麼事咱們好商量，不就是一根繩子的事嗎？咱這樣，有什麼條件您只管提，只要我趙亮能做到的，絕對二話沒有，您看怎麼樣？」這個自稱趙亮的漢子並沒有因為張輝的拒絕而放棄，而是繼續鍥而不捨的商勸起來。


  或許趙亮是帶著誠意的，可恕不知，他越是帶著誠意，張輝的心裡就越疑惑。


  一根繩索能有什麼用，趙亮居然願意付出遠超繩索的價值，要說裡邊沒有其他的貓膩，那就是在侮辱張輝的智商了。


  所以不管這個趙亮如何勸說，張輝始終油鹽不進，最後急得他的臉都紅了，如果雙方不是處在軍隊的槍口下，估計這哥們強搶的心都有了。


  張輝知道，火候抻到這裡也差不多，再抻就真的黃了。


  故作猶豫了一番后，張輝才對著趙亮問道：「你想借我的東西可以，可你總得和我說個來龍去脈吧？先說好，咱這可是一鎚子買賣，您要是把我當三歲小孩子糊弄～那不好意思了，你哪來的回那去。」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趙亮也知道，再不撩點乾貨是不行了，當即就擺出一副豁出去的表情道：「得～～那哥們今兒個就給你撩點乾貨！」


  「這棟帝王大廈是青市的地標性建築，原本屬於東方集團所有，可一場大雨過來后，這裡就被當地的駐軍營給佔了！這個營長名叫王國柱，為人什麼樣咱就不說了，時間長了不用我說你也能知道，我之所以要借你的繩索，那就是這個王營長定了一條規矩，誰能把帝王大廈52層以下的物資打撈上來，就可以獲得一個永久性的居留權。」


  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張輝真不想相信，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麼吝嗇的人！？

  52層的物資合在一起，才能換到一個居留權？他王營長是不是把別人都當成傻×逼了？


  看著張輝滿臉嫌棄的樣子，趙亮也跟著苦笑一聲，然後感同身受的繼續說道：「我也知道不公平，可現在槍杆子在人家手裡，咱有什麼辦法？自打佔據帝王大廈后，王國柱就把帝王大廈當作了他的禁臠，用人家的話講，這可能是世界上最後一棟大廈，自然是寸土寸金，好在也不是沒有變通的可能，王營長規定，只要打撈到一定物資，就可以在大廈里租取一間房。」


  「你的意思是，你要借我的繩子去水下52層打撈物資？」話說到這裡張輝算是真明白了，可他不知道一根繩索能有什麼用？


  對於張輝來說，一根繩索真的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但對一個誓要打撈物資換取居住權的趙亮來說，這根繩索的用處可就大了！

  說句毫不誇張的話，對於趙亮來說，有沒有繩索絕對是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