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漪瀾殿內的爭吵
容貴妃在門口時,便命所有下人守在殿外不準進入,隻是她剛剛進入漪瀾殿沒坐穩,殿內便即刻閃進一道黑影,細看之下,才發現他是一身暗青色衣袍的太子,衣衫雖穿戴整齊,但是領口還是鬆鬆垮垮的,依舊一副放浪不羈的樣子。
容貴妃瞥了他一眼,便徑直站了起來,直往內殿而去,卻被尹天恩上前一步攔住去路。
容貴妃未曾抬眸,直視前方,麵無表情道:“那個女子看起來是真心喜歡太子的。”
“那是她的事情,與本太子無關。”尹天恩眉毛微挑,顯得有些不高興。
“太子殿下如此肆無忌憚地攔在本宮麵前,是不合規矩的。”此時,容貴妃才後退一步,冷冷地說道。
尹天恩這才收了手,正色道:“我想讓你和我去一個地方。”眉間含情,語調柔和,不像是他作為太子的一貫作風。
“本宮憑什麽跟你去?”容貴妃抬眼看他。隻稍一眼,便作勢要走。
看著她毫無動容的臉色,尹天恩道:“為什麽?因為我一直等了你這麽多年!我們有過快樂的時候不是嗎?”他的聲色沉鬱,好似悲鳴一般。
然,容貴妃聽了,雖不禁身軀一震,卻還是朝前走著,不妨被尹天恩狠狠拉住胳膊,將她拽到自己麵前來,“我帶你走,這太子之位我不要了,你也不用做什麽貴妃,我帶你走好不好?”他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懇求。
容貴妃笑了,盯住他微敞開的領口道:“雪霽王朝,皇後的兒子尹天恩,也就是當朝太子,整日流連於煙花之地,你怎麽保證能給本宮,本宮想要的生活?”說完,抬眼無比諷刺地望進他的瞳孔裏:“難道偷嗎?還是依靠朝廷的救濟?”
“不需要,我可以憑雙手養活你,隻要你跟我走!”長期流連煙花之地,隻不過是想要麻痹他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不可能!”容貴妃將他緊握自己胳膊的手一根一根掰開,鏗鏘有力道:“本宮告訴你,本宮已經是陛下的人,這輩子都不會離開皇宮!而且……本宮還有著安逸王爺這麽一個孩子!”
“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尹天恩皺起眉頭,不可置信,他愛了這麽多年的女子竟是一個喜歡榮華富貴的女子,要不然當初她怎麽會進宮選秀,“容舒和,本太子還真沒有想到你是這麽一個恬不知恥的女人,要知道本太子的父皇,他的年齡都已經可以做你的父親了!”
“啪—”纖細修長的五指印烙在尹天恩的臉上,容貴妃擰眉道:“那又怎麽樣,至少他可以給本宮安定的生活,而你,尹天恩可以給本宮什麽!最好給本宮好好地坐好你的太子之位,不要讓本宮小瞧了你!”說完,她冷漠轉身,留給太子的便是那淡漠的白色身影,這麽多年來她還是喜歡穿白色。
那年她說,白色象征著與世隔絕。
那年,他想,在日後的將來,一定要讓她的生活五彩斑斕而不再銀裝素裹。
冷不防身後一道渾厚卻淩厲的聲音響起:“太子不在自己的寢宮,跑到漪瀾殿來做什麽?”
太子連忙伸手捂住自己被打的左臉,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態,連忙行了個禮,隨後低首道:“兒臣本來是要去練習騎射的,但是路過貴妃娘娘寢宮的時候,聽到那些下人在說貴妃娘娘身體不適,兒臣便進來探探,才剛進來不久,父皇您就來了,既然父皇在這裏那兒臣先走了。”說完,他便腳底抹油,溜走了。
雪霽皇陛下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勾唇邪魅一笑,踏進了漪瀾殿的內殿。
容貴妃背著他站在窗子底下,從背後看過去,身影顯得很是寂寥,其實現在還是早上,時間還早得很,按以往的時候,雪霽皇還在上早朝。所以容貴妃顯然沒有料到他會這個時候過來。
“容兒在想事情?”雪霽皇走近她的身邊,細語問道。
容舒和因為剛才和太子的對話,回內殿的時候,心情還是恍惚著的,所以皇帝這一聲問候,著實將她激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這才愣愣地行禮:“參見陛下。”
雪霽皇單手將他扶了起來,“容兒似乎很害怕見到孤王?”他的鳳眼微微眯起,似乎在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人。
容舒和走到他身邊坐下,“臣妾隻是沒有想到陛下會這個時候來這裏而已,早朝都下了麽?”
“嗯,今日沒什麽事,孤王覺得身體有些乏了,便到你這裏來休息休息。”男子說著,伸手去捏了捏女子白皙的臉,滿足地笑道:“隻有在容兒這裏,孤王才能感覺到純粹的安靜。”
“那臣妾服侍陛下休息吧。”容舒和說著就將他扶了起來,邊走邊道:“陛下可以安心在這裏休息,到午膳的時間,臣妾會叫醒陛下的。”說完便為他脫去了外套。
雪霽皇徑直躺在木雕大床上,今年他也已經五十多歲了吧,卻依舊保持著三十幾歲的容顏,隻是睡覺時他的眉頭深深地皺起,似乎心中有很多放不下的事情。
容舒和此時就坐在他的床邊,細細地看著床上躺著的男子,這就是她的夫君,此生的夫君。他狠戾,霸道,卻對自己細心溫柔。可是如果不是因為他,自己可能還會活得很開心吧,自然也不用被鎖在這深深的宮廷裏,甚至還失去了她的第一個孩子。
不過,既然那孩子不是與自己心愛之人生的,也並不覺得可惜。這一生她的夫君注定隻會有他一人了,所以失去生育的能力,對她來說並非不好。
是時,她伸手細細撫在床上男子的俊顏上,試圖將他皺起的眉頭撫平,這已經不是她這樣看著他了,其實……她有很多侍寢的機會,畢竟容貴妃冠寵六宮不是謠言而是真實的。
隻是想到這裏,容舒和竟嘲諷地笑了起來,摩挲在他臉上的手也停了下來。最終她施施然站了起來離開床榻,往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