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陳長水的看法
寒凜山脈的萬米高空處
陳長水側身躺在一把寬大的巨劍上，饒有興緻的看著下方雪峰上發生的一切。
一身白衣銀髮，在背後的月光照耀下，整個人的氣息顯得高潔、神秘、縹緲，彷彿傳說中的仙人降臨塵世一般。
雪山上發生的一切，無論是山腰的申凱繼續攀爬，還是山間的兩兄弟互相扶持，又或者更高處的零散眾人，玩弄鬼蜮伎倆互相暗算.……
一切的一切，通通都彷彿一張張畫卷般，巨細無遺的印在陳長水眼中。
突然，他眉頭微微皺起
「哼，不請自來，這就是申極煌府下的規矩嗎，如果是的話，我不介意，替他好好管教僕人的禮數！」
隨著陳長水冰冷的話音落下，在他身旁不遠處突然一陣扭曲，逐漸浮現出一個人影，立足於陳長水身側，仔細一看那人居然是申叔。
「未經通報便來到寒凜山脈，是老僕的不對，與老爺無關，請陳先生恕罪.……」
申叔微微躬身，朝著陳長水致歉
陳長水冷哼一聲，不再過問，兩人在高空中，默默的看向下方的雪山。
許久后，申叔突然遲疑的開口「敢問先生，對我家少爺如何看？」
「哦，如何看？真是愚問。」陳長水不屑的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對誰發出。
「敢問先生為何如此發笑？」申叔有些空洞的眼睛看著陳長水。
過了一會後，陳長水才似笑非笑的說著：「申極煌桀驁半生，到頭來，卻和自己的兒子反目成仇，並且據我了解，起因在他，此笑一。」
「山上那申小子，不知道他父親花了好大代價，才讓我考慮一二，教他異道，結果一心和申極煌鬥氣，連是誰教他都不知道。」
「到頭來呢，眼巴巴的冒充平民子弟，九死一生的爬這雪山，想要拜我為師，此笑二。」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申極煌在明知自己有錯在先的情況下，也選擇死要面子活受罪，一方面讓兒子恨自己，一方面又讓你這老僕暗中保護。」
「哼，壞人他做了，好人也是他做，他這麼忙，難道不可笑嗎，此笑三。」
說到這裡，陳長水坐了起來，眼中浮現出申凱堅毅的面容，搖頭笑著。
「這對父子之間的恩怨、糾葛，也算是一時奇景了，甚至最後還連我也莫名其妙拖入其中，害的我也成為那可笑之人，此笑四耳.……」
聽到陳長水的話，申叔微微嘆了口氣
「若如先生所說，那麼似乎少爺這次無論結果如何，先生都不會再收他為徒嗎？「
「如此，請恕老奴無禮，提前將我家少爺接回去了，畢竟.……少爺他如今沒有修為，這雪山對他危險太大了。」
眼見申叔準備飛身下去帶走申凱，陳長水冷喝一聲。
「放肆！」
隨著兩個字出口，陳長水手指一抬，一道劍光無中生有一般出現，斬向申叔，瞬間星光暴動。
全身真氣化為氣牆，申叔御空滑行，險險避過銀白色的劍光，不敢再動。
「哼，我何曾說過要不收他？」見申叔不動，陳長水也不再為難。
「倘若他依舊在你申府，做那權貴子弟朝秦暮楚之事，我不但不會收下他，連多看一眼，也嫌污了眼睛。」
「但事實證明，他來到這雪山後，並不知道之前拒絕的人是我，不知者無罪，我陳長水並非蠻不講理之人。」
「更何況，他已脫離你們申府。」
陳長水停頓了一下，申叔無奈的搖了搖頭
「因此，他此時此刻的身份，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即將拜入我門下的學生。」
陳長水站了起來，面對萬米之下的申凱，有些欣慰的說：「難得他有一顆激進堅韌之心，敢在一絲修為也沒有的情況下，爬這雪山。」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他一個十七歲的孺子，能勉強做到這一點，已經足夠我陳某人高看三分了。」
