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我的狗它叫胖熊!
穆家,為了表示對穆綠珠的看重,傅太太親自來了穆家一趟。
聽完整個事情的過程之後,穆俊良和李青香面上神色各異。
他們倆怎麼也沒想到,穆綠珠會是傅蘭深的命中貴人,而且還救了傅蘭深一次。
救了傅蘭深本人,可比救了傅老夫人重要多了!
見他們這樣,傅太太有些好奇的道:「怎麼,這件事難道綠珠沒有跟二位說過嗎?」
穆俊良迅速的反映過來,「綠珠那孩子平時話語不多,也不看重身外之事,一心只想著畫畫研究醫學,所以這件事她並沒有跟我們提過,其實您不必親自上門一趟的,綠珠從小心地就善良,平時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好事,我們都已經習慣了,您也沒必要花費心血來設宴款待我們。」
傅太太沒想到穆綠珠根本沒見這件事跟父母提過,看來這孩子確實沒將名利放在心上。
真是個好孩子。
傅太太愈加滿意。
「綠珠既然是深兒的貴人,那就是我們整個傅家的貴人,一個小小的晚宴而已,二位不必放在心上,我希望你們全家都能過來來參加。」
全家都可以參加?
李青香的眼底閃過一道精光。
這可是一個接觸貴族圈子的好機會!
要知道,穆家平時接觸的豪門,跟傅家比起來,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這樣還有利於趙君則日後的發展。
而且,傅家和顧家向來交好,上次穆綠珠的生日宴會之後,顧家那邊就沒什麼動靜了,說不定可以借著這個機會,讓穆藍珂跟顧家人多多接觸。
眼看著穆綠珠都麻雀變鳳凰了,沒道理她的女兒還是原樣子。
這帝都,除了一手遮天傅家之外,可就剩下顧家了。
李青香眼底算計的神色愈加明顯。
穆俊良接著道:「既然您城心邀請,那穆某人就沒有拒絕的理由了,您放心,明天晚上,穆某人一定攜全家老小上門叨擾,到時候,還希望傅太太不要嫌棄才是。」
「穆先生說哪裡的話,」傅太太笑眯眯的道:「到時候我們傅家歡迎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嫌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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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綠珠並沒有第一時間趕去穆家。
她坐在書房裡,聽完張嫂的彙報,美眸微眯,「我總感覺,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
「我也覺得有點奇怪。」張嫂接著道:「按理說傅七爺生性多疑,沒那麼容易的相信別人才是,可這次……他居然還要當著眾人的面將咖啡交還給你。」
這也正是穆綠珠所奇怪的地方,畢竟昨天她親自索要,傅蘭深也沒答應,不過一夜之間而已,傅蘭深就會有這麼大的轉變?
穆綠珠並沒有回答張嫂的話,而是接著問道:「聯繫上一鶴道長了嗎?」
「一鶴道長的行蹤飄忽不定,暫時還沒有聯繫上。」張嫂回答。
語落,她接著道:「不過,請您放心,我們都聯繫不上的人,傅七爺那邊也不一定能聯繫的上。」
穆綠珠咬了咬唇,「不管想什麼辦法,務必在明天的晚宴之前聯繫上一鶴道長。」
「這……」張嫂面露為難之色。
穆綠珠接著道:「依我對傅蘭深的了解,他肯定留有後手,為了以防萬一,這種時候只有一鶴道長才能為我正名。」
既然傅蘭深留有後手在等著她,那她就不能坐以待斃。
張嫂接著道:「可是我們都找了一個月了……」
穆綠珠從椅子上站起來,「把我有千寒草的消息放出去,聽到這個消息后,他自然會主動聯繫我們的。」
道家追崇長生,而千寒草就是傳聞中煉造長生丹不可缺少的珍稀草藥,世上就那麼一株。
張嫂微微點頭,臉上愁容散盡,「好的小姐,我這就去辦。」
「去吧。」穆綠珠輕輕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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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周末。
