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殊途同歸

  聽到諸葛亮的話，蕭文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回答。


  他看著在奶鍋當中煮成紅褐色的茶水，說道：「聽說你們唐人很喜歡在茶裡面加羊油？」


  聽到這話，魏徵不置可否。


  看著魏徵不說話的樣子，蕭文只能自顧自地說道：「雖然羊油的確能夠讓茶變得更加順滑，變得更加能夠入口。但那股羊膻味我不太喜歡。」


  事實上，在茶水裡面加入羊油，聽起來很古怪。但仔細想想，在蕭文二十一世紀的時候，也沒少喝抹茶奶蓋或者別的奶蓋類飲料。


  和那些芝士或者奶油製作而成的奶蓋比起來，羊油雖然有著羊膻味，但還是能夠起到差不多的效果。


  只不過這種羊膻味，蕭文的確不太喜歡。因此，他打開了一個竹筒，從裡面到處了一些白色的液體進入到茶水當中，瞬間，紅褐色的茶水變得粉白許多。


  蕭文加的液體，自然不是什麼邪惡玩意。事實上這不過是今天更早時候，這裡的下人幫他煮的一些牛奶。


  紅茶，香料，牛奶，其實這就是後世英式奶茶或者印式奶茶的做法，蕭文看著這奶茶的顏色，甚至想起了前世喝的阿薩姆奶茶，那顏色，那味道，幾乎一模一樣。雖然比不上華夏之後茶道那種先苦后甜的清香，但老實說，在唐國這邊，英式奶茶反而比宋朝開始那種功夫茶更能讓唐人接受。


  在煮了一會奶茶后，蕭文將奶茶倒入到了一個大壺當中。接著，他又拿出另一個大壺，將奶茶倒了進去。


  蕭文的手法十分嫻熟，畢竟前世的時候，他也曾經在大學附近的一家甜品店當過兼職。比起那些幾毛錢成本一杯的沖泡奶茶，他也更喜歡手工做出來的奶茶。


  不一會兒，蕭文就將一壺奶茶給拉好。


  魏徵看著蕭文的動作，好奇地問道：「剛剛蕭使臣做的這一步，是為了什麼？」


  雖然對於蕭文這種不符合茶道的動作，魏徵覺得很奇怪。但從蕭文那富有儀式感的拉茶動作看，魏徵卻不敢說這種行為毫無意義。於是他只能如此問道。


  蕭文看著魏徵，笑著回答道：「拉茶的目的，就是讓這茶在放涼的過程中，牛奶不至於結成奶皮，影響口感。」


  說著，他從腳下拿出了一個鐵桶，裡面裝著若干冰塊。他問魏徵：「要來點冰嗎？」


  「客隨主便。」雖然魏徵如今還摸不清蕭文到底想要表達什麼，但這不妨礙他享受蕭文的好意。


  不過他倒是很好奇，他記得禮部安排給蕭文的這房子，是沒有冰窖的來著。這已經入夏了，他又是從哪裡弄來的冰塊呢？

  蕭文對著魏徵笑了一下，用木夾子夾起了幾塊冰塊，放到茶杯裡面，然後蓋上一層紗布。接著，他將奶茶倒入到茶杯當中，隔絕掉了茶葉和香料的渣滓，以及一些浮末氣泡，讓奶茶變得更加順滑。


  接著，他又如法炮製，給自己倒了一杯。


  最後，他用這個世界唐國茶道的禮儀，將奶茶推到了魏徵的面前，道：「請。」


  看著杯子里的奶茶散發著一股與過去喝的茶水不太一樣的清香，魏徵道了謝，然後也用茶道的標準禮儀品了起來。


  一如口，魏徵就感覺到，這種奶茶的味道，並非如同唐茶那種厚實，也並非宋茶那種清香，相反，一種未曾體驗過的發酵紅茶味道順著魏徵的味蕾進入口中。


  然而就在他驚訝於這股味道的時候，他卻發現，這奶茶的味道並不單一。緊接著，丁香的味道，豆蔻的味道，各種香料的味道，緊隨其後，層層疊疊，富有層次感。


  「唐茶厚實，將各種香料融為一體，不分先後。宋茶淡雅，先苦後甘。蕭使臣這茶，卻是層層疊疊，彷彿人生百態。」魏徵不是一個茶道高手，但他喝了茶以後，還是禮貌性地向蕭文吹捧一番。


  「呵呵。」聽到這話，蕭文笑了一下，不置可否。他只是問道：「那人生百態，層層疊疊的，我不太懂。我只是想問大人，如果將唐茶中的羊油換成先煮過一次，去除腥味的牛奶，則如何？」


  聽到這話，魏徵想了想，卻搖搖頭，說道：「其實不然，畢竟唐茶厚實，雖然羊油有腥膻味，但如果不用羊油的話，那種厚實感就體現不出來。用牛奶，不實在。」


  聽到魏徵耿直的回答，蕭文楞了一下。不過想想，魏徵說的也有道理。畢竟茶道之道，並不是追求極致的美味，就像咖啡，並不是加糖越多越好。


  不過他么有在意，只是繼續問道：「但這種做法，也有人接受，不是嗎？」


  「的確。」魏徵點點頭，說道：「這種做法，的確會有很多人接受。除了接觸唐茶之道的人，否則很多人或許都會考慮用牛奶代替羊油。事實上，老夫今天回家，也會考慮研究一下使臣的做法。」


  聽到這話，蕭文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說道：「羊油，牛奶，加入這些的目的，都是讓茶變得更加順滑。雖然羊油的厚實，牛奶的香甜，都會讓茶往兩個不同的方向發展，但茶道，終歸還是讓人其中美妙的。因此，兩者其實也算是殊途同歸。」


  魏徵點點頭，不過心中也有些疑惑。


  蕭文說了這麼多，魏徵也沒弄懂他要表達什麼。


  就在這時，蕭文開始進入主題。他說道：「同樣的道理，無論我現在要走的是什麼路，但只要我朝著目標前進，終究是殊途同歸。」


  他頓了頓，說道：「朝廷，就如同那羊油，厚實，濃烈，卻讓人安心。但我並不喜歡那麻煩的腥膻味，所以只能捨棄。」


  「為了達成我的目的，我必須尋找一種能夠代替羊油的牛奶。大人可知，這牛奶，是什麼？」


  魏徵有些迷糊，因為剛才諸葛亮過來的時候，對蕭文是用一種兩人才能聽到的，蚊子般細小的聲音說話，因此他並不知道蕭文接下來的目的。


  他說道：「勞煩大人告訴大唐皇帝陛下，告訴陛下，他雖然沒有對不起大漢的地方，他這種處理方式，也的確能讓我大漢天子滿意。但是，我蕭某，並不滿足這種處理方式。因此，接下來我會用自己的方式來處理。」


  「我會去找我的牛奶，我會去找大唐的學閥，我會去找嵩陽書院。」


  「告訴大唐的皇帝陛下，既然朝廷不願意介入這場鬥爭，那我只能將大唐的讀書人拖下水，將大唐的士林，攪動起來！」


  語罷，蕭文站了起來，對著魏徵拱拱手，以示對這個千古名臣的尊重，然後，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