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可憐可悲也可殺
當申凱再次睜開雙眼，恢復意識時，整個人已經躺在床上了。
坐起身子，看了看窗外熟悉的景色，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被陳長水救下，才能平安的回到騰華星。
回憶之前的記憶，申凱此刻任然心有餘悸。
好不容易打破了赤色光罩，一番過招后，橫刀將孫耀龍梟首，之前被他掌握的星核也到了自己手上。
就在這時候，突然天翻地覆，整個地心都激烈的抖動起來，四周的景色變的暗紅詭異，連帶自己手中的星核都發出悲鳴聲，變換了顏色。
再之後，唯一記得的，就是師傅的天河劍破空飛來，化為羅網將他保護在中間，擋住了驚天動地的爆炸，而這個過程中，自己也失去了意識，徹底暈了過去。
坐起身子，理了理思緒，申凱突然有些擔心陳長水怎麼樣，叫了一會也沒有僕人出現，他就隨手拿了套衣服穿好，直接趕往雪山主峰。
一路緊趕慢趕，走到往常陳長水最喜歡呆的那顆巨樹下，卻沒有發現他的蹤影。
申凱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恐慌感，他不知道自己的師傅到底怎麼樣了，一路上也沒有碰到任何熟人，似乎一覺醒來，整個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師傅，您在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誰能告訴我啊！」
不安的情緒進一步擴大，申凱再也無法忍耐，大聲在巨樹下嘶吼起來，聲音震動的巨樹一陣搖晃。
「還能這麼大嗓門，看來你恢復的不錯嘛。」
「只是看你這樣，似乎是害怕我死了，為師在你心中，就這麼無能嗎？」
聽到身後那個熟悉的聲音，申凱驚喜的轉身看去，正是他的師傅陳長水。
依然是一身白衣打扮，陳長水手提一個水果籃子，似乎剛才去採摘瓜果去了。
「師傅，您沒事，真是太好了，弟子之前還擔心.……」
「行了，別告訴為師你想哭啊，給，拿著。」
不等申凱說完，陳長水直接甩給他一個碩大的果子。
「這是為師親自種下的果樹，結出的果子，味道應該還不錯，嘗嘗吧。」
看了一眼黃橙橙的水果，申凱大口咬下，香甜的果肉和汁水飛濺，他眼睛一亮，大口吃了起來。
「恩，好吃！」
看他狼吞虎咽的樣子，陳長水笑了笑，將果籃隨手放下后，坐回巨樹下。
「你之前受雲相星爆炸波及，還有血咒侵蝕，足足昏迷了一個月，好在一身氣血強盛，都不用為師怎麼治療，自己就恢復的不錯了。」
聽到陳長水的話，申凱才知道不知不覺中，自己居然已經昏迷一個月了。
「師傅，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您和那個孫雪健對決結果如何，看您這樣應該是大獲全勝了？」
面對一肚子問題的申凱，陳長水嘆了口氣，招手讓他到身前坐下，又一個果子甩給他。
「你這一個月，雖然傷勢恢復，去除了血咒，但畢竟虛弱已久，為師這果子對於固本培元，恢復精力的效果還不錯，多吃幾個。」
「至於那一日發生的事情，就算你不問，為師也會告訴你，現在，你吃你的，聽我說就行。」
感覺到肚子確實有種無比空虛的飢餓感，申凱點了點頭，拿著果子大口吃著，仔細聽陳長水訴說。
而陳長水也仔細的將那一天和孫雪健交手，對方化為血海，然後引爆雲相星等事情經過告訴了申凱，就連最後孫雪健死前說過的那些平生事迹，也緩緩說出。
聽著這些出人意料的情況，最開始還在大口咀嚼的申凱，最後都忍不住停了下來，這個信息量實在太多太多了，有種讓他難以消化的感受。
「昔年赤子化血魔，屠戮至親為長生，恩怨到頭所為何，只求一世念妻兒。」
默默念出孫雪健臨終前的這句詩，申凱有些愣神，過了一會，陳長水對申凱發問。