穆青璃洗臉刷牙后就出門去跑步。
早晨起了些薄霧,薄霧裊繞在花草樹木間,將整個別墅區的花園映襯得如同仙境,伴著清脆的鳥鳴聲,讓人耳目一新,仿若九天之外。
華萊園雖然是一整個別墅區,但也是劃分等級的,靠近前面的地段就便宜很多,穆家的別墅就在最前面一排,越往後面的地段就越貴,同理,住在後面的人和前面的人,身份地位完全不在一個檔次,傅老夫人就住在靠近後面這一排。
她以前都是圍著人工湖區域跑步的,這個花園,她還是第一次來。
可能是來的早,花園裡除了鳥鳴聲之外,並沒有其他人。
穆青璃閉上雙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隨即開始小跑起來。
就在這時,空氣中傳來一道拖著長調卻婉轉至極的聲音,陳年的花腔里蕩漾著唯美的曲調。
響遏行雲,游魚出聽。
哪怕是不懂戲的人,也為之驚艷。
一抹青衣的窈窕的身影在薄霧中若隱若現,甩袖輕舞間,露出一張傾倒眾生的臉,桃紅色胭脂與墨色眼線勾勒出一雙顧盼生輝的眸子,一顰一笑間皆是風情。
「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免,玉兔又早東升,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皓月當空……」她唱得是京劇《大唐貴妃》中的選段《貴妃醉酒》。
清晨的花園裡並沒有人,戲腔聲婉轉悠揚,醉人心脾。
穆青璃停止腳步,情緒不自覺的被代入進去,不由得跟著哼唱出聲,「恰便似嫦娥離月宮,奴似嫦娥離月宮,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她哼唱得出神,眉眼間已經沾染了貴妃失寵,獨飲遣愁的哀愁感。
在各朝各代歷史中的女人,尤其國家衰落時,都被冠上紅顏禍水的罪名,楊貴妃就是一個很好例子,安史之亂之後,她徹底的成了唐玄宗的替罪羔羊。
《貴妃醉酒》的這段,楊貴妃已經逐漸失寵。
可能是耳濡目染的原因,穆青璃從小就喜歡聽戲曲尤其是京劇,小時候張爺爺指導她拳腳功夫的時候,身邊總放著一台收音機,那咿咿呀呀的唱腔便從收音機里傾瀉出來,那時候放的最多的便是《貴妃醉酒》。
小時候的穆青璃只覺得這咿咿呀呀唱腔特別好聽,在長大一點,學了歷史之後她才知道,這咿咿呀呀的唱腔中,唱得是一個女人一生的無奈。
小時候聽得是旋律,長大后聽得是戲詞。
唐玄宗寵楊貴妃時,便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厭惡她時,便賜三尺白綾,枉死馬嵬坡。
美人變枯骨。
穆青璃唱的入神,完全沒有注意到,另一道聲音已經悄然停下。
花園的另一邊跑出兩個身穿黑色西裝的保鏢。
青衣見此,立即伸手抵在唇邊,做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隨機又左手輕擺,最出後退的動作。
保鏢立即放慢腳步,悄悄的退出了花園。
青衣就這麼看著穆青璃,似是沒想到,一個這麼年輕的小姑娘,會有這麼驚艷的唱腔,還有她的神韻,恍惚間,讓人又看到了那個讓唐玄宗神魂顛倒的羞花娘娘。
兩人間隔著裊裊薄霧,將彼此的身影襯得若隱若現,似夢非夢。
隔著薄霧,青衣長袖輕甩,露出一雙白皙柔美的手,她抬手撫向臉頰,似是想到了什麼,無奈的淺笑,素手理了理髮鬢,慢慢合上雙眼,細細的聆聽著。
一段優美的唱腔,對聽戲之人來說,是千金萬金也買不來的享受。
兩個人,一個人唱,一個人品。
一個身穿粉色長袖戲服,一個身穿淺白色運動服,古與今的碰撞。
伴著微拂的清風和裊裊薄霧,畫面美到讓人窒息。
就在一曲快要終了的時候,穆青璃發現不對勁,她微微抬眸,發現原本還在練嗓子的青衣,此時正眉眼含笑的看著她。
穆青璃立即收起咿呀唱腔,非常抱歉的道:「這位姐姐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你練功了。」
「沒事,你唱得很好。」
女子說話的聲音不似咿呀淺唱間那麼婉轉,偏男性化,還帶著些許磁性,若是平常說話間的話,肯定發現不了,她居然擁有著那麼一副讓人驚艷的金嗓子。
