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勝負已分,卻逢突變
木十六片刻未曾猶疑,雙腿將馬腹一夾,揚起劍就如疾風般向著蕭何刺了過來。
蕭何輕提韁繩,仰身一倒,避過那一劍后,將手中龍脊劍一抬,即刻劍鋒出鞘,迎了上去。
木十六的心情與蕭何大為不同,他可沒將此次比武當做玩鬧,雖知道自己算不得上乘,卻是借著這次機會,將近來節節敗退的屈辱和不甘都發泄了出來。
遠遠看去,兩人的劍刃不斷交鋒,蕭何卻更像是在以守為攻,未有什麼主動出擊的動作,皆是在用劍抵攔木十六的進攻。
金屬碰撞的巨響回蕩在酒泉上空,秦桑看著蕭何的劍法,忽然有些驚訝。
從開始到現在,蕭何與木十六已經是過了不少招,但蕭何所用的劍法卻沒有一招是出自龍盤谷,她細細看了看,他彷彿反覆的在用同樣的幾個動作去接招。
秦桑皺了皺眉,抬頭往城牆上看去,這一看,她彷彿忽然明白了過來。
蕭何之所以沒有用龍盤谷的招式,是因為城上的那一位也算是龍盤谷的弟子,若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用了那些招式,不免會令連允起疑,那麼他的身份,大概就再也隱瞞不住了。
想到這裡,秦桑心裡微微一顫,若是現在與木十六對陣的是自己,想必早就已經被連允看出來,自己與龍盤谷有瓜葛了吧?
難道……她抬起頭來重新看向蕭何,難道他之所以要搶著上場,也是因為想到了這一層?
那他的心思,究竟有多細?
她這短短的一分神,再看向前方時已是看到木十六所騎的戰馬一直在往後退,他手中的攻勢已經明顯的減弱,竟已是從主動,變為了被動。
蕭何卻是依舊保持著方才的節奏,不緊不慢的步步逼近。
忽然,他猛地將韁繩向上一提,身下戰馬受勒揚蹄,蕭何順勢將韁繩向左一轉,右手持著劍自下而上一個上挑。
木十六一驚,趕緊橫劍相攔,卻被那戰馬上抬的身勢狠狠一帶,手中劍順勢飛出,身子墜下馬去,跌坐在了地上。
他剛欲撐地起身,蕭何卻已是將那劍尖斜下,指到了他的眼前。
「好!好!」
「蕭將軍威武!」
秦川立在不遠處的一眾兵士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吶喊,一片歡呼雀躍。
倪鏡喜笑顏開的用手肘戳了戳秦桑的胳膊:「蕭將軍果然厲害,這三兩下就已經解決了!」
秦桑也是鬆了口氣,回過頭沖倪鏡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倒地的木十六定神看了眼前近在咫尺的劍尖片刻,抬起了頭,冷冷看向蕭何,一言不發。他眼中的不甘更深了幾分,卻又知道自己方才急功近利,過早的使出了渾身解數,才會短短片刻便黔驢技窮,難以
維繫。
他不知心中做著怎樣的打算,就那麼與蕭何僵持著,一動不動。
正在這時,城樓上卻傳來了急切的一聲:「好了!此刻勝負已分,十六,回來吧。」
蕭何聞言,抬頭望了望城上,城樓太高,他也看不太真切,但既然連允已經認了這勝負,他也便不再多說,將劍一收,插回了劍鞘當中。
他鬆了韁繩,雙手抱拳對地上的木十六微微勾起嘴角:「承讓了。」
木十六聽了連允的喊話,從地上撐地起身,到一旁撿回了落地的佩劍,重新爬上了戰馬,頭也不回的向城門騎去。
蕭何見他離去,也調轉了馬頭,一夾馬腹便向反方向奔去,正在這時,城樓上忽然傳來一聲呼喊:「蕭何!」
蕭何剛剛松下心神,乍一聞聲,手中韁繩猛地一勒,戰馬急停,回過身來往城樓上望去。
待他望見遠在城樓上看不清神色的連允時,心中忽然狠狠一涼。
遠處的秦桑也是瞬間呆住,她瞠目結舌的望向城樓,心跳猛地加快了起來。
連允……叫他什麼?
蕭何立刻斂了心神,強作鎮定的大聲道:「連將軍,這城下風聲太大,方才將軍可是說了什麼?」
連允在那城樓上將蕭何那一連串的動作已是看了個分明,心中早有定數,見他這般故意打岔,微微勾起嘴角:「沒什麼,在下只是想說,三日之內,我軍便會撤出酒泉,還請秦川諸位將士耐心等候。」
蕭何心中本就有些慌亂,見他未再執著於方才喊出名字的事,便匆匆出言答道:「好!連將軍果然一言九鼎,那我們便三日後,再來取城!」
說完,他將馬頭一轉,徑直奔向秦川陣中。
到了軍前,倪鏡大大咧咧的迎了上去,重重拍著他的胳膊道:「行啊蕭將軍,原來這麼深藏不露,難怪舅……衛大人要你和秦將軍一起出征,哈哈哈……」
蕭何勉強的笑了笑,點了點頭,也沒什麼心思與他閑扯,看向秦桑的雙眼,見她緊緊皺著眉抿著嘴,便也知道她一定是聽見了方才連允叫了他什麼。
兩人目光交匯,蕭何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秦桑轉頭看向倪鏡,淡淡笑道:「行了,先回去吧,回去再說。」
倪鏡一聽,忙點頭道:「好好好,趕緊回去將這喜訊告訴應公子,咱們準備準備,就能來取這酒泉城了!」
說完,他們三個便策馬帶著這千餘人向紮營處回奔而去。
還未到近前,遠遠就看見應清站在前方,眼看著他們安全折返,神情像是鬆了口氣。
「怎麼去了這麼久?」應清迎到秦桑的馬邊,仰頭笑問道。
秦桑與蕭何雙雙翻身下馬,將那韁繩遞給一旁的兵士,還未來得及回答,倪鏡就一躍而下,激動的搶先答道:「我們跟南淵打了個賭,他們輸了!」
他雙手一攤,挑著眉張大眼繼續道:「可笑不可笑?他們就這麼把酒泉城給輸了,哈哈哈哈……」
說著說著,他就仰天大笑了起來,笑了好半天,才突然發現身旁一片寂靜,他猛地收住了狂笑,怯怯左右看了一眼,見眾人都是十分鎮定的樣子,尷尬的眨了眨眼,乾咳了兩聲。應清哭笑不得的微微皺眉看向秦桑,眼中皆是疑惑,他不僅疑惑的是倪鏡剛才到底都說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更疑惑的是南淵到底做了什麼,竟然能讓倪鏡去了這麼一趟,回來就像是瘋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