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凡塵俗事
太後離開了冷宮，隨後便去找了皇帝。
皇帝見了太後，倒是驚了一驚，忙從龍椅上下來了:“母後，您怎麽過來了？”
太後腰背挺直，微微垂眼看了皇帝一眼，聲音威嚴:“哀家若是不過來，你便不打算告訴哀家太子妃已逝之事了？”
皇帝這次明白太後為什麽會過來，想到太後與錢家的關係，不由冒了些冷汗出來。
他將太後請到榻上坐好，自己在旁邊坐下，歎道:“這件事兒臣原本的確不打算驚動母後，母後專心禮佛，不該被這些凡塵俗事攪擾。”
“凡塵俗事？”太後聲音冷了幾度:“哀家最疼愛的便是這個侄女兒，芊兒成了太子妃之後更是與哀家親上加親，如今她去了，哀家不管不問，你叫這天下的百姓怎麽說哀家？”
皇帝想了想，試圖著問:“母後可是得到了什麽消息？”
太後冷笑道:“皇帝指的若是已經找到凶手卻不處置一事，哀家確實已經知道了。”
“母後，事情還沒有定論，不能說……”
還不等他說完，太後便道:“不是她還能是誰？芊兒向來與人為善，也就隻有她善妒逞凶，所以才害了芊兒。”
皇帝還要說什麽，太後又不由分說道:“皇上，這件事還是盡早處置為好，這種女人便該盡快賜死。”
“是。”若是死一個顏卿落，可以換得他耳邊平靜，倒也是劃算的買賣。故此，皇帝同意了。
次日早朝，皇帝便在朝堂上提起了此事。卻不想，多人反對。
“皇上，無憑無據，怎麽能妄意殺人？”一位老臣悲痛的道，顯然對皇帝這樣的做法很是失望。
另一位老臣站出來道:“陛下，若是錯殺了太子側妃，也是對太子妃之死的不慎重，還請皇帝徹查此事。”
蘇默柏雖然覺得顏卿落和從前不一樣了，但到底還是不願殺了她，也站出來附和道:“父皇，兒臣請求您徹查此事，給芊墨一個真相。”
“臣附議。”一位官員站了出來。
“老臣附議。”又有一老者站了出來。
……
以太子為首，朝中有過半的官員都出了列。這樣的情況下，若是皇帝再執意要殺人，大概這個皇帝也當不了幾天了。
可想到太後……皇帝深深的皺起眉來。
他餘光忽然掃到一人，心思活絡起來，找到了一個法子。
蘇斬一人鶴立雞群般的站直著身子，臉上無悲無喜，從始至終未置一詞。
曾經因為顏卿落和蘇斬“偷情”一事，蘇斬被禁足了一段時間，後來事情查清了，兩個人並沒有什麽關係。而後兩個人便沒有了什麽交集，至少他這個皇帝沒有聽見什麽傳聞。
而瘟疫爆發時，軍營中的軍士齊齊排擠顏卿落，蘇斬也不管不問。
如此說來，那也許正是蘇斬授意的。這麽一想，蘇斬大約是因為那件事而記恨起了顏卿落。
想到狀況，皇帝眉宇舒展開來，他朗聲道:“眾卿請放心，朕定會派人徹查。”
眾人回到自己該站的位置，等著皇帝的下一句話。
皇帝看向蘇斬，問道:“老四最近可有什麽事？”
蘇斬微微頷首，拱手回道:“兒臣無事。”
皇帝沉吟道:“太子妃身份不同凡響，原該由太子親查，但此案又關係太子側妃，太子該規避，所以，這件事隻能交給你了，老四，你可有異議？”
蘇斬與顏卿落有仇，若是他來查，最後的結果定是顏卿落所為。
皇帝算盤打的精妙，蘇斬沉了沉眸，躬身應下:“兒臣沒有異議，兒臣在此向父皇、皇兄、諸位同僚保證，必定秉公執法，絕不偏私。”
皇帝滿意的點頭，蘇默柏雖然不太想讓蘇斬去查這件事，卻也說不出合適的理由。太子都沒有意見，其他人自然更沒有意見，這件事便這麽定下來了。
下了朝之後，蘇斬便著手調查起來。皇帝以為他是把罪名往身上安，卻不知道他和顏卿落關係非同一般，自然是極力幫顏卿落洗白。
“勢必要還側妃一個清白。”蘇斬下達命令時，如是說道。
上頭的人都這麽吩咐了，下麵的人自然不敢再往顏卿落身上去調查，又不敢去問太子，隻能去問那些下人。
兩天之後，之前指認顏卿落的侍女蘭兒被被帶到了蘇斬麵前。
蘭兒戰戰兢兢的看向蘇斬，繼而迅速低下頭。
蘇斬緩步走到她麵前，每一個字都像是有千斤重一般，一下一下砸在她身上:“你可想清楚了要怎麽交代？”
“奴婢……奴婢想清楚了。”蘭兒身體又沉下去幾分，狼狽無比。這兩日，她不知吃了多少苦，比她前十幾年都要多。
她哭著道:“娘娘，娘娘她沒有死。”
蘇斬看著她，一句話也沒有說，等著她自己交代。
蘭兒抽噎著道:“是因為娘娘她總是得不到太子殿下的心，然後、然後臉又變成了那樣，傳聞也對她不利，所以……就詐死，想要以此除掉側妃……”
“好歹毒的心腸。”蘇斬評價了一句，倒也不是十分意外。
左右錢芊墨是個蠢女人，會想出這麽曲折愚蠢的主意也在情理之中。
蘇斬又冷聲問道:“太子妃現在何處？”
蘭兒驚恐的搖頭:“奴婢不知道。”她忽然想起了錢芊墨對她的威脅，又想到這兩日所受的刑罰，沒有傷筋動骨卻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瘋狂的搖頭:“不……奴婢說錯了，殿下，是奴婢說錯了，娘娘確實過世了，是奴婢殺的，就是奴婢殺的，您把奴婢帶走吧。”
蘇斬皺著眉看向她，確認這個丫鬟確實不知道錢芊墨在哪兒。而憑一個丫鬟的一己之詞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錢芊墨沒死。
他往外走去:“將她帶走，隨我去見父皇。”
既然她說錢芊墨是她殺的，那便是她殺的吧，這是最簡潔快速的法子了。
凶手已經找到，顏卿落被無罪釋放，東宮聽聞此事，派了人來接她。
顏卿落卻已經先一步對皇帝道:“陛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臣妾有些受驚，希望可以回娘家先緩一緩，望陛下準許。”
合情合理，皇帝沒有拒絕:“朕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