「謝謝,我不過是班門弄斧而已,姐姐才是真的唱得好。」穆青璃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自己這點功力,在專業人士面前,根本就不夠看的。
語落,穆青璃接著道:
「姐姐,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我跑步去,你放心,我跑步沒什麼聲音的。」
女子微微點頭,轉身繼續吟唱。
這次她唱得是《穆桂英挂帥》中的選段。
穆青璃一邊圍著人工湖跑步,一邊聽著宛轉悠揚的戲曲,倒也是一種享受。
直至穆青璃從花園離開時,那名青衣還在咿咿呀呀的唱著。
從哀愁不已的《貴妃醉酒》;到英姿颯爽的《穆桂英挂帥》;再到盡顯小女兒家風情的《賣水》;她都將每一個角色掌握得活靈活現,遊刃有餘。
就是典型的那種,唱什麼,像什麼。
很成功將自己融入到角色之中。
這才是真正的大師,藝術家,現在熒幕上的那些演員,跟她比起來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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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別墅之後,穆青璃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下樓吃飯。
餐桌上。
傅老夫人拉著她神神秘秘的道:「璃璃,你作業都寫完了吧?吃完飯咱們去沙龍中心一趟,晚上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什麼好地方?」穆青璃看著跟個孩子的似的傅老夫人,有些好奇。
「保密,等晚上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傅老夫人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穆青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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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傅老夫人將穆青璃帶到一個VIP制的沙龍中心。
「老夫人,穆小姐,裡面請。」傅老夫人很顯然是裡面的常客了,這剛下車,工作人員就立馬迎了出來。
進了貴賓室,立即有的工作人員推著兩排小禮服走進來。
傅老夫人轉眸看向穆青璃,「璃璃,快去試試禮服,奶奶今天晚上保准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還不等穆青璃說話,她就被人推搡著進了更衣室。
接下來,就是長達兩個小時的換衣過程。
因為穆青璃穿哪件都好看,最後倒讓傅老夫人挑花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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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將至。
晚上七點左右,穆綠珠出現在傅家莊園。
今天晚上的穆綠珠並沒有身穿華貴的LK奢侈禮服,只是穿著一條簡單的白色連衣裙,妝也沒化,就這麼素麵朝天地行走在眾人之間,惹來一眾名門千金的艷羨和眼紅。
有些人真是命好到讓人羨慕。
比如說穆綠珠。
三年前,她能從一個膽小懦弱的廢柴,逆襲成大名鼎鼎的藝術家閑人。
三年後,她又從大名鼎鼎閑人,逆襲成風光無限的傅家貴人。
人生若是能活成穆綠珠這樣,也就圓滿了。
「綠珠,你終於來了。」傅太太笑眯眯的迎上去。
「傅姨。」穆綠珠微微笑著。
「今天的這場晚宴可是專門為你而舉辦的,你穿得這麼素凈做什麼?」傅太太接著道:「我那裡有一套LK頂級設計師的珍藏品禮服,正好是你的尺寸,我讓人拿來給你換上。」
「不用麻煩了傅姨,」穆綠珠笑著道:「對於我來說,衣服不用太過奢華,只要能蔽體就好。」
傅太太笑著點頭,「好好好,傅姨都聽你的。」
不攀附比較,也不追求奢侈品,現在能有幾個女孩做到穆綠珠這樣?
