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真假覬覦
雖說,赫連銳絕與淩星這對生父生母她都未曾接觸過,淩星更是永久的失去了謀麵的機會。
但淩星給她的感覺卻與赫連銳絕截然不同,她打心底認可淩星這個娘親,才會處處替她抱不平。
許是因為謹嬤嬤告訴她,淩星臨死前還不忘將她托付給夏婉寧。
許是淩星給她留下了星涯閣,讓她認識了那麽一幫比親人還親的朋友。
許是骨子裏血濃於水的母子情意,七分相似的容貌,反正她對淩星的感情說不清道不明,複雜難懂。
從入席之後,赫連妙晨的目光就一直跟著慕宥宸移動,含情脈脈,欲語還休,生怕旁人看不出似得。
赫連玖漾心中泛起不安,難不成赫連妙晨也被慕宥宸迷倒了,她不是早對澹台皓痕傾心了嗎?
她有信心對付沐千尋,可沒信心對付她的好姐姐啊,赫連妙晨看上的男人,她可沒膽子搶,同時又慶幸,那沐千尋也不可能得不到他!
沐千尋輕笑,一路走來迷戀慕宥宸的人還真不少,隻需一個眼神,她就能揣摩個十之八九。
這赫連妙晨對慕宥宸是真覬覦,還是假覬覦,她一清二楚。
隻是不知她為何要如此,就算樊寧青葛民風開放,姑娘家的名聲也同樣重要啊!
慕宥宸看準一塊厚實肥美的魚背,筷子剛剛落到盤中,赫連妙晨就眼疾手快的也伸手過去,兩雙筷子硌在一起,僵持著,誰也不肯鬆手,場麵愈發尷尬起來。
沐千尋默默的望了赫連銳絕一眼,赫連銳絕心領神會,將赫連妙晨的手生生拉了回來:
“妙晨!越來越不懂事了,你明明不吃魚,爭什麽爭!”
赫連妙晨臉上火辣辣的,隻要赫連銳絕不說,就沒有人揭穿她不吃魚之事。
赫連銳絕當真是寵愛沐千尋,竟然拿她的麵子去討好沐千尋,沐千尋出現之前,她才是他最寵愛的人,這樣的落差,憑她的高傲怎麽受得了。
慕宥宸將魚肉夾到沐千尋碗中,不願抬頭看任何人一眼,除了沐千尋,這些烏七八糟的人,他通通不想放在眼裏,特別是赫連妙晨姐妹倆。
“是啊,姐姐又不吃魚,何必!”沐千尋專心挑著魚刺,眸中噙著一抹莫名的笑,語氣淡淡的,一語雙關。
不吃魚,為何要裝著非那塊魚不可,不喜歡那個人,為何要搞得所有人誤會。
“姐姐其實是想向太子殿下賠個罪,隻是他不買賬,我才有些急了。
當日在望城的那晚,我並不知道你是凝寧妹妹,對太子殿下多有…”
赫連妙晨欲言又止,留給眾人足夠遐想的空間,用心可見一般。
慕宥宸整張臉瞬間黑了下來,砰的一聲摔下筷子,那晚?赫連妙晨不就是想表達他和她有什麽嗎!
真不知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與他爭鋒相對是為了什麽,他跟她有什麽仇什麽怨啊!
眾人的視線都落在和赫連妙晨與慕宥宸身上,眼神變得驚疑曖昧,而慕宥宸除了憋著氣,什麽都做不了。
一場好端端的小宴不歡而散,草草收場,從鎏香閣回金勃殿的路上,沐千尋一直不肯開口說話。
慕宥宸從左轉到右,再從右轉回到左,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沐千尋的神情,糾結萬分。
他若是不解釋,沐千尋會不會誤會些什麽,他若是解釋了,不是顯得他心虛了,最終還是挫敗的開口:
“尋兒,我與那赫連妙晨真的沒有關係,我當日夜潛望城,是為了穩住赫連妙晨,好趕來救你!”
沐千尋頓下腳步,板著臉,一本正經的詢問:“穩住赫連妙晨?就是色誘她?”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隻是給她下了藥,僅此而已,尋兒你要信我!”
慕宥宸慌了神,急急的扣住沐千尋的雙臂,他最怕她鎮靜的模樣,他情願她發發小脾氣,這樣才好哄。
“春.藥?”
“你!”
看著慕宥宸一臉受了羞辱的樣子,沐千尋再憋不住了,猛的大笑起來,雙手叉著小腹,眼角淚水漣漣,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慕宥宸!我怎麽…會信…赫連妙晨的話,哈哈哈~”
慕宥宸閉眼,長長的吐了口氣,一把將沐千尋打橫抱起,咬牙切齒的在她耳邊低語:
“好啊,尋兒是越來越不乖了,你知道的,為夫生氣了,你是要受到懲罰的,做好明日下不了床的準備吧!”
