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踩過深淵
片刻後方林輝回過身，神情嚴肅起來，認真的打量申凱，然後說：「學弟，天驕如你，未來有著大好前途，千萬不要被這座學校吸引過深。」
「學校本身沒有錯，但我們這些才剛二十齣頭的學生，卻未必能抵擋它的魅力，如同撲火的飛蛾一般。」
點點頭，申凱覺得很有道理，普通人在外面辛苦半生，臨淵學府的這一切，就如同人間與仙界的差距一般，呆久了必然會捨不得離開。
「知道為什麼這所學府叫做臨淵嗎？」
「其實最初是叫萬象，本意是道有千萬，各取其一，則自有萬象的意思。」
「但從某一個時間起，越來越多的學生為它瘋狂著迷，外人甚至稱之為墮落之淵。」
「直到某一代的校長親自改名臨淵，希望這所學府的學生，能臨淵而結網，自強自省，於慾望和幻想的深淵之中，走出一條通天大道！」
方林輝這樣解釋，申凱才知道，原來臨淵學府還曾經改過名字，有著這樣的由來。
他走上前幾步，看著滿天花火，洒然的說：「久視深淵，則必將為深淵反視。」
「就好像常年居住在仙界的仙人，恐怕沒幾個願意回到人間，去做一個普通凡人吧。」
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讓人著迷，卻又註定不會為任何人長期擁有。
不過就算這樣，在永恆階級的面前，有算的了什麼？
想到這個，申凱輕笑了兩下，所謂日光之下無新事，眼前的一切看似花團錦簇，由一代代的學生數十萬年澆築而成。
但只要有足夠的耐心，一個永恆階級的修士，就能夠自己獨立完成，無非多花點時間罷了。
而時間，恰恰對於永恆階級，是最不值錢的。
哪怕是一隻猴子，倘若擁有了永恆的時間，也能夠在鋼琴上彈奏出世間所有可能存在的音樂，更何況是七階乃至八階的修士。
「臨淵這個名字，真的是不錯啊。」
申凱接過一片飄落的火花，在掌心輕輕的發亮，如同真的火焰一般，卻並不灼熱。
「那位校長希望臨淵的學生，在這所學校的幾年中，能夠抵抗它的誘惑，做到能臨淵而去，確實是苦口婆心了。」
「但在我看來，格局任然是淺薄了些，或許不是他不明白，而是也不指望大部分的學生能懂。」
「人生在世，修行之道萬千險阻，哪裡只會有臨淵一處？」
聽到這話，方林輝倒是露出思索，之前他想的，也只是認為那位校長希望學生能抵抗這所學府深淵般的誘惑，可申凱似乎另有想法。
回頭看著方林輝，申凱笑著說：「學長，在我看來，此世一切種種，處處皆是深淵。」
「這所學府造化萬千的誘惑，說到底不過是一層色相，被近乎無限的放大了而已。」
「但修士之路，又豈止色相？」
「老病死、憂悲惱、怨憎會、愛別離、欲不得，這所學府所體現的，不過是最後的欲不得三個字。」
「其餘種種，任何一樣踏錯，對於修士而言，同樣也是深淵。」
如此種種從申凱口中說出，方林輝有些落寂的點頭。
不過話風一轉，申凱又說：「但同樣的，世間一切種種，又處處皆是光明。」
「喜出生、愛相聚、悅怨憎、體五陰，如天倫之樂、交友之樂、助人之樂、讀書之樂、清閑之樂、無樂之樂.……以及最後的，永恆之樂。」
「說到底，此世種種，彷彿因緣際會，如果只有苦或者樂，終究不是完美。」
眼中有著堅定，申凱最後說：「我等修士，披荊棘、踏苦海，以一己之力破入永恆，甚至最終超越宇宙。」
「原本從走上這條路的那一刻開始，就是腳踩深淵，頭頂光明前行。」
「真正的強者，又豈會在意這區區一座學府的深淵？」
「有深淵，征服它，然後踩過去就是了！」
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少年口中說出，方林輝突然有種自己是不是老了的錯覺。
或許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有些微的可能，去觸碰到那猶如天溝一般的永恆階級。
似乎感覺到說的有些沉重，把話題聊死了，申凱突然咧嘴大笑起來。
「哈哈，學長別在意，我剛才不過是隨口說說的，把過去自己看的一些雜書內容重複了一遍。」
「畢竟這些東西，道理是擺在那裡，不過知道是一回事，理解又是另外一回事，最後能自己切實做到就又是一回事了。」
「怎麼樣？是不是被學弟我剛才嚇了一跳，突然有種虎軀一震的感覺，在你心中的形象一下子變得高深莫測啦，哼哼！」
看到打趣自己的申凱，方林輝搖頭苦笑，這或許就是其他學生常說的帥不過三秒吧。
不過心中還是暗自鬆了口氣，哪怕修為再強也可以用天賦來解釋，但之前這樣，就有種心性也和其他人不是一個層次，難以接近的疏離味道了。
幸好申凱馬上又變回了少年應該有的樣子，讓方林輝自在不少。
「不過，剛才那些話，真的只是他看了些書後，隨便說說嗎？」
將這個想法放在心中，方林輝有些不敢去深想，就連認真勸對方學會抵抗臨淵學府魅力的心思，都在不知不覺中消去。
或許如申凱這樣的天驕，一個學府的魅力，確實不算什麼吧。
「好了，時候不早，我先帶你去把入學手續辦好。」
看了看天上的日光，方林輝帶著申凱朝新生會館走去，所有剛入學的新生，都要去那裡報道，進行資料輸入。
來到一座如大團液體蠕動的建筑前，方林輝熟門熟路的領著申凱進入。
之前在星船的時候，他就曾經自我介紹，自己是負責後勤和新生會的小幹部。
現在這些事，不過是老本行罷了。
進入液體，穿行在銀白色的樓道里，方林輝介紹說：「你看前面那個平台，站上去將你的入取通知卡取出就行。」
「你之前治療的時候，不少新生已經報道完，沒來的人，大部分都還在醫療室治療，所以現在都看不到什麼人。」
點點頭，申凱直接走到一個光滑的平台，將方林輝遞給自己的卡片取出。
一道掃描過後，半空中出現了申凱的立體圖像和資料。
「資料輸送完畢，申凱同學，歡迎你成為臨淵學府的大一新生。」
「這是你的學生證和原石，請收好。」
看著手中的卡片和一個鴕鳥蛋大小的東西，申凱回頭望著方林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