「對了傅姨,七爺呢?」穆綠珠接著問道。
「他好像在前面忙,你找他有事嗎?我馬上讓人去叫他。」傅太太接著道。
穆綠珠微微一笑,「倒也不是我要找他,想見他的,另有其人。」
「誰?」
「一鶴道長。」穆綠珠接著開口。
「一鶴道長?」傅太太滿臉驚訝,「綠珠,你也認識一鶴道長嗎?」
一鶴道長才是傅蘭深真正的救命恩人。
若不是一鶴道長的話,傅蘭深根本就去不了花山,也遇不到貴人。
傅太太對一鶴道長這樣的高人,是真的敬畏。
穆綠珠笑著搖頭,「倒也不是認識,只是當日在花山,有過一面之緣而已。」
「那一鶴道長現在在哪裡?綠珠,你現在馬上帶我去見他!」傅太太略顯激動。
「好,您跟我過來,一鶴道長現在就在外面。」穆綠珠微微轉身。
傅太太立即跟上。
兩人到了門外的時候,傅蘭深卻先一步迎接到了一鶴道長,「道長,您來了。」
「傅七爺。」一鶴道長拂塵一甩,行了個道家禮。
傅蘭深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道長裡面請。」
傅太太和穆綠珠立即迎上去,「道長好。」
「傅太太,穆小姐。」一鶴道長還禮。
傅蘭深微微眯眸,一鶴道長是他請過來參加今天晚上的晚宴的,目的就是為了幫他辨認當日真正救他的人,但他沒想到,一鶴道長跟穆綠珠也認識。
難道……
真的是她?
「媽,我跟一鶴道長還有些話要說,你先幫我招呼著穆四小姐。」傅蘭深緩緩開口。
「好的。」傅太太點點頭,「綠珠,你跟我這邊來。」
穆綠珠笑意盈盈的跟上傅太太的腳步。
**
傅蘭深將一鶴道長帶到樓上書房。
「道長,請喝茶。」傅蘭深給他倒了杯茶。
一鶴道長伸手接過,輕抿了一口之後,首先開口,「其實傅七爺想問什麼,貧道心裡都清楚。」
傅蘭深詫異的抬眸。
一鶴道長接著道:「你無非是想確認,貧道口中的貴人究竟是穆家四小姐還是另有其人,是也不是?」
「是。」傅蘭深點點頭。
一鶴道長摸了把鬍鬚,並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道:「真亦假時假亦真,這世間的真真假假誰人又能分得清?其實,真正救的人一直都在你身邊,而你卻滿腹疑惑,躊躇不已,既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別人。」
「請道長明示。」傅蘭深薄唇輕啟。
「其實你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一鶴道長淡淡笑著。
傅蘭深神色如常,「是穆青璃。」明明是反問句,卻偏偏讓他說出了一種陳述句的語調。
穆青璃是除了穆綠珠之外,最有可能救了他的人。
第一,她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好醫術。
第二,她養過狗。
第三,她總是給自己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第四,她長在花山,對花山自然熟悉,如此才能將他安置於山洞間。
第五,正因為是姐妹,所以穆綠珠才能有機會窺探到她的秘密。
但畢竟是有恩於自己的人,所以傅蘭深不能僅靠猜測就確認她的身份,還需要一鶴道長的證實,傅蘭深才能安心。
這也算是對她的尊重。
「非也。」一鶴道長搖搖頭。
不是她?
聽到這話,傅蘭深愣了愣,然後微微蹙眉。
不是她的話。
難道是……穆綠珠?
一鶴道長就像是知道傅蘭深心中所想一樣,立即點點頭道,「不錯,正是她,穆家的四小姐,穆綠珠。」
真的是穆綠珠!?