沐千尋臉頰紅的跟熟透了的蝦子似得,心中有苦說不出,她真的是屢教不改啊,明知道慕宥宸不能惹,她偏要虎口拔牙,這下,真心是求饒都來不及了。
幹脆脖子一直,盯著慕宥宸的眸子,硬氣一把:“好啊,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最蠢的事,也莫過於在這個時候挑釁了。
慕宥宸嘴角綻放個大大的笑容,邪魅非常,如同異界的惡魔,那種感覺讓人心驚膽戰,聲音嘶啞:
“既然夫人這麽迫不及待,為夫就不客氣了!”
不遠處,子桑笑無奈的跟隨,那表情比今日的一桌菜品還複雜,如果可以,他情願此刻失聰。
事實證明,他們身邊所有的下屬,都會狠狠的被他們驚到,從淩澤到子桑笑,無一幸免。
還是草兒明智的多,自從慕宥宸陪在沐千尋身邊之後,就有多遠躲多遠了。
次日,如慕宥宸所說,二人真的是折騰的起不了床了,窩在小屋中,睡得昏天黑地。
殊不知,外界早已炸開了鍋,赫連銳絕一道詔書下去,沐千尋的身份再不是秘密,不僅是青葛部落,就連夏國都為之震驚了。
與夏國停戰的事,也得到了明確的答案,一切皆是為了沐千尋這個失散多年的女兒,青葛部落又添了一個郡主。
拓拔雨菲明麵上接受了沐千尋,實則根本容不下她,前腳在赫連銳絕麵前還是個溫婉大度的繼母,後腳就到拓拔勒達麵前告了一狀。
拓拔勒達是拓拔家族的現任首領,拓拔雨菲的親爹,赫連銳絕這些年來對拓拔雨菲一直寵愛有加,絕大一部分原因還是因為拓拔勒達。
拓拔勒達年事已高,不過年輕的一輩也比不過他的精明,說他是隻狡猾的老狐狸也不為過。
赫連銳絕倒不是懼怕拓拔勒達,隻是拓拔勒達一旦與他決裂,那些暗中蠢蠢欲動的部落就會趁勢崛起。
他苦苦打拚來的部落長之位,也有可能被奪去,這樣的風險他冒不起,就隱忍下來了。
就算他除去了拓拔勒達,還是要信賴他人,自古以來,君王身邊都避免不了這樣的臣子。
與其信任旁人,還不如是拓拔勒達,隻要他對拓拔雨菲夠好,他也就沒有反叛的理由。
再說了,拓拔勒達還能活幾年,他死了之後,拓拔部落還不是會牢牢攥在自己的手中。
這邊,拓拔勒達抓著赫連銳絕為了個小丫頭,放著夏國那麽好的疆土不要不放,這邊,沐千尋已經收拾行李,盤算著回夏國了。
對於沐千尋的舉動,赫連銳絕不知該說什麽為好,說她不懂事,看著她也沒要懂事的意思。
反正沐千尋這趟夏國之行勢在必得,就由著她去了,早去早回,也省心。
為確保沐千尋安全無虞,赫連銳絕派了子桑笑護送,說是為了保護也好,監視也好,總之盛情難卻,沐千尋也懶得與赫連銳絕爭論。
既然有子桑笑這個絕頂高手在,那…駕車的重擔就落在他身上了,草兒不願與沐千尋二人待在一塊兒,也隻能陪著子桑笑一塊兒日曬雨淋了。
不禁被沐千尋調笑,草兒一定是看上這個高大威猛帥氣的好護衛了。
也隻有他們二人知曉,雖然他們近日接觸的是有些密切,實際說話絕不超過二十句,對彼此更是和看到陌生人沒什麽兩樣,怎麽可能有沐千尋說的情愫。
馬車兩側的簾子都被沐千尋齊根撕下,車內的光線好了很多,外麵的風景用餘光都撇得到。
隨著馬車向前奔馳,輕柔又強硬的風從兩邊灌進來,吹在臉上,打在身上,很舒服的感覺,隻是不由得想蹙眉。
鼻息間,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梅花香味,混合著馬車外的青草、樹葉,還有不知名的花香味道。
沐千尋喜愛美景之事是不容置疑的,慕宥宸清晰的記得當年他們趕到鳴翼時,沐千尋那一臉的陶醉,跳脫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眼睛都是亮的。
現在,對著絲毫不遜色鳴翼的沿途風景,沐千尋卻無暇欣賞,目光空洞,嘴唇微嘟。
慕宥宸伸手環住沐千尋的腰肢,靠近她,語氣緩慢溫柔:“尋兒,在想什麽,這麽入神?”
渾厚的男性氣息撲麵而來,沐千尋勉強笑笑,她渴望回夏國,又害怕回夏國。
回皇城,必定會經過鳴翼,她不知該如何麵對那些熟悉的麵孔,那些她統領過的三軍將士。
他們的主帥搖身一變成了敵軍的郡主,這該是多麽諷刺的一件事,任誰怕是也難以接受吧。
過了鳴翼這關,還有皇城那一關,星涯閣的姐妹她倒是不擔心,她們之間無論遇到何事,都能互相體諒。
她最怕的還是麵對沐千雅,那個把她當成驕傲,唯一依靠的女子,她卻要殘忍的告訴她,她不是她的親妹妹,二十年來的一切皆是誤會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