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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十五 翁婿斗(四)

  宮人嗓音飄的厲害,根本不敢抬頭看北漠王的眼睛。


  欺騙皇上,還是頭一次啊。


  要是摁他個欺君之罪,他腦袋可就保不住了。


  北漠王也沒懷疑宮人的話,畢竟伺候在殿外,不知殿內情況很正常。


  想著蘇陽說不打麻將,那肯定輸的慘不忍睹啊。


  女婿和岳父打賭,還敢賭贏,贏了還敢要賭注,這膽子太肥了。


  不打壓下,他北漠王的顏面何存啊。


  北漠王一想到蘇陽剛賭贏的一萬兩轉過臉就回來了,心情很美好。


  只是走進去,臉上的笑容就僵硬了幾分。


  因為蘇陽在數錢,欠揍的看著北漠太子,「讓大舅兄破費了。」


  北漠太子那張臉啊,幾乎就刻著「不打死這個妹夫他都不是北漠太子」幾個字。


  論找揍——


  蘇陽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北漠王皺了眉頭上前,就看到蘇陽跟前擺了一堆的銀票和金錠子。


  他對面的北漠太子跟前沒什麼銀票,北漠皇后還多一點兒。


  北漠王想起十年前蘇崇贏了崇國公世子的事。


  北漠王就知道自己大意了。


  東鄉侯府的人慣會扮豬吃虎。


  只是東鄉侯府以土匪霸道聞名,再加上說一不二,很容易就讓人掉他們坑裡了。


  北漠太子起身看著自家父皇道,「父皇,要不您來玩幾局?」


  蘇陽敢贏他這個大舅子,就不信他敢贏父皇。


  只要他敢贏,他一定能讓父皇氣頭上把他摁住賞他二三十大板子。


  坐在北越皇後跟前的夫人趕緊起來給北漠王讓位。


  她就是進宮陪皇后聊天解悶的,可不想摻和他們翁婿斗,妹夫和大舅子的鬥爭中去啊。


  已經搭進去三千兩了,再打下去,還不知道要輸多少。


  這麼好的脫手機會,哪還能不趕緊跑啊?

  夫人起了身,北漠太子就不好讓了。


  不過北漠太子要真讓,肯定讓的掉,他就不信他們父子還鬥不過他一個毛剛長齊的。


  蘇陽也起了身,等北漠王坐下后,才坐下道,「那小婿再陪岳父大人玩兩局。」


  北漠王斜了蘇陽一眼,然後看向銀川公主。


  銀川公主,「……。」


  父皇這是讓她幫忙出老千嗎?

  想到當初自己不肯嫁,父皇一定要她嫁,銀川公主還真有點不樂意幫自家父皇。


  當初他要聽她這個女兒的,哪來這麼不聽話找揍的女婿啊?

  銀川公主瞥過頭去。


  北漠王,「……。」


  心堵的慌啊。


  捧在手心裡疼了十五年的女兒嫁人才幾天啊,胳膊肘就不向著他這個父皇了。


  北漠王的心痛,北漠皇后都看在眼裡,她狠狠的瞪了北漠王一眼。


  北漠王和銀川公主怎麼想的,一點瞞不過她的眼。


  不過北漠皇后心情挺好的,她思念女兒,擔心她在東鄉侯府待的不好,東鄉侯府就讓他們小兩口回門了。


  雖然北漠皇后能派人去大齊打聽,可再親信的人派出去,北漠皇后都不放心。


  一來等待的時間難熬。


  二來誰也不知道打聽到的是真是假啊。


  萬一心腹怕她氣壞身子,找皇上鬧,報喜不報憂呢?


  女兒親自回來,看著女兒的臉色她就知道女兒過的是真好還是假好。


  瞥了眼銀川公主的臉,北漠皇后還是有點生氣的。


  她教養了十五年的女兒就這麼被晒黑了,做娘的哪能不生氣啊?


