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冰固城防,東南退路
「還真在這。」
木十六一上城樓,便見連允在圍牆邊緣站著,目視著遠方。
「在下面找了你一圈都沒見你人,我一想你肯定就在這。」
木十六走到連允身邊,看著他說道。
連允依舊遠遠望著那渭河,淡淡道:「渭河,都結冰了。」
木十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那不算寬闊的河流上,已是凍結出了冰層,白茫茫一片,很是顯眼。
「是啊,」他點了點頭:「秦川的冬天,真是冷得離譜。」
連允收回了目光,低頭左右看了看眼下的城牆,抬起頭看向木十六道:「這兩日,有事交給你辦。」
「何事?」木十六睜大了眼睛,疑惑問道。
連允伸出手,沿著城樓從左至右指了一圈:「帶些人手,在城內井中取水,沿著這城牆緩緩倒下去,要將城牆全部打濕。」
木十六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奇怪道:「做什麼?」
連允收回手背到身後,看了看他解釋道:「秦川已經在華陰附近增兵,他們不會按兵不動,最多半月之內,一定會往永壽攻來。」
他又看向遠處渭河,眼中閃著微光:「既然秦川冬日如此寒冷,我們也不能浪費這條件,我要將這永壽,築城一座冰城。」
木十六偏著腦袋想了想,這才恍然笑了起來:「你是說,我們把城牆都凍住,讓他們無法上來?」連允也勾起嘴角笑了起來,點了點頭:「趁著他們還未接近,我們每日取水澆下,這樣一層層冰凍起來,不僅加固了城牆,還能廢了他們的雲梯爪鉤,即便他們攻到了城下,雲梯無法立在這冰層之上,爪鉤
更是無法勾住城頂。除非他們生出翅膀來,否則,別想上這城樓。」
「還有,」連允轉過頭來,看向木十六囑咐道:「除了城牆,城門也別忘了。除了東南門以外,其餘方向的城門都每日潑水凍住。」
「為何要留著東南門?」
木十六有些不解,既然是要固防,又為何避開東南方向?連允的目光稍稍暗了一瞬,垂眼道:「那是我留的一條後路,東南門距離華陰最遠,又距渭河最近。萬一我們有任何失利,還有機會從那裡撤出,直接從冰面上渡河回到南淵地界。若是連那裡也封住,我們
便真如瓮中之鱉,無路可退了。」
木十六聞言,冷靜下來細細想了想,重重點了點頭。
他心中不禁感嘆,還是連允想的周全些。方才一聽他說用冰來加固城牆,自己便已經興奮得忘乎所以,哪裡還能想到留什麼後路。
「咱們的弓箭器械可還足夠?他們此次增兵至此,若是準備充足,就跟我們耗上可如何是好?」
木十六忽然想起他們的儲備,有些擔心的問道。
連允卻沒有太過擔心這個,他搖了搖頭笑道:「這個倒是不必太過擔心,攻城耗費原本就比守城多,雖然我們是遠征,他們又何嘗不是遠道而來?即便是在華陰就地鑄造,也比我們多不了多少。」
木十六聽他這麼說,這才鬆了口氣,放下了心來。
【華陰城中】
書房裡,蕭何將所有過往原原本本道出,絲毫也未隱瞞。其中涉及了多方利益,也涉及了太多太多人。
應清聽著聽著,心中已是震驚萬分,待蕭何說完一切,他低下頭緩了許久,才抬頭問道:「這些,你又何苦瞞著她?」
蕭何沉默了片刻,看向一旁緩緩嘆道:「我原本也曾一時衝動,就想把一切都如實告知,可那日在祁水,秋老前輩給我的那一枚紙簽上的話,卻像是冥冥中的指引,讓我通透了起來。」
他看著遠處,一字一頓念道:「水落冰融石既出,何須卧雪促春朝。」
他深吸了口氣:「她一日不肯對我提及身世,便是一日未曾對我放下戒心。我實在不敢去想,若是我急著說了,她心中是否能夠邁過這道坎。若是不能,往後,我又該如何自處?」
他皺了皺眉,低頭嘆道:「所以,我只盼著,能如春陽化雪般,漸漸融化她心中的恨意和執念。到了那時,我才能毫無顧慮的,把一切都告訴她。」
應清沉默了許久,終是深深點了點頭:「好,既然如此,我也不會向她透露分毫。只待有朝一日,她不再牽絆於往昔,到那時,再由你親自告訴她。」
蕭何望嚮應清,眼中有一絲感激,他輕輕點了點頭,未再言語。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秋戈與秦桑聊了許久,兩人都有些累了,秋戈回了房,秦桑這才想起來應清蕭何他們許久都未出現。
秦桑走到門外一看,書房的燭火亮著,便幾步走到了跟前,伸手敲了敲門。
應清開口答了句「進來」,秦桑便將那門一推,看見兩人神色凝重的坐在那,有些奇怪。
她回身合上門,轉身看見案几旁的沙盤,皺眉笑道:「你們怎麼這副表情?永壽這一戰,有這麼傷腦筋?」
蕭何見她來了,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撐地起身說:「你們聊吧,我都有些餓了,可比不上你們這些鐵打的精氣神兒。」
說完,他也未再多言,便拉開了書房的門,邁了出去。
秦桑轉頭看著他出了門,總覺得他的面色與往常不大一樣,卻也沒有多想,眨了眨眼走到案幾邊坐了下來。
「怎麼我一來他就走?」
秦桑調侃笑道:「是不是師兄你,剛才說我壞話呢?」
應清搖頭苦笑,反調侃道:「我能說你什麼壞話,他一見你就餓,也不是第一回了。」
秦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抬頭看嚮應清:「對了師兄,我差點忘了一件大事。」
她往應清身邊挪了些,目光掃了掃門邊,低聲急促說道:「你可知我此次回京,見到誰了?」
應清看著她這謹慎小心卻又彷彿興奮難耐的模樣,也跟著緊張起來,皺了皺眉:「誰?」「陳妃娘娘,」她急切的說道,眼中放著金光,幾乎有些語無倫次:「陳妃娘娘,你知道她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