傅蘭深的腦海中幾乎一片空白。
一鶴道長是傅蘭深最信任的人。
從一鶴道長嘴裡說出來的話,讓他無法質疑,也無從質疑。
「怎麼會是她呢……」傅蘭深劍眉微蹙,冷峻的臉上滿是不解。
「你是不是對穆四小姐有什麼誤會?」一鶴道長接著抬眸。
傅蘭深薄唇輕啟,解釋道:「她先前冒充過我奶奶的救命恩人。」
一鶴道長淡淡一笑,「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再者……人吃五穀雜糧,難免心生貪念,這是無法避免的,你不必耿耿於懷,只要真心悔過就行。」
語落,一鶴道長接著道:「不管怎麼說,她都救過你一命,你不能因為這個就心存芥蒂,不認她這個救命恩人。」一鶴道長的這番話頗有些指責他心胸狹隘的意思。
「道長,」傅蘭深抬眸看向一鶴道長,「您真的確定穆綠珠就是那個人嗎?」
一鶴道長拂塵輕甩,「無量天尊,貧道從不打誑語。」
傅蘭深不再言語,緊鎖著眉頭,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一鶴道長接著道:「既然這個晚宴原本就是為了給穆家四小姐正名而舉辦的,那七爺你就應該有個東道主的樣子,不能被心中疑惑所困,自古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多謝道長解傅某心中所困。」傅蘭深站起來,抱拳道謝。
「都是因果善緣,七爺不必客氣。」一鶴道長微微一笑,接著道:「既然七爺已解心中所困,那貧道就先行告辭了。」
「道長……」傅蘭深站起來,似是還有話要說。
一鶴道長卻摸著鬍子,一邊往外走,一邊笑著道:「真亦假時假亦真,這世間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人又能分得清……哈哈……」
不多時,一鶴道長的身影就消失在門外。
傅蘭深也走到門外,不過他並沒有馬上下樓,而是站在走廊上,俯瞰著夜色。
片刻,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原計劃取消,不用在進行下一步了,已經確認過了,那個人就是穆綠珠。」
雖然他很不願意承認那個人就是穆綠珠,但事實就是那樣的。
無從反駁。
掛完電話之後,他才緩緩下樓。
人群中,穆綠珠穿著一條白色的連衣裙,傅蘭深眯了眯眼睛,只覺得那條連衣裙越發的熟悉。
對了。
他想起來了。
那天她救他的時候,穿的也是這條裙子。
後背沾了血跡的地方,被她綉成了一枝紅梅做遮掩。
對。
這就是她的衣服。
傅蘭深的眸子愈加深沉。
人群中,傅太太正帶著穆綠珠認識著傅家的親朋好友。
穆綠珠禮貌的和每一個人打招呼。
「傅姨,我去下洗手間。」
「去吧,我在這裡等你,」傅太太點點頭,「一會深兒也該出來了。」
進了洗手間,穆綠珠就將藏在耳朵內的竊聽設備扔進了馬桶里,衝進了下水道。
做好這一切之後,穆綠珠拿起手機,撥打了個電話出去,「張嫂,把千寒草交給一鶴道長。」一句話說完,也不等那邊回復,她就切斷電話,往外走去。
有了一鶴道長剛剛那番話在,傅蘭深就徹底的沒有了質疑自己的權利。
她也就沒有了後顧之憂。
剛走到門外,就碰到了傅蘭深,穆綠珠就像沒看見他似的,直接與他擦身而過。
「穆四小姐請留步。」傅蘭深開了口。
穆綠珠頓住腳步,語調清冷的開口,「我知道七爺一直對我有意見,但有一點,您必須要清楚的知道,參加今天晚上的這場宴會,並非我心中所願,我不過是不想讓傅姨失望而已。同時,我也希望今晚之後,我們就不要在見面了,就算是有天大的恩情,一場盛大的晚宴也足以抵消了,咱們以後,橋歸橋,路歸路。」
穆綠珠迫不及待的與他劃清界限,這倒讓傅蘭深有些不好意思了。
難道之前真的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嗎?
