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城樓箭矢,擾亂軍心
上到城樓頂端,他撣眼一看,城下不遠處倒是有不少兵馬,卻皆是往反方向奔去,絲毫沒有要靠近的意思。
他眨眼皺了皺眉,這是什麼狀況?不是說他們動手了么?怎麼,難道就是過來繞了一圈,這就趕著回去了?
他正納悶的出神想著,身旁的城樓守將已是到了他身側,拱手抱拳道:「木將軍。」
木十六回過頭來,點了點頭,指著遠處兵馬問道:「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那將領抬起頭來,眉頭緊鎖,似是十分憂慮,側開了身,讓木十六越過他往身後看去。
木十六定睛一看,整個城樓上所有木柱,檐下,扎滿了密密麻麻的箭矢,每一根箭上還穿著一張紙條。
城樓上所有的守軍都分散在那些箭矢周圍,手中拿著那些紙條,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不知在說些什麼。
木十六狐疑的看向守將,而後繞過他三步並作兩步的到了一處木柱之前,伸手猛地拔下了插在柱子上的箭矢,將那紙條取下,展開看了起來。接著黎明的微光,木十六看到那紙條上清清楚楚的寫著幾行字:「烽煙戰火,民不聊生,老弱婦孺,顛沛流離,黎民凄苦,哀鴻遍野。方此時,休兵棄戰乃順應民意。今秦川皇恩浩蕩,凡十日內歸降者必有
重賞。願從政者加官進爵,願歸鄉者賜金銀細軟。誠告諸位將領,莫失良機。」
木十六越往下讀越是怒火攻心,他皺著眉,一把將那紙條揉作一團,狠狠捏在掌心,回頭望著身後的守將,沉聲問道:「他們留下這些就走了?」守將看著木十六這陰沉的臉色,抿了抿嘴,搖頭道:「不止,方才蔣將軍……蔣萬隨弓弩兵一同前來,在城下大聲宣揚,秦川對待歸降將士是何等的優待,還說……還說我們師出無名,勞命傷財,塗炭生靈…
…」
「一派胡言!」
木十六狠狠將手中箭矢與紙團砸在地上,怒目圓睜,冷冷環視周圍那三三兩兩竊竊私語的兵士,怒不可遏。
四周的守軍聽聞此聲皆是猛地一愣,回頭看見木十六不知何時已經到達了城上,慌忙扔下手中紙條,挺直了身子站好,垂眼面向木十六,噤若寒蟬。
木十六看著他們這手忙腳亂的樣子,閉上眼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好不容易舒展開眉頭,睜開眼,邁開步子在城樓上緩緩行進,看著每一個人的臉,嚴肅不已。一直走到了城樓另一側,他才回過身來站定,右手搭在腰間佩劍之上,鄭重說道:「諸位,爾等都並非幼童,應當明白,兩國十年來戰亂不斷,絕非我南淵一國之過。今蔣萬為圖私利而叛君叛國,卻不以為
恥,反以為榮,這豈是我南淵將士應有的風骨!」他看著眼前的一眾兵士一個個抬起頭來望向自己,接著說道:「諸位也都知道,秦川如今的將領心思深沉,陰險狡詐,幾次戰役皆是勝之不武,才令我南淵節節敗退。如今,更是趁著我南淵將領身受重傷而
行策反之略,為的就是動搖軍心,好讓我們自亂陣腳。」他深深吸了口氣,環視著周圍的每一個人:「爾等可以想想,秦川若是真能兌現諾言,大肆恩賞,需要準備多少錢糧,多少職位。難道恆王會撤下自家的臣子不用,換你們去坐那朝堂高位嗎?還是他準備傾
盡國庫,替你們扶養家中老幼?」
眼前的那些守軍聞言皆是點了點頭,互相對視了一番。
木十六這番話算是讓他們微微躁動的心沉靜了下來,這才細細將那紙條上的承諾思考了一番。的確,若是秦川真要兌現諾言,那便是傾舉國之力來賞賜所有歸降將士,這絕不可能。
「當然,」木十六看著他們鎮定下來的神情,揚眉高聲說道:「若是你們當中真的有人想去試一試,今日我的話放在這裡,南淵絕不會橫加阻攔,更不會降罪於你,還會賜你一匹快馬,助你投奔敵軍。」
眾人聞言皆是驚愕一愣,卻是立即跪倒在地,齊齊抱拳道:「我等誓死效忠南淵,追隨將軍!」
看著面前這番景象,木十六終於微微鬆了口氣。他令眾人起身,回過頭看著秦川大軍的駐軍之處,心中依舊不能平靜。
今日他們用這些紙條為誘,輕易就讓城門守軍亂做了一團。若不是木十六來得及時,早早勸定了他們,還不知有多少軍中將士會心思動搖。
明日,往後,還不知他們會使出怎樣的花樣。
這仗,是越來越難打了。
【城外十里】
方才前去的弓弩兵都盡數回到了營中,蔣萬向秦桑稟報著城樓上的動態。秦桑聽完后,微微點了點頭,令他先去休息。
「你們說,那些守軍看見紙條,會不會真的歸降?」倪鏡皺著眉看向秦桑等人,一副十分憂慮的樣子。
秦桑還未回答,蕭何卻是笑了一笑:「沒指望他們會真的因為這幾張紙條就開城獻降,我們這只是給連允添添堵,讓他多費些心力口舌罷了。」
倪鏡狐疑的看著蕭何,眼中儘是不解,眨了眨眼睛嘀咕道:「那這不是多此一舉么……」
蕭何又是一笑,也沒有急著分辯,點了點頭道:「沒錯,就是多此一舉。」
倪鏡噎了一下,翻了個白眼,不明白他們心中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秦桑看蕭何調侃著倪鏡,伸手拍了拍倪鏡的肩膀:「別急,過幾日你便知道了。」
第二日同樣的時間,弓弩兵又是齊齊出動,奔向酒泉城下,對著城樓上亂射一番,而後迅速的回到了營中。
這一次,穿在箭上的依舊是紙條,但內容卻已有了更改。
紙條上寫著:
梅塢一失,水路即斷。
寒冬將至,糧草不繼。敬告眾將,莫逆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