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佩服
等蘇大少爺和蘇小少爺聊完離開。
沈三老爺蹲坑蹲的都快站不起來了。
東鄉侯和唐氏只有三個兒女。
蘇崇毫無疑問已經不是東鄉侯和唐氏親生的。
蘇陽雖然弄清楚自己是親生的,但他覺得自己還不如是撿來的,好歹被嫌棄的時候不會那麼傷心。
現在就只剩下蘇錦了。
嗯。
她也在懷疑自己到底是親生的還是撿來的。
別忘了杏兒告訴過她,東鄉侯是打算把她嫁給冀北侯府兩位少爺的。
如果她是東鄉侯的親生女兒,那冀北侯府兩位少爺就是她堂兄。
哪有堂兄妹成親的道理?
但鑒於東鄉侯的腦迴路,蘇錦也摸不透當初東鄉侯要把她嫁給冀北侯府兩位少爺之一是激將她還是動真格的。
畢竟以東鄉侯的武功,豈是杏兒想偷聽便偷聽的?
東鄉侯絕對是故意讓杏兒聽見的。
只是這故意——
到底是為了讓杏兒寬慰她,她不會嫁不出去。
還是讓她聽后,上街搶人?
蘇錦就不得而知了。
亦或者東鄉侯怕人懷疑他就是冀北侯府二老爺,所以虛晃一招也未可知。
坐在馬車裡,蘇錦眉頭擰著。
今天是東鄉侯認祖歸宗的日子,也是鎮國公和謝大老爺回京的日子。
謝景宸身為嫡長孫,應該陪著他們。
所以東鄉侯讓蘇錦和謝景宸回鎮國公府。
謝景宸望著她,道,「在想什麼?」
蘇錦看向他,「你說我是親生的還是撿來的?」
謝景宸,「……。」
腦門上幾根粗壯的黑線滑下來。
「或許是搶來的,」謝景宸道。
「……。」
蘇錦朝謝景宸扔過去一記大白眼,托腮沉思。
不過不論是親生的還是撿來的,亦或是不靠譜搶來的,她其實都沒有理由去追問。
哪怕她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她也清楚的記得自己是誰,怎麼來這裡的。
一直就猜測她爹娘身上有秘密。
只是沒想到秘密會這麼大。
她爹這麼杠崇國公,顯然是懷疑前飛虎軍是被崇國公害的全軍覆沒的。
她爹進刑部,應該是想通過案子正大光明的盤問崇國公的心腹臣子,從而證實自己的猜測,扳倒崇國公。
只是一個三司會審就把她爹的計劃打亂,還被安排去剿匪。
十五年來,她爹肯定沒少暗中查前飛虎軍被害的事。
要想朝廷重建飛虎軍,就必須要保證飛虎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威名不墮。
可能是查無所獲,她爹才會自己組建飛虎軍。
靠著打劫朝廷的糧草和餉銀替朝廷培養一支飛虎軍——
真的。
蘇錦這輩子還沒佩服過什麼人。
東鄉侯是第一個。
沒有強大的腦迴路,絕對干不出來這樣令人匪夷所思又拍案叫絕的事。
從京都紈絝到飛虎軍副將。
從戰場上爬起來到重新組建一支飛虎軍。
隱姓埋名十五年,把兄弟的兒子培養成人。
自己不擅射箭,就拿命來教……
青史上絕對有她爹濃墨重彩的一筆。
先前在冀北侯府,蘇錦已經知道當年蘇崇墜崖的真相了。
蘇崇是先崇國公世子的獨子。
先崇國公世子頗得崇老國公的疼愛。
當然——
那麼一個驚才逸逸,舉世無雙的男子,不論是誰的兒子,都招爹娘喜歡。
對於先崇國公世子的獨子,崇老國公也是疼愛有加,視如珍寶。
先崇國公世子是聰明人,他一死,他的兒子自然就成了崇國公的眼中釘肉中刺。
那時候的蘇崇才三歲。
連先崇國公世子都招人算計了,何況是他。
蘇崇待在崇國公府里,東鄉侯就是再想護他,也鞭長莫及。
再加上那時候冀北侯讓東鄉侯離京查找證據,東鄉侯就找崇國公府大太太商議。
先崇國公世子死了,唯一的兒子若是再出事,崇國公府長房就只剩下她一人了。
她威脅不了崇國公。
崇國公不會殺她。
非但不會,甚至會儘可能的善待她來麻痹世人。
崇國公府大太太捨不得兒子離開身邊。
但她也知道她保護不了蘇崇。
崇老國公不會一直待在國公府里,就算待著,要真有心害蘇崇,崇老國公也難察覺。
崇國公府大太太忍痛點頭了。
只要兒子活著,在不在她身邊又有什麼關係。
她信任東鄉侯。
為了不打草驚蛇,或者狠狠的給崇國公來一錘,把他推到風頭浪尖上,所以東鄉侯安排了一場崇國公府大少爺被綁架墜崖的好戲。
當時,所有人都懷疑是崇國公害的。
包括崇老國公和太后。
太后責怪崇國公心急了些,一個三歲大的孩子,能成什麼氣候,何必急於一時將他除掉?
除掉也就罷了,還用這樣拙劣的手段,他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昭告天下他有這麼容不得侄兒嗎?
崇國公百口莫辯。
就連他自己都懷疑是不是手下人乾的,怕他動怒,所以不敢承認。
但他也沒有放在心上,他總歸是要除掉蘇崇的。
早死晚死都是死。
早死了,他反倒安心。
只是崇國公府大太太被殺不在東鄉侯計劃之列。
是崇國公府大太太自己不想活了。
夫君戰死沙場,兒子被東鄉侯帶走,她幫不了夫君報仇,也護不了兒子。
與其這樣苟延殘喘,生不如死的活著,何不幹脆隨了先崇國公世子離去。
只是一刀扎偏了點,大佛寺又正好有太醫,將她救了回來。
那時候的東鄉侯還沒有離京。
他偷偷潛進崇國公府見崇國公府大太太。
他要她活著。
好好的活著。
如果她死了,那他就成了蘇崇的殺母仇人。
他會把蘇崇撫養長大。
他會回來奪回屬於他的一切。
他要她待在崇國公府替他好好看著崇國公府,替先崇國公世子和蘇崇孝敬崇老國公。
為了等蘇崇長大回來,崇國公府大太太咬著牙熬了十五年。
這十五年來,她每一天都在等待中度過。
一年最高興的一天,就是東鄉侯派人給她送來的蘇崇的字畫。
未免打草驚蛇,送來的是蘇崇抄寫的佛經。
雖然沒有親眼看到自己的兒子,甚至不知道他長成什麼模樣了。
但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兒子在成長,字寫的一年比一年蒼勁有力,頗有先崇國公世子的風骨。
清雋淡雅中又帶了幾分狂傲不羈。
像他爹,也像東鄉侯。
對崇國公府大太太來說——
滿屋的金銀珠寶,也比不上那幾張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