「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傅蘭深薄唇輕啟,「還希望穆四小姐不要介懷,今天晚上當著眾人的面,傅某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穆綠珠輕笑一聲,「我早就對七爺您不抱期望了,所以您說什麼做什麼,那是您的事,與我無關,也用不著跟我請示,反正今晚之後,你我再無交集。」語落,她轉身就走。
傅蘭深看著穆綠珠的背影,深邃的眸子里一片漆黑,根本望不到底。
他嘆了口氣,接著打了個電話出去,「現在馬上讓人把咖啡送過來。」
咖啡既然是她的狗。
自然是要完璧歸趙的。
傅家的晚宴盛大而豪華。
穆青璃和傅老夫人到的時候,晚宴已經開始了,此時,傅蘭深正站在台上說著些賓主盡歡的客套話。
他的話音剛落,宴會廳的入口就出現了一抹耀眼的紅,頃刻間成為全場的焦點。
只見,穆青璃扶著傅老夫人,迎著眾人的目光,一步一步的往宴會廳里走來。
她穿著一件正紅色的小禮服,清雋的臉上漾著淡淡的笑容,不見絲毫緊張,一字肩設計的衣領正好襯托出那弧度優美的鎖骨和那冗長的天鵝頸。
裙擺的長度剛好達到膝蓋下一點點,露出兩條又細又白的大長腿。
明明素麵朝天,卻美得讓人窒息。
台上的穆綠珠跟她比起來,簡直連朵油菜花都不如。
看見穆青璃,穆綠珠不著痕迹的皺眉,不過很快的就舒展開來,沒關係,就算穆青璃在耀眼又如何,現在傅家包括傅蘭深在內,都被她緊緊的攥在手中。
任穆青璃在怎麼蹦躂,也濺不出什麼水花兒的。
「璃璃,看我說得沒錯吧?只有故意姍姍來遲,才能贏得眾人的目光。」傅老夫人朝穆青璃低語。
她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璃璃已經被她釘上傅家的標籤了。
省得老有人惦記。
「奶奶,您不覺得這樣太高調了嗎?」穆青璃壓低聲音。
傅老夫人挺了挺腰,接著道:「像咱們這種長得漂亮的人,行事作風就是要高調一點,就怕不夠高調。」
穆青璃:「……」我竟無言以對。
傅老夫人帶著穆青璃坐上了主桌。
主桌上坐的都是傅家的自家人。
傅太太見傅老夫人將穆青璃也帶過來了,面色有些明顯的不悅,連穆綠珠的父母都沒能坐上主桌,一個小小的穆青璃憑什麼坐在這裡?
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呢,她也不好讓傅老夫人下不來台,只好裝成沒事人的樣子。
一陣小小的騷動之後,台上的傅蘭深繼續剛剛的發言。
穆青璃把玩著手中的高腳杯,沒怎麼注意聽台上的發言,只是在捕捉到「恩人」這個字眼時,她抬眸看向台上。
她聽傅蘭深這話里的意思,好像是穆綠珠曾經在花山救過他?
席間的其他人聽見這句話時,也是面色各異。
沒想到這穆綠珠的本事還挺大,穆青璃側眸看向邊上的穆綠珠,這一看,她的瞳孔便猛地一縮。
因為穆綠珠身上穿的那條裙子,和她先前丟失的那條一模一樣!
連同腰間那支紅梅的位置都一模一樣,紅梅是她親手繡的,裙子是奶奶親手給她做的,世間僅此一條,根本就不會有第二條!
那麼這條裙子是怎麼會出現在穆綠珠身上的?
穆青璃直接站了起來。
這條裙子是奶奶留給她位數不多的遺物,其他事情她都可以忍,唯獨這件事情不行!
席間的人都是坐著的,她猛地起身,如同鶴立雞群,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半點規矩都沒有!」傅太太不滿的出聲,「媽,您怎麼什麼人都往主桌上領?」
傅老夫人直接無視傅太太,轉眸看向穆青璃,關心的道:「璃璃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穆青璃壓了壓心中的怒氣,重新坐下來,朝著傅老太太微微一笑,「奶奶我沒事。」
這種時候她也不好貿然上台,先靜觀其變再說。
就在這時,一名侍者牽著一條狗往台上走去。
餘光瞥過那條狗,穆青璃有些好奇的道:「奶奶,那是誰的狗啊?」她怎麼感覺,那條狗有些意外的熟悉,就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傅老夫人笑著道:「那是你七叔的狗咖啡,你七叔平時寶貝的跟什麼一樣,到哪裡都要帶著。」
咖啡?
