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敵羞,吾去脫他衣!
照明彈內的白磷附著在血牙的骨甲麵具上,鑽進它的傷口裏,眼睛裏猛烈地燃燒著,四周彌漫起一股烤肉的焦糊味。
羅爾飛快把彈藥切換回穿甲彈,瞄準因為灼燒的劇痛,而像嗑了搖頭丸一樣,碩大的腦袋都快嗨出殘影的血牙,開始了新一輪的炮擊。
血牙這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才是被狩獵的那一個。
它用力甩著腦袋,想要把糊在臉上燃燒的照明彈甩下來,但隻是讓磷火燒得更旺了。大量刺鼻的濃煙鑽進它的鼻子裏,衝淡了持續刺激著它的油味,亢奮的神經終於逐漸冷卻下來。
於是,它想到了逃跑,就像麵對弗拉塔號大口徑主炮齊射的時候一樣,躲進影子山脈深處的密林。
但是它的眼睛恐怕已經保不住了,什麽都看到不到,鼻子裏也灌滿了磷火刺鼻嗆人的濃煙。
它豎起耳朵,卻隻聽見了炮火的轟鳴和穿甲彈的呼嘯,以及炮彈及身時骨甲不堪重負的呻吟。
它已經無處可逃了。
R階的穿甲彈不斷地往血牙身上招呼,已經經曆過一次炮彈連續洗禮的骨甲終於開始崩潰。
血牙像沒頭蒼蠅似得團團轉,它的尾巴不知所措掃過哨兵鬆粗壯的樹幹,把後者切了兩截。
最後它人立而起,兩隻前爪用力地扒拉著臉上還在燃燒的照明彈,一大塊磷彈被鋒利的爪子切碎,一同遭殃的還有它的一隻眼珠,燒焦幹癟的眼球軟軟地垂在了眼眶外麵,依舊包裹著一絲磷火。
切碎的磷彈粘在了它的爪子上,使它看起來就像偷吃蜂蜜時,粘了一爪子蜂蜜的笨狗熊,隻是這些蜂蜜正劇烈地燃燒著,皮毛的焦臭味道更濃了。
更糟糕的是,它對著羅爾露出了自己柔軟的肚子。
高速飛行的穿甲彈在它的腰腹上毫無阻力地開了一個口子,順便撕碎了一打內髒,然後一頭撞上了它的脊椎。
巨大的衝擊力使得血牙的身子向後拱起,就像肚子上挨了泰森一記重拳的倒黴鬼,脊椎被撞得向後突了出來,但穿甲彈最終在依然堅固的背部骨甲上撞得粉碎,碎裂的彈頭化作灼熱的金屬射流,在血牙的身體裏肆虐。
無數細小的傷口出現在它的腰腹和前胸,就像一個千瘡百孔的破布娃娃。
“嗷~!”
血牙發出了最後的慘嚎,一道充滿了能量的光柱從它的嘴裏噴湧而出,隨著它瘋狂甩動頭顱肆意橫掃。
“轟!”
隆起的岩石被炸得粉身碎骨,飛濺的石塊和樹幹砸在諾馬洛克的裝甲上,響起一片“鐺鐺”聲。
縱橫的狗炮掃過諾馬洛克麵前的地麵,犁出一道深溝,羅爾感覺車子往前一傾,就要一頭栽下去,嚇得他趕緊倒車。
血牙已經撲倒在地,像被汽車碾過了後腰的野狗一樣淒慘地躺在哪裏,但依舊用同樣受傷不輕的前肢勉力撐起頭顱。
生命之火隨著狗炮逐漸暗淡下去的光芒而漸漸熄滅,但又像回光返照一樣,猛地熾烈起來。
羅爾始終保持著哲學前臉朝向血牙的方向,以免在最後的關頭不小心葬送在狗炮之下。
一枚接一枚的穿甲彈繼續撲向垂死掙紮的半殘血牙,有的消融在狗炮的光芒下,有的和血牙身上依舊拚死抵抗的骨甲一起粉身碎骨。
一枚幸運兒穿過了血牙空蕩蕩的眼眶,狗炮的光芒戛然而止。血牙的碩大的頭顱猛地向後一揚,幾乎要將頸椎折斷。
又緩緩地垂了下來,失去了最後一絲力量的巨大身軀轟然倒地。
“我……幹掉它了?”羅爾搖開觀察窗的百葉,看著躺在那裏,仿佛一座小山似的血牙,黏在它臉上和爪子上的磷彈還在不依不饒地燃燒著。
夜風卷著點點火星,帶起一股子焦臭的味道,穿過觀察窗湧了進來。羅爾猛地打了個激靈,才發現衣服的後背已經濕透了。
羅爾用力地鬆開了射擊操縱杆,手臂竟然微微有些顫抖,酸痛的肌肉發出終於獲得了解放的呻吟。
他筋疲力盡地靠在駕駛座上,腦海中的小地圖連同正在倒數,已經快清零的紅色數字一同淡去。
“喲,搭檔。”係統愉悅的聲音在艙室內響起,“恭喜搭檔完成任務:初次狩獵。獲得一次抽獎機會,搭檔現在要立即使用嗎?”
“等下再說。”羅爾脫下新增了幾個凹坑的駕駛頭盔,捋了捋濕漉漉的黑色頭發,心有餘悸地道,“那家夥掛了吧……”
“是的,搭檔,死翹翹了。”係統驕傲的道,“本係統出品,必屬精品。隻要搭檔合理利用本係統提供的便利裝備,並積極氪金,成為傳奇指日可待。”
羅爾沒有理會係統王婆賣瓜的自誇和騙氪,掙紮著從諾馬洛克裏麵鑽了出來。他扶著艙蓋微微喘氣,腎上腺素退去後,席卷而來的疲憊幾乎將他吞沒。
過了好一會,他才挪動有些酸軟的四肢,把普藍級魯那結晶從戰車裏拖了出來。
借著磷光彈的火光,羅爾用最快的速度更換了能源倉裏已經耗盡的魯那結晶,心裏暗自祈禱多炮塔保佑,油的味道千萬別在這個時候把什麽麻煩的家夥引過來。
羅爾剛剛把護菊板裝好,就不得不感歎墨菲定律的強大,哪怕在身處異界也逃脫不了墨菲定律的製裁。
因為半空中突然“啪”地一聲,打下一道明亮的白色光柱,斜斜地籠罩住羅爾和他的諾馬洛克,如果是在好萊塢科幻片裏,羅爾覺得自己接下來就該雙腳離開地麵,被長著萌萌噠大眼睛的外星人綁架去做一些科學實驗,或者更糟的不可描述的事情。
他抬起頭,伸出手遮擋著刺眼的白光,眯著眼睛試圖尋找光柱的來源。
一個船型的吊籃掛在碩大的氣球下麵,看起來就像一個漂浮在半空中的熱氣球,光柱正是從船首上射出來的。
然而羅爾確定,這一定不是熱氣球。
因為熱氣球上麵的氣球,絕對不會像這個玩意兒一樣垂下一大堆緩緩蠕動的,觸手似的東西。
吊籃也不會像吸滿了鐵屑的磁鐵似的,下麵密密麻麻地掛滿黑漆漆的,正不停蠕動的黑色東西,那些東西似乎被光柱驚動了,正逐漸蘇醒過來,發出刺耳的尖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