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質疑
雪山上,一幕原始而又血腥的畫面,浮現在高空中的陳長水和申叔面前。
看著雙方最簡單,卻又最野蠻兇險的廝殺,即便是之前一臉看好戲的陳長水,也逐漸收斂了笑容,變得沉默而認真。
在過去的歲月里,他並非沒有見過更加血腥殘忍的戰鬥,但那些時候,雙方都是修為在身。
「上一次看到這樣普通人的戰鬥,是多久之前了?」陳長水想著。
一旁的申叔則更加激動,全身顫抖不停,閉上眼睛,似乎不忍再看。
過了一會他再也忍受不了,決定拼著與陳長水鬧翻,也要去救申凱。
就在他準備行動的時候,陳長水有些疲憊的聲音傳來。
「呼,結束了……」
聽到這句話,申叔猛然睜開眼睛,朝下看去。
雪山上,一狼一人都靜靜的躺著,不再有任何的叫聲和動作,兩者彷彿相擁,睡著了一般。
「先生,結、結果如何.……我家少爺他、他怎.……」申叔的聲音有些顫抖著,他想要知道結果,卻又害怕知道。
「呵,你是關心則亂啊,自己不會看嗎?」
陳長水感嘆的盯著下面,嘴角似乎露出了一絲讚賞和欣慰的笑意。
「你家少爺活!」
……
上方陳長水的話語落下,下方的申凱身軀微微顫動,緩緩的吐出一口熱氣,他慢慢抬起了身子。
「呼、呼、呼……」
申凱看了看身旁,雪狼倒地不起,已經徹底沒有呼吸,他滿是汗水的臉上,這才露出精疲力盡的笑容,張開嘴巴,滿是血肉和狼毛。
確定雪狼徹底死透之後,申凱左手拽著狼頭,想要將右臂拔出來。
「噗。」
拔出的右臂緩緩垂下,已經徹底沒有知覺,被咬爛了,上面布滿了鮮血、傷痕和粘液,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方的。
唯獨手心,依然緊緊的拽著王宏的煙火棒,沒有絲毫放鬆。
「王宏.……謝啦……」申凱看了看手中的煙火棒,心中默默的說了一句。
剛剛如果沒有煙火棒上的尖銳處,單單靠他的右手插入,是很難對雪狼的咽喉,和更深處造成致命的傷害的。
王宏無意中送給他的東西,成了自己的保命符。
隨手推開死透的雪狼屍體,申凱無力的躺在雪地上,感到精疲力盡,整個人都不想動彈。
他全身上下,到處是大小不一的傷口遍布,彷彿一個精緻的陶瓷娃娃,遍布了裂痕,給人下一秒就會摔碎的錯覺。
靜靜的躺了一會後,申凱感覺體力多少恢復了一些,正常情況下不死或者休克就不錯了,很難有這麼快就恢復的。
申凱心裡清楚,這其中肯定有續行丹的功勞。
閉上眼睛,默默的感受著體內的暖流,續行丹忠實的發揮著它的功能,儘可能的保護著服用者的五臟六腑,將體內生機牢牢的鎖住,讓申凱不至於力盡而亡,或者失血過多而死。
又過了一會,體力總算是恢復了一小半,他感到除了右臂外,身體的其他部位,也逐漸從脫力狀態下找回了知覺。
掙扎了兩下,申凱歪歪扭扭的站了起來,掃了一眼雪狼的屍體后不再理會。
他徑直朝著不遠處的寇家兄弟,走了過去。
寇烈依然昏死在一邊,雙腿的傷口隱隱發白,血液已經被凍住了,倒也不至於失血過多。
而寇懷則依舊跪在他哥哥旁邊,小聲哭泣,剛才即使是申凱和雪狼肉搏的危險時刻,他也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明明眼睜睜的看到了一切,卻依然一動不動的跪著,除了哭、還是哭。
看見走進的申凱,滿身的血痕和殺氣,寇懷害怕的顫抖。
兩人一戰一跪,明明跪著的人修為更強,然而站著的人,卻更像個修士。
「對、對不起……」寇懷小聲的哭著說。
「你說什麼,我聽不到。」申凱看著懦弱的寇懷,沉下臉低聲說。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毫無表情的申凱,寇懷沒有絲毫不甘或者反抗的念頭,大聲的哭著喊起來。
「嗚嗚嗚,申大哥,對不起,真的真的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因為我……嗚嗚,我是膽小鬼,是個廢人.……」
看著道歉磕頭的寇懷,申凱沒有發表意見,只是平淡的說「把頭抬起來……」
寇懷心中愧疚,溫順的照做了,隨後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打在了他臉上。
「啪!」