  實在是有個她不喜歡的詞在前面擋著呢——


  女兒變結實了。


  以前陪她逛花園,走半圈就有些氣喘,要去涼亭歇息。


  現在,一圈走下來就跟沒走一樣,反倒把她這個母后累的夠嗆。


  銀川公主回宮之後,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在北漠皇后眼皮子底下,是真心情好還是強顏歡笑瞞不過她的眼。


  對蘇陽,北漠皇後有三分好感。


  剛剛上桌打麻將,蘇陽給北漠皇后喂牌,把這個好感喂到了七分。


  贏北漠太子后,北漠皇后把掙的錢吐了些出來,但整體沒虧。


  他這個女婿的心是向著她這個岳母的。


  等北漠王上桌打了一圈麻將后,北漠皇后看蘇陽那是哪哪都滿意了。


  因為蘇陽盯死北漠太子,不管北漠王,給北漠皇后喂牌。


  把北漠太子那點小心思看的准準的,就是不進北漠太子挖的坑。


  北漠太子輸的坐在麻將桌子上一邊抓牌,一邊反省。


  他為什麼要想不開和蘇陽打麻將?

  當年蘇陽還不大,就把他這個准大舅子給蜇的滿臉包。


  當年的熊孩子長大了,更不好惹了啊。


  北漠太子已經決定待會兒下了桌,這輩子都不碰麻將了。


  嗯。


  不止不碰,指不定將來登基了,還可能下旨不讓北漠人打麻將。


  一圈打下來,北漠太子焉了吧唧了,「輸光了。」


  北漠皇后笑容滿面的數剛贏的錢。


  雖然她不缺錢花,但是高興啊。


  北漠王也沒那麼生氣,因為銀川公主還向著他了,給他使眼色,告訴他蘇陽有什麼牌。


  只是蘇陽太機靈了啊,總有一張麻將看不見。


  看不見的牌,自然沒法告訴北漠王了。


  北漠王下了桌后,轉身走了。


  北漠太子把蘇陽叫了去,當然了,蘇陽贏的那些錢都歸銀川公主了。


  銀川公主看著那些錢望著北漠皇后,北漠皇后笑道,「收好了。」


  「這女婿,母后很滿意。」


  北漠皇后的認可,銀川公主耳根微微一紅道,「父皇不喜歡他。」


  北漠皇后抬手戳銀川公主腦門,「你父皇那是不喜歡他嗎?」


  「那是喜歡極了。」


  銀川公主望著自家母后道,「怎麼可能?」


  北漠皇后搭著銀川公主的手坐到羅漢榻上,笑道,「你出嫁之後,母后萬分不舍,險些病倒。」


  「你父皇才肯告訴我,這些年,他沒少派人打聽東鄉侯府二少爺的事。」


  銀川公主是北漠王最疼愛的小公主。


  自己都捨不得苛責一句,結果去了大齊一趟,被蘇陽用蜜蜂蜇了。


  北漠王能不生氣嗎?


  只是這樁親事是他自己要來的,再氣也得忍著啊。


  左右銀川公主年紀還小,不急著出嫁,要是東鄉侯的兒子真那麼欠揍,他想退親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東鄉侯的兒子蜇傷自己的未婚妻,這明擺著是在拒婚。


  他要退親,東鄉侯只能答應。


  只是北漠王不甘心,便派人去大齊,別的事不用干,就把蘇陽乾的那些奇葩事稟告他知道就成了。


  蘇陽又是個喜歡熱鬧,沒事就在街上晃蕩,今兒和你切磋,明兒坑坑你。


  有一件算一件,一五一十的都稟告北漠王知道。


  蘇陽雖然欠揍了些,但品性那是不必說,小事隨便胡鬧,大事正經起來,比他這個皇帝還正經。


  這性子不正隨了東鄉侯嗎?


