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部落長
深紫色的衣衫加身,濃密的青絲銀色的發冠,麥色的皮膚,頗有幾分高貴疏冷的氣質。
一張棱角分明的麵龐俊郎不凡,帶著幾分濃厚的陽剛氣息,墨色的眸子泛著冷光,鼻梁如刀削過似的挺拔,薄唇微微下撇,絲毫不掩飾他內心的不快。
這男子正是樊寧青葛部落長之子,赫連卓凡,而這位稱呼他為哥哥的紅衣姑娘,則是他一母所生的妹妹赫連玖漾。
“我再不來,難道眼睜睜看著你把我的人折磨致死嗎?”
渾厚的聲音仿佛來自異界,擊的人心頭發顫,聽者猶如被扼住了咽喉,呼吸不暢。
赫連玖漾諷刺的笑笑,不屑的望著地上的男子,嘟嘴到:
“他何時變成哥哥的人了?那豈不是在承認這丟城之事你也有份兒嘍?我要是哥哥,才不會管這麽個蠢貨呢!”
“哼,你還知道我是你哥哥,這七座城池哪一座不是司徒治與夏軍拚殺換來的?
就因為一次失利,就要取了他的性命,你就不怕寒了士兵們的心,誰還敢真心為你賣命?”赫連卓凡板著臉,以兄長的身份教訓著赫連玖漾,至於是真心還是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這次看在哥哥的麵子上,就暫且饒過他好了,不過…這手臂已經廢了,哥哥就養著這個廢人好了!”
赫連玖漾不在意的聳聳肩,眼神揶揄,得意洋洋的駁回。
赫連卓凡麵色沉了下來,顴骨微動,伸出修長的手指,指著少女的鼻子道:
“你給我聽好了,額吉說過,這部落長的位置父汗會留給我,你想都不要想!
你若是現在討好我,還來得及,畢竟你是我的親妹妹,我不會為難於你!”
“嗤!不瞞你說,額吉也這樣對我說過。別跟我提什麽不可能,你要知道,額吉她也是個女子,她不會偏向你幾分,哥哥還是莫要白日做夢了!”
赫連玖漾拍開他的手,收起那假意的笑容,不甘的叫囂,心中不是個滋味兒。
這話不過是她胡編亂造出來的,額吉可沒應允過她這些,為何額吉會如此偏心,明明同樣是她的孩子,她卻兩種對待。
明知道她對那部落長之位向往已久,為此她付出的努力不比赫連卓凡少一分,她還是不肯動容。
要知道,每日自己都恨不得將時間掰成兩半來練功,來培養自己的勢力,隻為在父汗的麵前展露頭腳,讓額吉另眼相待。
“那我們就走著瞧,看看額吉會扶持誰,父汗會看中誰!”
赫連卓凡邪邪一笑,伸出舌頭舔舔有些幹裂的唇,墨色的眸子堅毅非常。
地上癱坐著的,本就疼的冷汗直冒的司徒治,身子不由得一顫,眼中一片死寂。
這部落長之爭,怎麽也算是他們的家事了,就算暗地裏鬥個你死我活都無人知曉,可這下當著他麵兒這麽直白,顯然是不怕他說出口了,而死人才不會說話的。
看來,赫連卓凡是準備放棄他了,赫連玖漾說的很對,他已經是一個廢人了,赫連卓凡沒必要留下他了。
拖著一條殘掉的手臂,撲倒在赫連卓凡腳下,堂堂七尺男兒,毫無形象的抹著淚懇求到:
“郡王,我不過是沒了一條手臂,一樣可以為你出謀劃策,為青葛部落衝鋒陷陣,求你留我一命呐!”
門外晃動著一抹俏麗的身影,纖細的玉手搭在門上,推門而入,朝著司徒治輕笑,語氣輕柔:
“往往太聰明的人,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司徒你說是吧?”
司徒治嘴唇動了動,不再做聲,這世上有什麽事是被這三人齊齊惦記上,更讓人絕望的。
眼睛一閉,從腰間取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咬咬牙,衝著自己的胸口紮入,獻血將胸前的衣衫浸染的殷紅殷紅的。
司徒治怕死,但他更怕永無休止的折磨,萬一落到赫連玖漾手中,還不如痛痛快快的給自己來一刀來的痛快。
這女子,與赫連玖漾簡直是兩個極端,一個熱烈如火,一個淡漠如水,隻是這淡漠不過是假象罷了,最真的是源於骨子裏的狠厲。
她名喚赫連妙晨,比赫連卓凡與赫連玖漾都要年長幾歲,同樣是拓拔雨菲所生,性子最難琢磨,通常也沒幾個人敢惹她。
赫連妙晨一出現,吵嚷個不停的二人瞬間噤聲,乖乖的站在那裏,等著她的數落。
“我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我們都是額吉所生,你們倆個之間不準有爭鬥,這部落長之位最後落到誰手裏都是一樣的。
眼前最重要的是將夏國收入囊中,到時候你們大可一人執掌部落,一人執掌夏國的疆土,豈不是更好?
