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直到死亡將她們分開

  與韓鳳仙等大軍化為的陣圖，彷彿相隔了兩個世界一般，大星系的距離正在不斷遠去，兩者如同相隔了時空。


  此時大星系的內部，正在成型的銀白色聖潔蜂影中，正有數不清的思維聲音傳遞。


  每一個思維訊號都如同一顆閃亮的粒子在穿梭，最後匯總下，變成了少數信息。


  「已經儘力扭曲引力發動時空褶皺，但是對方並沒有離開.……」


  「是否要進行大遷徙？」


  「族群儲備不足，此刻正在關鍵點，能量基數已經不足大遷徙。」


  「反擊？」


  「對方並沒有攻擊族群，反擊駁回。」


  「該如何行動？」


  「許可權不足，移交上一級。」


  「.……」


  幾個思維訊息過後，一陣長時間沉默，過了一會，再度有幾個思維發出信息。


  相比之前的那些思維，這一次的似乎更加人性化。


  「誕生者，他們是人族，想要消除我們族群的生命痕迹，對吧？」


  「恩……你有什麼好的建議，思考者？」


  停頓了片刻后，被稱作思考者的意識發出波動：「沒有，這次襲擊太突然，我們事先準備的能源不足。」


  「並且對方的存在，讓我的計算變的不穩定，用人族的話說，應該是不安？」


  雙方都沉默了，跟著又一個思維進入，相比前兩個，似乎更加活躍一些。


  「誕生者，思考者，不用計算太過，這是族群的生存，我守護者發起提議，戰鬥吧！」


  思考者：「作為族群的源頭，一切的開端，你有許可權和資格做決定，誕生者。」


  「我計算過，此刻強制中斷族群的精神量子化，不再提升下，我們能夠一戰.……最差的結果，也有百分之四十七的幾率，帶領百分之三十一點六的族群逃離。」


  「只要你還在，我們就擁有可能性，在另一處星空，再次綻放族群的花朵，不過是需要一些時間而已。」


  再次長時間沉默，思考者和守護者都沒有催促。


  緩緩波動了兩下，誕生者的意識傳來：「如果我的決定是既不逃走，也不戰鬥，繼續進行族群精神量子化，你們贊成嗎？」


  激烈了波動了兩下，守護者剛想要提出反對，就被思考者攔截住，跟著發出了訊號。


  「誕生者，如果這是你的決定，我們會贊成。」


  「你是族群的源頭，有了你才有我們也才有族群，按照人族的命名和說法，你是我們晶蜂一族的王和后。」


  「就連我和守護者，也是你最初引領我們誕生並允許擁有獨立意志，換句話說，你是我們的母親或者姐姐。」


  「和普遍已知的種族不同，我們晶蜂一族的思維模式更快，因此在他們看來只是百年不到，但對於我們族群已經過萬年了.……」


  稍微緩了緩，思考者似乎隨著族群意識的聚合，越來越人性化。


  「誕生者，你是一，是初始、起點，也是源頭。」


  「我被你創造，命名為思考者，是二，可能、希望和智慧。」


  「守護者是三，不屈、保護和勇氣。」


  似乎在回憶著什麼，思考者的波動充滿了感性：「在這段不算漫長的歲月中，我們三個相互扶持，嘗試了種種可能和未知，經歷了無數傷害才最終帶領族群壯大，走到了這一步。」


  「甚至就連原初蟲族的可怕本能和陋習，都被我們努力克服，走上了吸食能量，不傷害其他生命的道路。」


  跟著，在精神的海洋中，出現了一個虛影，正是外部在成型的聖潔蜂影。


  思考者：「看，它是如此的聖潔和智慧，代表了希望和超越的可能性。」


  「如果不是你的努力和改變，我無法想象我們會沿襲原初蟲族的道路，變成什麼樣的殺戮怪物……」


  「誕生者，創造出這一切的你，有資格為族群做出任何決定，哪怕最後的結局是滅亡，我也會擁護！」


  思考者說完后，原本似乎最衝動的守護者，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不錯，如果不是思考者這討厭的傢伙，我都差點忘記，畢竟是萬年的時光……」


