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使身與魂俱滅,不叫人道墜冥間。」
老宗師口中說出一句詩詞,並沒有多麼押韻或者傳世。
但聽到這句,在場數百萬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一種悲痛和震撼的感覺升起。
或許,這是人族百萬年間,薪火相傳,早已刻入血脈和靈魂的一句話。
念完這句詩詞后,老宗師轉向嘉賓席的一側,看著其中一人。
他臉上沒有特別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看著對方說。
「原本以為,隨著人族獨尊於世界,這代表了恥辱、悲痛和回憶的印記,大概會永遠不再出現。」
「可惜誰也沒有想到,時隔數十萬年,它再度出現時,居然是用在神霄論戰之中,人族學生自己身上。」
「元靈閣常華榮,你難道,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被老宗師點到名字的,不是其他人,正好是這一屆元靈閣的學生會長。
頓時,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坐在第一排的他。
此時場中時不時,有著驚訝和疑惑的低語聲響起。
所有人看著元靈閣的學生會長。
他們都不是白痴,老宗師的話,擺明了將六魂印記出現的情況,指向了元靈閣這邊。
臉色微微有些變化,常華榮眼角有些抽搐。
但在眾人質疑的眼神中,依然笑著的站了起來。
他先是對著老宗師行了一禮。
這時候,有心人注意到了一點。
常華榮對老宗師行的,並不是最常見對前輩的禮節。
退步環抱雙臂,手壓下合十,整個人躬身下腰。
這不是對普通人或者關係一般的前輩,做出的拱手禮。
而是只有對親近的師長之類,才會做的禮節。
「您……這又是何必?」
「畢竟,您不也是元靈閣出身的……」
常華榮的聲音並不大,似乎透露出一種私下解決的味道。
看到他這幅姿態,老宗師呼吸加重,一副看著後輩,怒其不爭的感覺。
「常華榮!」
「老夫雖非你的親傳師長,但好歹也給你帶過幾門課!」
「可我卻不記得,有將你教成這個樣子!」
聽到這裡,人群中一片嘩然。
這時候眾人才想起來.……似乎……老宗師年輕的時候,也是那一代元靈閣的學生會長。
雖然不是絕世和天驕那樣耀眼的存在,但確實也是那一代最優秀的畢業生之一了。
甚至在老宗師畢業后多年,也一直記掛母校,時不時回去。
作為客座教授,給自己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後輩悉心授課,指導他們。
再加上他平日里,很少會擺什麼威嚴架子,對元靈閣的學生毫不藏私,不少人都受過照顧,風評甚佳。
看到眾人的眼神,老宗師眼中有著複雜和悲哀,沉默了片刻后開口說。
「正因為老夫出身元靈閣,所以才會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
「鬼道圖陣和具體的使用方法,當年曾經一分為六。」
「而關於六魂印記和陣眼方面的那部分……剛好就是放在元靈閣的藏書樓中封存。」
說到這裡,在場眾人都醒悟了過來,為什麼老宗師會第一時間察覺到這些。
鬼道的使用方法,說老實話,不算絕密。
因為這種方式和陣圖,處理和製作的時候,太過零碎複雜。
甚至當屍體的數量過少,很難引起生化危機之類。
只有當一個種族遇到滅族危機,不得不迎頭而上。
同時自身又有著足夠底蘊實力的時候,它才能最大限度的發揮威力。
說到底,鬼道是人族基於萬族戰爭創造出來的。
整個人族的基數和實力下,它的威力才會被不斷增幅,而不是憑空誕生出力量。
也因此,隨著萬族戰爭結束,人族獨大后,鬼道的作用也失去了。
這時候,對於鬼道的處理,也有了許多不同的態度和聲音。
最終,因為鬼道倘若沒有足夠時間和數量,壓根不可能成氣候。
所以歷代人族,雖然重視它,卻也並沒有當做最高機密之類,不露風聲的隱藏起來。
但要是時不時被人族內部利用,完全不管的話,也會有些小亂子。
因此在聖賢的態度下,鬼道全部的資料、數據、陣圖、印記、資源、結構等,被一分為六,分別存放在不同地點。
「而鬼道印記,就一直被存放在元靈閣中。」
「這倒也算不上天大秘密,老一輩修士或多或少都知道。」
「而對於年輕學生,至少元靈閣中,每一代只有學生會長,才能申請查閱和接觸鬼道印記.……」
對於這種看似鬆散的處理方式,倒是沒有人覺得不對。
畢竟鬼道是以屍體為基石的陣法和方式。
它並不像是九大天柱或者什麼曠世法寶,得到就能造成巨大破壞。
甚至,它連修士的修為,都不可能提高。
哪怕被人得到全部的,又能怎麼樣?
難不成找個亂葬崗,讓那些屍體都復活后稱王稱霸?
鬼道的特性,註定了它只有在人族全體動員這樣的基礎上,才能發揮威力。
也因此,當初人族高層,只是將它分為六分,保存一下就足夠了。
恐怕更多的,也不過是紀念和警醒意義,畢竟人族已經稱霸。
「就是基於這樣的想法,時代越是往後,元靈閣中對那鬼道印記的重視程度,也越來越少,甚至幾乎遺忘這個老古董了。」
「可老夫萬萬沒有想到,你這位當代的元靈閣學生會會長,居然如此見多識廣。」
「將元靈閣藏書樓中的鬼道印記,用自己的許可權調出,甚至在新生賽中,讓它重見天日,對付自己的同族。」
「有你這樣的好後輩,老夫真是倍感欣慰啊,哈哈哈哈!!!」
老宗師有些蒼涼的笑著。
沒有人會真覺得這是在誇常華榮,所有人都用莫名的眼神,看著這位元靈閣的當代學生會長。
他們並沒有懷疑元靈閣的校方高層。
因為這是得不償失的事情。
一個學生會長的行為,還無所謂。
倘若上升到校方用這種方式,級別越高,最後引起人族高層重視的可能性就越大。
聖賢當世,哪怕元靈閣校長,也絕對不可能有這個膽子。
因此,這也變相的證明了,這一切,都是以常華榮為首的學生會,私下決定進行的。
「鬧大了……」
「沒錯,這事往嚴重了說,就是褻瀆人族先烈的成果。」
「就算按最輕的說法,用人族創造的東西內耗,還是一群學生,也絕不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