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郭熊與王二

  第24章 郭熊與王二


  灼熱，泥濘……


  前者是自己背後的感覺，對於這種感覺，郭熊是十分熟悉的。


  畢竟每天在太陽底下行走，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被太陽暴晒是什麼感覺呢？


  至於那泥濘的感覺，則是來自自己的胸部和臉上，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把他扔到泥潭裡吃淤泥一樣。


  郭熊甚至能聞到淤泥獨有的那種臭味。


  換換睜開眼睛，首先映入郭熊眼帘的，是一條爬滿蒼蠅的鹹魚。


  在郭熊身體抖動的瞬間，蒼蠅飛舞，嗡嗡嗡的聲音讓他聽著心煩。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郭熊掙扎著身體，嘗試著爬起來。但是他發現， 無論自己怎麼掙扎，手腕卻始終被緊緊勒住，動彈不得。


  很快，昏迷前的記憶紛紛湧入腦海。


  自己因為猴子的事情，在今天早上，召集了一大群兄弟前往蕭文家裡，想要報復蕭文。


  可沒想到，在蕭文門口，卻被一個看起來只有十歲的小屁孩一拳打中小腹。


  儘管郭熊不知道人體有一種應急反映，能讓人在承受劇痛之後休克過去，以避免劇痛對人精神的折磨。


  但郭熊卻很清楚，那個小孩僅僅用了一拳，就把自己打暈了過去。


  「可惡！好不甘心。自己竟然被一個小孩一拳打暈。這要是傳出去，以後該怎麼見人啊？」郭熊咬牙切齒地說道。


  遊俠，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要面子的人。


  文人墨客，可以在真理面前溫良恭儉。


  商人巨賈，可以在金錢面前卑躬屈膝。


  朝廷政客，可以在利益面前忍氣吞聲。


  只有遊俠，可以因為他人侮辱自己，而十步一殺人，公堂之上，大街之中，眾目睽睽之下，血濺五步之內，人盡敵國。


  也可以為了刷洗自己的恥辱，證明自己的榮譽，完成自己的承諾等諸多原因，從容赴死，慷慨悲歌。


  所以，如果自己被一個小孩打暈的事情被人傳揚出去，郭熊覺得，自己只有死路一條。


  「喲！郭大爺。」一個聲音在郭熊背後響起。聲音有些戲謔，讓郭熊很不舒服。


  只聽見那個聲音說道：「既然已經醒了，就別裝死了吧？想必你也知道自己有這一天。你們這些遊俠，天生該死！」


  說到最後，那個聲音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


  「你是什麼人？」聽到這個聲音，郭熊有些熟悉。但他能拿自己的生命……儘管這種東西很有可能即將失去，但他也只能拿自己的生命保證，這個聲音，絕對不屬於蕭文。


  「想必郭熊作為郡城東邊最大的遊俠大哥，應該不會知曉我這個小小官差的。」那人走到郭熊背後，將他的身體翻了過來。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熟悉的面孔。


  「王二？怎麼是你？」郭熊看著這個熟悉的臉，一瞬間就認出了對方。這個人是郡城裡的官差，專門負責郡城的治安安全。


  他應該是和砷的手下，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的立場是什麼？他和蕭文是什麼關係？蕭文付出了什麼代價，竟然能請動王二來幫忙對付自己？


  一連串的疑問，在郭熊的腦海中冒出。以至於他忘記了自己被關羽一拳秒殺的事情。


  「你們得罪了什麼人，難道你們不知道嗎？」王二看著郭熊，冷笑地說道。


  「我得罪了什麼人？」郭熊愣了一下，他確定無論是自己，還是自己的小弟們，最近都很老實。唯一得罪的，也只有蕭文一個。


  「難道你要為了蕭文那個窮大措，來對付我？蕭文那個窮大措，不過是個垃圾，為什麼要為一個垃圾說話？」


  「窮大措蕭文？哈哈哈哈哈哈！」似乎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王二大笑道：「看起來，你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那好，我就告訴你吧！」


  「蕭文，他的製冰法，已經成為了和砷大人的心頭之物。你們想要從蕭文身上拿到製冰之法，就是在同和砷大人作對。而同和砷大人作對，就是同朝廷作對。我想，和朝廷作對的逆賊是什麼下場，你們都很清楚吧？」


  聽到自己竟然被說成反賊，郭熊立刻掙紮起來。他大聲說道：「我不服！我根本不知道和砷大人要製冰法……這是不教而誅，這是虐！」


  「虐的就是你！」王二對郭熊這幅凄慘的樣子似乎很滿意，他一腳踩在郭熊的臉上，說道：「你不過是個豬狗不如的賊遊俠，不虐你，難道虐純良百姓不成？」


  說著，王二拔出了手中的大寶劍，正氣凜然地說道：「作為官差，身著官服，本就應該除暴安良。而天下最大的禍害，就是你們這群遊俠。我今天殺了你，也不過是為民除害！」


  「那就殺了我吧！何必如此侮辱我呢？」雖然郭熊平日里活得比較謹慎，並不會主動得罪有權有勢的人。


  但是在這種生死關頭，他卻還是表現出了一份遊俠兒應有的膽氣。


  他用幾乎是命令式的語氣對王二說出遺言：「幫我擦乾淨臉上的髒東西，然後再殺了我。」


  頭可斷，髮型不能亂。


  這正是遊俠精神的真實寫照。


  強，是一個版本的事情。


  帥，卻是一輩子的事情。


  聽到這話，王二卻冷笑道：「你以為我會讓你有尊嚴的死去嗎？」


  他甩了甩劍，說道：「我會抓住你的手，讓你拿劍，刺入你那些兄弟的咽喉，讓你兄弟家中的老父老母，無人照料。讓你兄弟家中妻妾，改嫁成其他人的妻妾。讓他們家的孩子，成為街頭流浪的乞丐，以及青樓賣身的雛妓。最後，我會挑斷你右手手筋，讓你無法握住武器，再放走你，讓你一輩子活在悔恨，卻無法復仇的痛苦之中。」


  「為什麼要這麼做？」郭熊聽到王二的話，絕望，痛苦，恐懼的心情通通湧上心頭。他說道：「你難道沒有家人嗎？你難道不知道失去家人的痛苦嗎？」


  「不知道？」聽到這話，王二癲狂地笑了起來。他紅著眼，眼角依稀可以見到一些淚光。


  郭熊只聽到他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我當然知道這種痛苦。當年，我爹就是一名雲中郡的遊俠。不過他是一名英雄，因為他不是死在和其他混混的仇殺鬥毆之中，而是死在了抵抗匈奴和蒙古聯軍的入侵中。他是死在國事之中。」


  「那你應該為他自豪，並且更加知道家人的重要性才對啊……」聽到這話，郭熊不解的說道。


  蒙古和匈奴聯合入侵雲中郡的事情，在最近幾十年只發生過一次。郭熊的父親，也曾經參加過那場戰爭。


  「可是，」王二獰笑著抓住郭熊的頭髮，在他耳邊說道：「別人都以為我爹是死在匈奴和蒙古的騎兵之下。可只有我知道，他是死在一個與他有仇的遊俠之下，死在了自己人的偷襲下。」


  「那個人是誰？」王二的話，讓郭熊感覺到一絲不妙。


  「郭虎！」郭熊聽到了一個他最不想在這個時候聽到的名字。


  郭虎，正是他父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