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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天緣註定,命脈相連

  秦桑又是點了點頭,靜靜等著他說下去。「當年,若不是你父親及時趕到為他二人開脫,我可能早已被宋闊發現,根本不可能被師父帶出大牢,也斷不會活到今日。所以,師父相信,你出現在鳳岐山,出現在我們眼前,乃是天命註定。是上天給了

  他一個機會,來報答你父親當日所為。」


  秦桑愣住了,她終於明白方才師兄所說的因果是什麼。


  原來,師父之所以願意將她留下,都是因為父親當年在牢中,曾助雲牙子和古寒救出了應清。


  二十年前的因,十年前的果,原來這一切都在冥冥之中相互關聯,紛雜交錯。


  秦桑的心中泛起驚濤駭浪,她沉浸在一種冷暖交織的情緒里,就像是漂浮在水裡的一隻渺小蜉蝣,任憑水面驚出的波瀾將它卷攜著,四處蕩漾。


  應清知道,此時的秦桑,心中一定很亂,但他也相信,得知這一切,對她來說,是福而非禍。


  至少,她能從此放下一樁心事,不必再為自己欺瞞了師父而自責。


  他任憑秦桑兀自出神,端起了案几上的杯盞,輕輕抿了一口,而後放下杯子,看向窗外。


  院中的幾棵高樹只剩下幾片稀疏的枯葉孤零零的掛在枝頭,在寒風中搖搖欲墜。


  秋盡冬來,一轉眼,這一年又要過去了。


  他收回目光看了看依舊低頭出神的秦桑,從案幾邊站起了身,到內室里取來一件厚些的外衫,披在了秦桑的身上。


  秦桑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抬頭看嚮應清。


  應清柔和的笑了笑:「入冬了,往後可要多穿些。」


  秦桑迎著他的目光,愣愣的點了點頭,心中湧出一股暖流。這十年來,師兄都是如此,對自己關愛有加,不是兄長,勝似兄長。


  而如今得知了那些故事,她便更加覺得,自己與師兄,就像是冥冥之中天定的命脈相連。


  應清見秦桑終於回過神來,又坐回了原處,給秦桑倒了杯熱茶遞過去,開口問起了別的話題。


  「對了,我聽說,蔣萬歸順秦川了?」


  秦桑接過杯盞,捧在手中:「沒錯,蔣萬那日在牢中說,宋闊並沒有死。」


  應清點了點頭:「他可還說了什麼?」


  秦桑略微回憶了一下,便一字不落的把當日蔣萬在牢中所說的事情經過轉述給了應清,也順帶著把自己的分析和疑惑一併說了出來。


  應清聽完后,微微蹙眉思索了起來。


  他能理解連允將宋闊擒獲后利用別的屍首來替代,他這樣做,無非也就是為了將來勸服宋闊歸降后,能讓他以新的身份進入軍中,不至於為了身份而猶豫徘徊。


  可應清不能理解的與秦桑一樣,他不知道,齊王為何不願赦免宋闊。


  按理說,宋闊雖然自前朝時起就站在恆王的陣營中,卻並未立過顯赫的功勛,那也就意味著,他不會成為齊王的眼中釘。


  這樣的一個敵軍將領,哪怕是收到連允麾下做一個小小副將,也算是沒有浪費,況且連允還特地寫信給葉闌要他從旁相勸,若是連葉闌都未能勸動齊王,就更是蹊蹺了。


  要知道,齊王對葉闌的倚重和信任已經超過了任何一個君王對臣子的極限。二十年前,葉闌助他奪嫡,十年前,葉闌又為他帶來了一位後來所向披靡的少年連允,還順勢助他扳倒了功高蓋主的秦路。


  可以說,齊王這一路走來,從建國到北征,都離不開葉闌的出謀劃策。所以他對葉闌的信任,幾乎是無條件的。


  若是連允真的在信中請求葉闌出言相勸,而葉闌也真的勸了。應清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能讓齊王置葉闌的勸說於不顧,執意關押宋闊,不予赦免。


  「師兄,」秦桑輕聲出言打斷了應清的思緒,揣測著問道:「你說,會不會是宋闊自己突然變卦?」


  應清微微想了想,的確是有這種可能,但若是宋闊早在渝州時就已經鬆口,為何到了南淵京中見到了齊王,反而要出爾反爾?這麼做,豈非愚蠢?


  應清嘆了口氣,微微搖了搖頭:「罷了,無論如何,我們如今知道他沒死,那便等戰敗南淵,再尋機會探查吧。我們坐在此處,就算是這般絞盡腦汁的揣測,也不會得出什麼有用的結論。」


  秦桑點了點頭,的確如此。他們即便揣測再多,也無法真的得知當時齊王在牢中與宋闊交談的細節,那麼所有的假設,便都只能是假設。與其如此,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往後再說。


  兩人正沉默著,忽然聽見門外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小九那稚氣未脫的嗓音,顯得有些擔心的著急道:「哎哎哎,別灑了別灑了……」


  緊接著,「吱呀」一聲,門被從外推開,小九小心翼翼的盯著蕭何手中所端的三個盤子,一邊咽著口水,一邊伸出手在下方護著。


  蕭何端著那三個盛的滿滿的盤子,好不容易挪到了案幾邊,輕穩的將盤子放下,這才鬆了口氣,低聲「哎喲」了一下,轉了轉手腕,似是酸痛難當。


  他在案幾邊坐下,看看秦桑和應清問道:「你們聊完了么?聊完了,就該用晚膳了。」


  他抬起頭,看向一臉饞相的小九,挑了挑眉:「小九,別光想著吃,先去取碗筷來。」


  小九一聽,不情願的張了張嘴,看了案幾邊坐著的三人一圈,卻又發現自己年紀最輕,也使喚不了別人,便也只好不再打什麼算盤,乖乖點了點頭,轉身向東廚跑去。


  蕭何見他離開,低頭給自己倒上杯茶端了起來,在嘴邊輕啜了一口,抬眼隨意問道:「方才這麼久,都聊什麼了?」秦桑還未搭話,蕭何卻撣眼看見她身上披的那件外衫,抬了抬舉著杯子的手調笑道:「果然還是應公子有辦法,這幾日我說了多少次要她添衣,她就是置若罔聞,你這一回來,她就乖乖把衣服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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