穆青璃看著那條大黑狗,微微蹙眉,她怎麼越發的覺得,那大狗的眉眼間有胖熊的影子?
難不成真的像小巴巴說的那樣,天下狗子一個樣?
傅太太立即笑著接話:「爸媽,其實咖啡是綠珠的狗,只不過因為當時綠珠忙著救治深兒所以就沒管它,沒想到它最後竟然誤打誤撞跟在了深兒後面,深兒這是要物歸原主呢……」
「小巴巴,查穆綠珠!」穆青璃用意識跟珍珠屋裡的小巴巴說道。
【好的主銀!】小巴巴收起平日里那副弔兒郎當的神色,立即操縱系統,開始查閱。
穆青璃偏過頭看著台上穆綠珠,越發的覺得不對勁。
還有那條大黑狗。
那真的不是她的胖熊嗎?
為什麼傅蘭深說穆綠珠是他的救命恩人?又為什麼,傅太太會說那條神似胖熊的狗是穆綠珠的?
還有,在這麼盛大的晚宴上,穆綠珠為什麼會穿著自己的裙子?
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有什麼關聯?
穆青璃微微蹙眉,轉眸看向傅老夫人,「奶奶,我四姐是在花山救的七叔嗎?」
「你七叔當時舊疾複發,的確是在花山被人救的,但那個人是不是你四姐就不一定了。」傅老夫人冷哼著出聲。
傅太太哪裡能見得別人說穆綠珠的不好?她立即開腔反駁,「媽,若不是綠珠的話,早就沒有現在的深兒了,做人不能這麼忘恩負義。」
『花山。』
『就疾複發。』
穆青璃那雙微微眯著的眸子里閃過一道微光,她好像在傅老夫人和傅太太的話中捕捉到了什麼……
於此同時,她腦海中迅速的閃過一張滿是絡腮鬍的臉。
此時,她的內心有個大膽的猜想。
那個絡腮鬍,會不會就是……傅蘭深?
實在不是她想的多,而是這穆綠珠做的事太不光彩。
想到這裡,穆青璃接著抬眸看向傅老夫人,壓低聲音問道:「奶奶,七叔之前留過絡腮鬍嗎?」
傅老夫人的記性一向不錯,更何況,就在兩個月之前發生的事情,她又怎麼會忘記?
「你七叔他之前生病的時候是留過鬍子,璃璃,你問這個做什麼?」傅老夫人好奇的問道。
此言一出,穆青璃就更加篤定心中的猜測了。
難怪,她之前就有所感覺,穆綠珠在若有若無的模仿她。
原來,那不是錯覺。
真正的王者是穆綠珠。
要代替她的人也是穆綠珠。
其實,從她回到穆家開始,穆綠珠就在處處算計她。
先是送畫板,然後是偷裙子,再然後是有意接近傅太太,利用傅太太的信任一步一步的挑撥離間,讓傅太太對她好感度全無,最後,她在借用傅太太的手,偷了自己的那段經歷,偽裝成傅蘭深的救命恩人……
台上,傅蘭深正牽著咖啡一步一步的往穆綠珠身邊走去。
台下的眾人都以艷羨的目光看著穆綠珠。
穆綠珠接過傅蘭深手中的狗繩,眼眶微紅的道:「咖啡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弄丟你了。」
台下的眾人都為之動容。
傅蘭深看著穆綠珠,面帶歉意的開口,「穆四……」
他一句話沒說完,就被一道清淺的聲音打斷,「我的狗它叫胖熊!」
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氣氛在這一瞬間凝固,大家都轉眸朝聲源處望去,只見,那人不疾不徐的從主桌的做席間站起來,目光定定的看向台上,準確的來說,是看向台上的穆綠珠。
明亮的水晶燈光下,小姑娘的背影孤單到讓人心疼,卻挺得筆直。
咱們明天12點見啊,小仙女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