看著面頰紅腫的寇懷,申凱緩緩收回巴掌,繼續問「這一巴掌,你可服氣?」
「嗚嗚.……服、服氣,申大哥你打的對!打的好!我該打!!!」寇懷哭嚎著說,他知道自己犯下大錯,此刻就算申凱怎麼大罵,都心甘情願。
看著這樣的寇懷,申凱有些意興闌珊,輕聲問他「既然你說我打的好,那麼就讓我再打兩下吧?」
隨後不等寇懷回答,對著他的胸口,就是重重一腳踢去,將寇懷踢倒在地后,緊接著幾腳,重重的揣在寇懷身上,沒有留情。
「嘣!嘣!嘣!」
寇懷的後腦勺和地面相接,發出沉悶的撞擊聲,他用力的捂著腦袋痛哭,動也不敢動一下。
看著小綿羊一樣,縮成一團的寇懷,申凱冷哼一聲,感覺稍稍解氣了點。
「疼嗎?我希望你能記住此刻的疼痛,因為我和你兄長的疼痛,比你要多十倍!懦夫!!!」
無論申凱怎麼打罵,寇懷都沒有絲毫反抗,只是哭著默默承受。
「罷了.……」
稍微解氣后,申凱走向一旁,將已經半開的狼頭死命撕扯,原本雪狼的咽喉在他內外夾攻下,已經撕裂開來。
他撿起寇懷扔在地上的石片,不斷切割狼頭,不一會,將整個狼頭割下來,鮮血四濺,十分恐怖。
提著狼頭走向的寇烈,將灼熱的狼穴灑在對方傷口處,申凱之前從原主的記憶中,曾經了解過,雪狼的血液有療傷的作用,生筋止血,算是騰華的特產,此刻對寇烈正好有幫助。
看狼血撒過的地方,傷口逐漸不再惡化,申凱滿意點點頭,跟著用一隻手臂艱難的綁好了寇烈的傷口,隨後脫下自己的外衣,手口並用的,拉出一條長長的布繩子。
「拿著!」
將布繩子甩到寇懷的身上,申凱冷冷的說「本來,我是沒想過,這麼簡單的放過你。」
「但是這次殺狼,我佔六分,另外四分也多虧了你兄長——寇烈,如果不是他,兩次打傷過雪狼,消耗了這畜生的力量和耐力,我也未必能殺的了它。」
「你能活下來,除了我,還要感謝自己有個好兄長!」
寇懷老實的跪在雪地里,小聲哭著,聽到好兄長三個字,心中更覺得對不起自己哥哥。
「同樣的,你除了對不起我這個臨時戰友,更加對不起的,是自己的哥哥!!!」
申凱對著寇懷不屑的呵斥著,毫無留情的說:「寇烈老實剛毅,雖然最後沒有按照我的安排,但身為一個哥哥,對自己唯一的弟弟關心則亂,我雖然氣憤,但也能理解。」
「可是你呢?」
「寇懷,你真給你哥丟人!」
丟下這句話之後,申凱搖頭轉身,提起狼頭,將它吊在背上,感受著餘溫,不再搭理地上的寇懷,轉身朝山頂走去。
邊走邊說著:「你哥的傷口,我稍微處理了下,繩子就在你旁邊,是繼續哭,哭到自己的親哥哥死掉,還是拖著哥哥上山求助,你自己選吧.……」
最後一句說完,申凱加快腳步離去,不再回頭,對於寇家兄弟,他自認為仁至義盡,並沒有什麼虧欠。
如果這種情況下,寇懷都一動不動,任由他哥哥凍死在雪地,而不是拖上山,那他也沒辦法。
匆匆半個小時后,申凱終於到達了這種雪山的頂峰,之後的一路上,再也沒有任何的波折。
此時的山頂,已經有不少人分開站立了。
除了之前在山下見過的負責人外,還有一個一身黃衣的冷傲青年,以及其他一群少年,一群人看著緩步走上來的申凱,露出不一樣的表情。
負責人有幾分讚賞和肯定。
冷傲青年看了一眼申凱,掃過他滿身的傷痕,似乎有一絲的尊重,不過隨即轉過頭去。
「敢問閣下,倘若有人作弊,該如何處置啊?」
還不等申凱走近,一個刻薄的聲音響起,從人群中走出來一個瘦高少年,臉色蠟黃,唯一的特點就是臉上密布的麻子和大板牙了。
「哦,金啟勛,何出此言?」負責人皺了皺眉頭,看著蠟黃少年。
不屑的瞟了一眼申凱,名叫金啟勛的少年冷笑幾聲,露出嘴裡的大板牙說:
「這還用問,我們其他人有著修為的情況下,尚且如此辛苦上山,就他一個沒有修為的廢物,居然能上山,哪有這個道理,肯定是他作弊了!」
話音剛落,人群中其他幾個人也站出來,明顯是和金啟勛一夥,附合他
「不錯,金兄說的是啊。」
「就是就是,我們幾個都是一階的修為,廢了好大力氣才上山,就他,肯定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別被他的傷痕騙了,肯定是自己故意划傷,好博取同情的。」
「不錯,你看他背後鼓鼓的,也不藏好,誰知道是什麼作弊的東西。」
其他人冷眼旁觀,似乎也都同意了那幾個人的看法,一臉的嘲諷不屑,沒人為申凱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