  北漠王和蘇陽沒接觸過,可他和東鄉侯打過交道啊。


  東鄉侯教的兒子准不會差。


  派去的心腹都說公主出嫁是好事,不是十足的把握,就算再心腹也不敢把話說的這麼絕對。


  萬一銀川公主在大齊過的不好,他這個皇上氣起來,他不得遭殃?


  這才是北漠王執意要銀川公主嫁給蘇陽的原因。


  做父皇的哪能為了點面子就把女兒往火坑裡推?


  當年他和東鄉侯定親也是氣東鄉侯不讓他打他兒子主意,他堂堂北漠王要打誰主意,誰都跑不掉。


  借著送上門的機會把蘇陽這個坑佔了,至於跳不跳,到時候再決定不遲。


  這些事,若不是北漠王說起來,北漠皇后都不知道,遑論銀川公主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家母后,「那父皇還這麼對他?」


  「你父皇總聽說他找打,他就想試試他能找打到什麼份上去,」北漠皇后笑道。


  「陽兒給我喂牌,不理他這個岳父,還專坑你皇兄,夠你父皇氣一通了。」


  「……。」


  銀川公主有點懵了。


  她還擔心自家父皇會氣壞身子?

  她還要不要管這事了?

  銀川公主猶豫了一瞬間,決定只管陪著母后就好。


  蘇陽跟著一起出去的,還以為北漠王和北漠太子找他有事,結果什麼都沒說,只讓他三天別進宮。


  蘇陽,「……。」


  「為什麼?」蘇陽不解道。


  北漠王瞪了他一眼,邁步走了。


  北漠太子斜了蘇陽一眼,還用問為什麼嗎?


  把他父皇氣成這樣,還不讓人緩緩了?!

  就是不知道三天時間夠不夠他父皇消氣的。


  蘇陽一個沒追,不讓進宮就不讓進宮吧。


  他進宮也沒什麼事,銀川公主早上進宮,晚上就回行宮了,不必擔心她的安危。


  他難得來北漠一趟,當然要好好玩玩了。


  就是可憐了李大人,誠惶誠恐了大半天,差點虛脫。


  好在北漠王不是真的惱蘇陽,自然也就沒有怪罪他了。


  嗯。


  其實北漠王和李大人想的一樣,他也以為蘇陽是在暗搓搓的孝順他。


  蘇陽,「……。」


  不過隨著蘇陽進宮,他和北漠王打賭,以及他就是解題之人的事都傳開了。


  蘇陽騎馬上街,又碰到那三個剛交的兄弟了。


  三人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真的是大齊東鄉侯府二少爺,銀川公主的駙馬?」


  「如假包換,」蘇陽笑道。


  「……。」


  說好的家離的有點遠,不值一提呢?


  大齊東鄉侯啊,這還不夠提的?


  三人不知道蘇陽的身份,和蘇陽相處起來很愉快,如今知道蘇陽的身份,反倒拘謹了。


  蘇陽勾著他們肩膀,惆悵道,「我出門在外,不愛提家世,是怕影響我結交朋友。」


  「你們就當不知道我的身份,之前怎麼相處的,以後還怎麼相處。」


  「……。」


  「京都有什麼地方好玩的,帶我轉轉?」


  三人嘴角狠狠一抽。


  東鄉侯府二少爺多麼顯赫尊貴的身份啊,怎麼從他們這位駙馬爺嘴裡聽出來了嫌棄?