  「誕生者，族群的母親，我和思考者的姐姐，無論你做出任何決定，我同樣會擁護，哪怕最後的結局是滅亡！」


  聽到自己最初創造的兩個同類的話，誕生者的波動逐漸小了起來。


  「謝謝你們.……上萬年來，族群生滅，只有你們兩個還存在，真是一段不短的時間……」


  哪怕已經沒有身軀和大腦，只剩下思維波動，誕生者身為族群的最高許可權者，此刻也擁有很多餘力。


  如今下了決定，整個族群開始全力精神量子化，做到意識合一，一旦程度超過一半，哪怕就算是誕生者也無法斷開和逆轉了。


  沒有多餘的動作，誕生者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呆在精神識海中，等待全族合一成為全新意識，或者失敗，甚至被外面的人族毀滅。


  這時候，她的思維中，開始調出所有的記憶觀看，從此刻的輝煌一直倒敘，直到百年前的那一天。
……

  身為蟲族小分支，她被安排在一顆小隕石中落入這個大星系的一顆不起眼星球上。


  蟲族的母蟲會根據不同的成長環境，自然發展處最適合的形態，誕生者在那一年破蛹而出，變成了一隻潔白如水晶的雌蜂。


  或許是運氣不好，剛剛誕生還很弱小的她，被野獸襲擊，險些喪命。


  是一個人族的小姑娘救了她，每天用真氣為她續命和治療。


  原本就只是先天不良的小分支，再加上一出生就受了致命傷，誕生者被小姑娘這一救治就是整整十年。


  放在晶蜂的思維中，已經超過百年的時光，年年如一日的治療，小姑娘每天都會和誕生者聊天講故事。


  靠著蟲族獨特的適應和學習能力，誕生者懂得了很多，期間也多次和自己蟲族獵殺吞噬的本能抗爭，不願意傷害小姑娘。


  就這樣，十年時光過去，小姑娘長大成人，走入婚姻殿堂，帶著誕生者離開了這個大星系。


  不過婚後生活，小姑娘並不幸福，愛人蔘軍戰死，父母早亡，離開故鄉也沒什麼朋友，整天鬱鬱寡歡，只有從小養大的小晶蜂這個傾訴對象。


  最終小姑娘選擇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大星系，卻發現一切都被和異族的戰火摧毀殆盡。


  周圍也曾經有人發現誕生者不對，勸小姑娘殺掉或者拋棄。


  但彼此十幾年的相伴，早就有了羈絆，小姑娘為了讓其他人放心，帶著小晶蜂在一處森林中寡居。
……

  再然後，小姑娘死了。


  本來就沒有修鍊的天賦，一生都只是一階，加上心事太重，最終在本應該最美好的年華離開人世。


  「咳咳，小胖墩，我要死了……」


  「我不知道他們說的對不對，你到底是不是異族，不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看著長大，這點從來沒變過。」


  「你這麼胖，這麼呆，又弱弱的……咳咳……我死之後，你該怎麼辦.……」


  彌留之際，小女孩緊緊抱住誕生者，窗外下著大雨，雷聲轟鳴，整個世界好像只剩下她們兩個，在孤獨中擁抱。


  「如果這世上沒有這麼多打打殺殺，大家每天都開心.……咳，幸福的在一起，該有多好……」


  眼光帶著不舍和遺憾，小姑娘最後看著誕生者說：「小胖墩，答應我……我不在以後，不要害人，然後.……好好活下去.……」


  再也沒有了呼吸，誕生者靜靜的呆在小姑娘懷中，一動不動，身體的構造讓它沒有淚腺，所以它連哭泣也做不到。


  只是從那一刻開始，過去曾經拚命壓制的本能和嗜血衝動，至此再也沒有出現過。


  從此，在這個一年比一年荒蕪，最後所有人族都撤離的大星系中，有一顆小小的星球上，出現了一座小小的墓碑。


  墓碑很醜，形狀也很奇怪，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願來生，你能生活在一個沒有戰爭和殺戮的地方，那裡沒有悲傷和別離，你會被世界溫柔以待，我唯一的摯友。
……

  回憶中斷，看著蜂影外，正在展開行動的人族軍隊，誕生者最後的想法波動。


  「梁思雨……哪怕最終放棄永恆和希望，接受沉淪和死亡……我也絕對絕對不會掀起戰爭，傷害你的同族。」


  「怎麼突然思維有些不受控制，我明明沒有淚腺這樣的構造才對？」


  「難道這就是你們人族說的臨死前，會回憶一生嗎？」


  「或許，很快就能在另一個世界見面了，思雨。」


  「上萬年的時間了，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