「因此，本座在這放下話來，我的規矩依然不變，他若是最後半途而廢，甚至死在這茫茫雪山之中，我都不會搭理。」
「但是。」陳長水話鋒一轉，有些鄭重
「倘若最後他靠著自己的意志，或許還有那冥冥中的一絲運氣，成功的爬到了山頂，甚至之後能夠過了第二、第三關，那麼我陳長水同樣說到做到。」
「將他視為親傳弟子、衣缽傳人。將這一生所學，毫無保留的傳授與他，因為他有這個資格，這是他用命換來的尊重！」
聽到陳長水斬釘截鐵的話，申叔只能無奈的放下了幫助申凱的念頭
「只是不知道在先生看來，我家少爺爬上這雪山的機會大嗎，還有之後的兩關……」申叔詢問著
「哼，我之所學並非理道，做不到事無巨細、算盡蒼生，也因此，才想在這裡親眼看看，他路的盡頭是什麼.……」
陳長水坦然的承認，自己也無法預知最後的結果。
「事實上，這三關由我親定，每一關考究的地方都不相同，第三關且不說，第一關考驗的，是每個人的心性、意志。」
「正所謂萬丈高樓平地起，一個人能成功，自然離不開或多或少的運氣，以及天賦、資源、功法等等。」
「但如果那最底層的意志才情不行的話，一切都只不過是空中樓閣，一推就倒。」
「關於這一點，你只需要想想，影皇的往事就知道了。」
聽到陳長水的話，申叔贊同的點了點頭，他口中的影皇，是大約距今二十多萬年前的存在了。
相傳影皇出身低微、天賦平凡，原本正常情況下，一生都難以突破三階。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也不知道走了什麼運氣，獲得了異族的至寶暗影之書，在得到了暗影之書的幫助后，影皇獲得了異族數十萬年的積累、底蘊。
再加上他本身是人族，還可以修鍊人族的功法。
因此短短不到十年的時間，他居然由一個二階的凡人，成為了身兼人、異兩族體系的六階存在，這進步速度曠古絕今！
可惜他進步的太過容易，之後就是小人得志，犯下無數罪行，更忘恩負義的煉化暗影之書，揮霍異族百萬年的積累，強行突破到七階，成就了皇道極位，自號影皇。
可就是這樣的存在，卻依然被當時的一代天驕，有著戰神稱號的安修，以六階修為挑戰。
最初的幾次戰鬥中，仗著修為壓制，影皇數次擊敗安修，打的他九死一生，狼狽逃走。
這種情況在短短數十年後逆轉過來，安修再次挑戰影皇，這次兩人竟然戰成了平手！
要知道，就算安修當時已經號稱六階無敵了，然而影皇的修為卻是七階。
越是高階越難跨級大戰，結果這樣的事情，卻真的發生在了他們的身上。
最後的結局不用說，曾經一度席捲星河，被稱為氣運之子的影皇，生生的敗給了戰神安修，成為了對方突破七階的資糧。
「雖然說力量就是力量，確實的存在在那裡，但如果心是螻蟻，那麼即便力大如象，最後也很可能，被一隻小小的猴子給玩死。」
陳長水有些感嘆的說：「也因此，第一關我就考驗他們的意志。」
「要知道，修鍊長生不是請客吃飯，哪怕你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的宅在家裡，自以為與世無爭，可依然說不定，會有禍從天降的一天。」
「相比起來，第二關的考驗，更多的是考究他們在異道方面的感知和天賦了。」
指著奮力前行的申凱，陳長水說：「對於這山中的其他人而言，第二關遠比第一關難，因為他們都有修為在身，總不會丟了性命。」
「然而對於申小子來說，恰恰反了過來，這第一關成了他的生死門，過的了這一關，第三關不好說，但我相信第二關應該難不倒他。」
「可眼前這一關，他才剛剛闖過三分之一，山腰的風雪、極地苦寒被他撐過了……但還有山間的那些畜生呢。」
高空上，兩人不再言語
而雪山上，申凱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拚命向前，絕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