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因緣際會
與嚴闕一招告別後，申凱途中沒有再遇到其他情況，一路平平淡淡的來到了中央主峰。
走到庭院處，看著坐在樹下的陳長水，一切似乎還在昨日。
「陳師.……弟子心中總覺得有些悵然，看著庭院里的這些桌椅，就想到了我們一群同門，都還在這裡聽課的那些日子。」
師徒兩人之間的關係，早就超乎尋常學校。
申凱對陳長水恭敬行禮后，緩緩在庭院中走著，手輕輕撫過一張張沒有人在的桌椅，神色複雜。
最後他走到了庭院最前面，那個過去三年中，一直屬於自己的親傳弟子座位上，盤膝坐下。
抬起頭看著巨樹下的陳長水，一切似乎都沒有任何變化。
但整個空落的庭院，只剩下他們師徒二人，不再和過去一樣熱鬧，一切又似乎都變了。
「哈，為師還以為你小子一直都是個滿心修鍊的直男癌，沒想到也會有這種敏感多愁的時候，真是難得。」
面對陳長水的調侃，申凱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他這幅樣子，大概也只會在為數不多的幾個人面前出現。
取笑了申凱兩下，陳長水轉口說：「不過也就是這樣，你才更有些人味，而不是名為修鍊的機器或者只知殺戮的怪物。」
抬頭托起一片落葉，陳長水目光悠遠。
「人生於世，原本就是一場因緣際會。」
「無數的相聚和別離，最後聚合在一起，組成了我們各自的人生。」
「趁著現在，多交些朋友，多出去走走，甚至可以找個好姑娘，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或許你的人生，才更加圓滿。」
眼睛瞪的圓圓的，申凱有些不相信，這會是自己那個高冷毒蛇的師傅所說的話。
看申凱這樣，陳長水有些不滿起來。
「哼，看你這樣子就知道，為師在你心目中，一直是個跟不上時代的老古董，對吧？」
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申凱說：「這倒是沒有，只是我還一直以為，這次上山後，師傅您會讓我不要驕傲自滿，繼續虛心向前呢。」
就你這樣還需要虛心向前，已經夠前了，同時代的自己恐怕不夠你一隻手打的，這個想法在陳長水心中閃過，沒有說出口。
陳長水站起來，拿出一個果子扔給申凱。
看著和過去一樣，吃的津津有味的申凱，陳長水滿意的點頭，偶爾種種果樹，是他為數不多的愛好。
「浮沉今天剛好出門採辦去了，這些日子，其他弟子無論成績好壞，都有陸續過來。」
「到如今，就是你和嚴闕兩人，沒想到居然剛好是在棧道上碰見了，不過那孩子最後徹底放下，日後還有更進一步的心態，也是不錯的。」
對於陳長水知道自己剛才和嚴闕的事情，申凱沒有驚訝。
好歹是五階宗師，只要陳長水想，就是意識覆蓋整個騰華星也不過小事一樁。
「剛才棧道那一招，你使的不錯，不是為了顯擺，而是真正吃透了我的天河意境，然後才加入自己的理解，變成屬於你的東西。」
說到這裡，陳長水突然臉色一變，惡狠狠盯著申凱說：「不過為師也算看出來了，意境確實是有，但你那一招在用出來的時候，十分生疏。」
「在熟練度上，居然會遠不如嚴闕？」
看著尷尬而笑的申凱，陳長水有些不爽的說：「嚴闕被你的異道修為和龐大意境給嚇唬住了，但別想瞞過為師，你這一招，該不會從學會之後到現在，才是第一次用吧！」
沒有欺騙陳長水的意思，申凱尷尬的承認了，因為很長一段時間，自己創造了異道和武道結合的方式后，根本用不上這一招。
而在人皇金塔中，和強敵過招時，這一招的熟練度也不夠，所以這幾年來，他還真是一次都沒用過。
狠狠敲了申凱腦袋，陳長水對於自己的招牌，徒弟卻從來沒用過這件事，表示不滿。
想了想，申凱決定轉移話題。
「師傅，我在人皇金塔的戰鬥中，遇見申極煌了，第十場的時候，他意志降臨，是我贏了。」
本來還有些不滿的陳長水，聽到這話，眼中閃過震驚，不過看著徒弟認真的眼神，他知道這是實話。
「連他意志降臨的投影都輸給了你嗎.……」陳長水喃喃自語。
「不過按照那傢伙的個性，肯定是欣慰和不爽，一半一半吧，哈哈。」
似乎想到了申極煌被兒子擊敗后的樣子，陳長水有些不厚道的笑了起來，跟著看向申凱。
「三年之約自然不用提，現在就連他本人在三階時都被你擊敗，今後你準備怎麼辦呢？」
將果子吃完，申凱雙手撐地，隨意癱坐著說：「暫時就先這樣吧.……我和他確實是父子，但也確實不可能如尋常父子一樣相處。」
點點頭，陳長水對申凱的話沒有反駁。
「至於再之後的事，我會考慮他推薦給我的最高學府，然後如果數百年內，我趕在他再度突破之前，成就六階的話。」
「到那個時候，我倆都是本體，或許還會有一戰.……」
「也可能，數百年的時間，到那時候，我兩都放下了，也說不準呢。」
心中感嘆了一句無仇不成父子，陳長水有些關心的看著申凱說：「為師並不懷疑你的天賦、努力和才情，超越為師甚至未來達到和申極煌同一層次，都只是時間問題。」
「這裡為師想告訴你的是，可以將任何人當做目標，無論是仇恨或者憧憬，哪怕執念。」
「但千萬不要讓這成為唯一，甚至不要讓修鍊，成為你現在的唯一。」
有些不解陳長水的話，對於修士而言，難道不應該說修鍊就是唯一嗎？
「好好想想，為師並沒有說讓你放棄修鍊，而是希望你在修鍊之餘，也能夠真正活出一些屬於你自己的人生出來。」
話題似乎又回到了最開始的人生際遇，陳長水接著說：「此刻要是換個天賦一般的人，為師自然會讓他好生修鍊.……」
「但你不同，一來為師相信你能夠兩頭兼顧，也有這個資格和能力。「
「另一方面，你才二十歲，再如何早熟也不過少年罷了。」
「趁著年輕時多體會一些，數百年、數千年後，當你成為高階修士時，你會發現，這些年輕時的際遇，都會變成你一生的美好回憶，和最寶貴的財富。」
有些領會了陳長水的意思，申凱也覺得有些道理。
自己穿越過來的這幾年，除了一心修鍊之外，確實沒有多餘的生活。
有的時候壓力過大也不是好事，偶爾一張一弛或許更好。
直到成就永恆階級前，一切歲月的積累和過程，都會是除了修鍊之路外，最美好的裝飾。
想通后的申凱，拜別陳長水，向山下離去，距離大學開始前的假期，他準備好好放鬆一下自己，體驗屬於二十歲年輕人的生活。
「大器初成，已然照耀四方。」
「但能走到多遠，還是要看你自己，不成七階，不為永恆，終究還是一場空啊.……」
看著飄然遠去的申凱，陳長水站在山巔目送，心中思緒萬千。
雲霧繚繞，風雪漫天，一切的故事似乎是從這座山脈延伸，到如今回到原點后，又再次洒然離去。
只是這一次，故事會是怎樣的走向，又會發生哪些因緣際會，卻再也不是任何人能夠看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