「現在他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為師問你，如果換做是你的話，在已知這些事情后，會不會依然選擇，讓他形神俱滅？」
聽到他的問題后，申凱仔細思索了一下，然後認真的回答。
「會的！」
見申凱如此斬釘截鐵的回答，倒是有些出乎陳長水的意料，他饒有興緻的問：「哦？為何，難道你不認為，他一生可悲可嘆，讓人十分同情嗎？」
輕輕的搖了搖頭，申凱眼中有著複雜的情緒，他理了理思緒，說：「平心而論，孫雪健此人，前半生起於微末，愛護妻兒，最後卻一個人迷離四百載，確實可憐可惜……」
「但，縱觀他後半生數百年裡，手染鮮血無數，其中又有多少無辜？更包括了不少他的血親後人。」
「正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雖然知道很不切實際，但我依然希望自己所在的世界，善惡有報，天地為公。」
「倘若一個人，因為過去經歷，難道就可以自己化為邪魔，枉顧他人性命？」
想到前世無數小說、動漫、劇本，只要一個反派有著什麼悲慘的過去，來個回憶殺，就可以洗白，那時候的申凱就深感厭惡。
如果每個人都想著殺人放火受招安，恐怕這世間會如煉獄一般，任何人都必須為他做過的好事、壞事負責。
他從來不信，一個惡人作惡一生，死到臨頭的時候，只是輕輕一句放下屠刀，就真的能立地成佛，就算有，他也會第一個揮刀，斬了這尊惡佛。
倘若行善，請不要遲疑，倘若為惡，請不要後悔。
如果有一天，一個人為自己的惡行懺悔，那麼被他傷害過的人，同樣有權力選擇不去原諒。
申凱站起身子，直面陳長水：「弟子並非聖賢，也有快意恩仇之心，若是仇敵或者惡人，我絕不會有一絲手軟，但絕對不會因為自己的悲慘遭遇就去遷怒他人，濫殺無辜！」
陳長水默默點頭，說：「如此說來，即便你同情孫雪健的過去，卻也不會原諒他的現在了？」
「不錯，對於孫雪健的過去，弟子會嘆息、會同情，但唯獨不會因為他之後的罪行而心軟，殺之無悔。」
「人族律法或許有所缺漏，但我輩修士，順天逆天皆看自心，是否犯錯，是否原諒，是否該殺，人心自有衡量所在，這種衡量有的時候，比普世之法更能服眾。」
「只要弟子能力足夠的情況下，遇弱小則護之，遇暴政則反之，遇惡行則斬之，遇強敵則戰之，弟子修鍊長生，卻也求個問心無愧，想要看的除了那諸世絕景，還有那天高人心！」
聽到這一番話，撫掌輕拍了幾下，陳長水笑著說：「好，記住你此刻的話，以及這種心情，不要讓時光之下，有所磨滅……」
沉默了片刻后，陳長水緊接著對申凱說出了更加驚人的消息。
他居然直接將孫雪健死前的那個可怕猜想，也一同告訴了申凱，與孫雪健本人的悲情故事相比，後面這個則更加的驚人。
申凱感覺自己的思維都變慢了，然後又飛快的整理起，陳長水所說的情報。
看著低頭不語的申凱，陳長水緩緩的敲擊著石桌，抬頭望天。
「你昏迷的這一個月，為師已經想方設法的查過，人族近十萬年來的大部分資料，雖然時間還短，很多資料都有所缺漏。」
「但如果只是根據已有的情報來看，為師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孫雪健的猜想似乎並沒有錯！」
談到這件事，陳長水的臉色也忍不住陰沉了下來。
「按照為師所知，人族最後一位證道八階聖賢的存在，剛好就是在十萬年前。」
「之後這十萬年裡，再也沒有任何七階皇者證道聖賢，甚至時間越往後，情況越糟糕，最近三萬年裡，成就七階皇者極道的修士也沒有了。」
「這些事情，放在平時，幾乎不會有人注意，為師如果不是聽到了孫雪健的猜想，也不會專門去查。」
「但一查之下，居然發現，過去平均每萬年，差不多也會有一位當世天驕成就皇道極位，而最近三萬年，再也沒有過這種現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