白白將精力浪費在勾心鬥角之上,不覺得冤枉嗎?”
赫連妙晨目光在二人之間流轉,語氣平靜,隨隨便便為他們創造了一個好的幻想。
赫連玖漾眸子一亮,赫連妙晨的話的確沒錯,要是能拿下夏國,他們也用不著兄妹反目了。
赫連妙晨心智過人,要不是她誌不在部落長之位,將會是他們最大的對手,現在嘛,則是都想討好她,她站在哪邊,哪邊的勝算就多了不隻一星半點。
赫連卓凡態度急轉,好脾氣的應著,將赫連妙晨推到桌前坐著,語氣溫和的哄到:
“是卓凡不對,不該與漾兒一般見識,還請阿姐給我們出個好主意,助我們拿下夏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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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玖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將軍事圖展示在赫連妙晨麵前,靜靜的等待她開口。
赫連妙晨柳眉微蹙,眸光閃爍不停,思量許久,提筆在圖紙上勾勾畫畫,細細的講給二人聽。
鳴翼城中,副將中的那名奸細早已被沐千尋揪出去亂棍打死了,正是當日讚成他們攻打郜丹的那人,那時就說他居心叵測,果然不出所料。
王洋也被降了級別,至今下不了床,剩下的三位副將都在試著接受沐千尋,畢竟接受也需要個過程,不過態度瞧著好多了。
幾人圍坐在營帳之中,目不轉睛的盯著高高掛起的軍事圖,樟戚、武雲飛、韓藤三位副將包括耿影在內,都有些不知所以。
沐千尋自然知道他們是為何,憋著笑解釋到:
“這次的圖絕對是真的,上次不過是為了防內賊而已,要你們信我,我就要先信你們啊!我怎會一次次的騙你們?”
輕輕點過圖中的幾座城池,換上一副嚴肅的神情:
“這些城池,本就是屬於我夏國的,如今我們才奪回三座,不如就趁著這股勁頭,將剩下的城池一舉拿下!”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上次一戰,將士們的士氣還十分高漲,再過些日子開戰,怕是就不如此時來的有成效了。
“不知主帥認為,接下來我們攻哪座城為好?”
耿影饒有趣味的問到,眼神複雜,對沐千尋他有種盲目的崇信,或者…其他。
耿影那一臉的柔情,被慕宥宸逮了個正著,這位太子殿下瞬間黑臉,腦袋一歪,靠在沐千尋的肩膀之上,直勾勾的盯著耿影,似乎在宣誓自己的主權似得。
耿影尷尬的移開目光,心中好笑,這太子,怎麽會像個孩子似得,不過他也絕不認為他會簡單。
“攻川城,川城守衛該是剩下的幾座城池中守衛最薄弱的一座了。
拿下川城,也能順著川城攻下郜丹,再就是最難啃的洛曲!”
“川城?渡岩澄湖太難,不如就直接從櫟林穿過吧!”
耿影點點頭,這地形圖他早就爛熟於心了,穿櫟林是最近,奪川城最直接的路了。
沐千尋與慕宥宸默契的對視一眼,笑的一臉隱晦,這一笑,徹底把耿影笑蒙了,這話哪兒不對嗎?
要是他知曉皇城那一戰,段夢的軍隊在赤狹嶺,被慕宥宸誆進林子裏,一把火燒的一幹二淨,肯定不會再提從櫟林進攻這件事了。
“不可,近日氣候過於高熱,萬一敵軍放火,我們不就慘了。
不僅如此,林中更可設下重重埋伏、陷阱,防不勝防,萬萬不可經櫟林取川城。”
沐千尋好心的提醒,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耿影一拍腦袋,這麽簡單的事,他怎麽就沒想到呢,他淨想著冰蛇衛不畏蛇,便可從櫟林入川城,未曾想還有放火這一茬兒。
武雲飛單手摩挲著下巴,嘶啞的聲音別有一番風味:
“那就非岩澄湖不可了,隻是這船隻建造上又是問題,渡湖也極有可能遭到圍截,敵軍或許會在上岸之地設伏,這一切都要考慮進去。”
“嗯,既然岩澄湖靠近櫟林,我們就就地取材,砍了櫟林中的老樹做這簡易的木筏。
我領著暗衛先行,冰蛇衛與靈蠱衛斷後,大軍居中,他們能設多少埋伏,我們就拆多少!”
武雲飛遲疑,撓撓頭:
“我們需要的木筏不在少數,要砍木材,也要幾千人左右。
如果分撥去,既會耽擱時間,又容易遭到敵襲,可要是幾千人一齊出動,不是又有被火攻的危險嗎?”
“武副將此言差矣,為了區區幾千人,他們還不至於火燒櫟林。
他們若是肯輕易燒掉櫟林,我求之不得呢,櫟林是川城的天然屏障,所以川城才會放最少的守衛。”
深幽的眸子看不透喜怒,隨著那柔柔的聲音,渾身散發著自信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