  不過這麼尊貴的身份擋在前面,確實結交不到幾個知心朋友。


  之前不知道蘇陽身份,只當他是個有幾分才學的,還真沒什麼世家子弟願意搭理他。


  這世上有才學的人不少,可真正得到重用的還真沒幾個,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懷才不遇了。


  讓那些世家子弟放下身段巴結蘇陽,可能性太小了。


  最多從蘇陽跟前多路過兩回,給蘇陽一個巴結他們的機會。


  他們三家世不高,反倒容易邁出這一步,誰想到誤打誤撞走了狗屎運交了當朝駙馬,這個當紅正欠揍的人。


  蘇陽身份暴露后,不少世家子弟都湊上來,蘇陽沒有理會他們。


  他不會在北漠待多久,有幾個玩伴在一起打發時間就夠了,他不想參與北漠朝中之事,這些人和他結交也得不到他們想要的。


  然而——


  有些事不是蘇陽想不參與就能不參與的。


  誰讓他是北漠駙馬,北漠王的女婿呢。


  北漠王被蘇陽氣了一通,奏摺都看不進去了。


  再加上朝堂上有棘手事不好解決,北漠王就更生氣了。


  再然後,北漠王就把這棘手頭疼的事交給了蘇陽。


  蘇陽肯定不會答應啊。


  可北漠王猜到他會拒絕,他沒有先提,而是說起謝景宸。


  同意是女婿,是駙馬爺,謝景宸可是岳父讓他做什麼他做什麼。


  這一點,蘇陽不否認。


  他一默認,北漠王就把岳父的身份抬出來,欺壓女婿了。


  那謝景宸做鏟子挖的坑,蘇陽託了姐夫的福,掉北漠王的坑裡去了。


  北漠王把幾件頭疼事交給蘇陽辦。


  蘇陽說自己是大齊人不好參與北漠朝事為由,結果謝景宸幫趙詡批閱奏摺的事,北漠太子知道。


  大齊駙馬能幫南臨皇帝批奏摺,他這個北漠駙馬怎麼就不能了?


  放心大膽的處置。


  蘇陽是揉著太陽穴出了御書房。


  雖然他沒參與過朝政,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啊。


  這幾件事是真棘手。


  而且最棘手的還不是這幾件事,而是他的身份。


  他幫北漠王處理朝政,這事傳回大齊,皇上能饒了他?

  他絕對不會比自家姐夫好過了啊。


  這事他推不動得管,可又不能直接管,只能找人打頭陣了。


  沒人可用的他,只能把自己剛認識的三個兄弟拉過來使喚。


  「蘇兄說笑了,我們又不在朝為官,哪能幫你的忙啊?」三人搖頭。


  「你這不是開我們的玩笑嗎?」


  蘇陽一臉認真的看著他們,「我是認真的。」


  「你們不在朝為官,可你們爹是啊。」


  三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這倒是,你讓我爹幫你什麼忙?」


  蘇陽把奏摺發給他們。


  一個個接的爽快,可真接到手,看了一眼,又直接塞給蘇陽了。


  「我爹就是一個小小京兆伊,你讓我爹去管戶部尚書侄兒的案子,這不是蚍蜉撼大樹嗎?」


  「你直接讓我爹告老還鄉,都比這好。」


  男子搖頭如撥浪鼓。


  這差事打死不能接啊。


  他這還算好的了,其他兩人的案子更難。


  剛送出去的奏摺又給送了回來,三人一臉愛莫能助。


  蘇陽能怎麼辦,只能匡他們了啊,「你們可想好啊,這差事是皇上交給我的。」


  「讓你們爹去辦這事,我就是他們的靠山了。」


  「我只是顧忌自己是大齊臣子的身份,不便直接管這事,但不代表我就做甩手掌柜了。」


  「辦不好,你們爹大可以去皇上跟前訴苦,說我逼他們接了這燙手山芋。」


  「可這差事辦好了,往後就平步青雲了。」


  蘇陽循循善誘,成功把他們三忽悠進坑了。


  當然了,蘇陽說的是真心話,決定把這差事交給他們三后,他派人打聽了他們三的爹,確定是個好官,才敢這麼做。


  坑岳父錢無所謂,可朝堂上的事就不能這麼隨意了,萬一北漠王看在他的面子上重用了他們三的爹。


  那三人又是個有野心的,心懷叵測的,那就後患無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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