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黑、白、灰
看著巨船虛擬圖像上，逐漸被填充進入符文炮口，即將發射出去的姜天依三人。
魏清玄突然笑了笑，看向肖揚。
「真是危險啊。」
「她不是憑藉分析，而是單靠類似直覺之類，就覺得你這招投石問路有問題。」
「這是不是人們常說的，女性第六感？」
聽到魏清玄調侃的話，肖揚這次出乎預料的沒有煩躁，只是手指輕輕在符文上滑動。
「無所謂，反正只是棄子而已……」
「她察覺與否不重要.……論跡不論心，只要她還是願意聽從安排，達到結果就足夠了。」
「至於過程中，她是否心甘情願，那是她自己的事，我肖揚謀划，只看結果。」
說完這句后，肖揚不再停頓，果斷按下最終填充。
瞬息間，三道琉璃色的光輝爆發，從深海中不斷上升，裡面裝載的，正是躺在石艙里的三人。
在光輝越出海平面的那一刻，速度進一步提升，將海面升起無數波瀾。
順著預定的軌跡，姜天依三人猶如炮彈一般，跋山涉水，目標直衝陸地。
「按照之前的計算，他們三人在巡航牽引下，還有五分二十四秒就會到達陣屍大軍外圍。」
看著屏幕中，以超越音速在天空中拉開白色氣流的石艙，魏清玄再度出聲。
微微點了點頭，隨後肖揚平靜的看著魏清玄，面目表情的說。
「你想說什麼。」
有些意外的看著肖揚，魏清玄突然發現。
這個過往一直被他知根知底的老對手，此刻突然有些超出印象了。
他比誰都更加清楚，肖揚的自負和驕傲，哪怕面對自己，也不會給任何好臉色。
但如今，卻一點暴躁的意思都沒有了。
輕嘆了一聲，魏清玄說：「我能看出來，你這一步其實是將他們三人，視為棄子。」
「投石問路，只不過是騙他們去送死而已。」
「所謂的試探朱重煌，也不過是第一層目的。」
「你至始至終想要防備的，其實是天上太虛峰的人。」
「所謂的讓棋盤動起來，就是想讓對方以為我們不願再等，直接派出大將和朱重煌死磕。」
「這樣一方面能看看，朱重煌還有沒有隱藏底牌.……」
「另一方面，如果對方忍不住現身，直接將陣屍大軍連帶他們三人，一起吃下就更好。」
「犧牲三個次一級戰力，換取最後的情報，甚至換來第三方直接下場，在你看來，是再值得不過的。」
魏清玄說著這些的時候，肖揚並沒有插嘴，臉上也沒有露出被看破的表情。
能看透他這一手，對於魏清玄來說，太正常不過了。
他既沒有贊成，也沒有反駁，只是悶頭遠程操控石艙的巡航符文系統。
看著不接話茬的肖揚，魏清玄搖了搖頭。
「你唯一算漏的，是大家的心態。」
原本還在悶頭操作儀器的肖揚，聽到這句話，手指微微停頓了一瞬。
這短暫的停頓，沒有瞞過魏清玄的眼睛。
看著若無其事，再度動起來的肖揚，他再度嘆了口氣。
「別把大家都想的太笨了。」
「剛才說姜天依靠著女性的第六感，不過是戲言。」
「但能修鍊到這一步的人，沒有白痴。」
「他們確實不如我們擅長算計，但關係到自身安危時，很多人都會有所感應。」
「姜天依和東勝自不必說，即便是王喆，也算得上大智若愚。」
「倘若你一開始就把話說清楚，哪怕加上一句，這是為了最終勝利，讓他們作為誘餌，必要的犧牲.……也好過用所謂的投石問路來蒙蔽。」
「明明早就將他們視為棄子，卻還說只是試探，能夠保障安全……」
「這種包含著一絲希望的絕望，才是那麼多人厭惡你的理由。」
說完這些后，魏清玄不再出聲。
而肖揚只是安靜的繼續操作，最後的落點完善後，才抬起頭，平靜的看著眼前的人。
「所以呢？」
「你突然和我說這些，是希望能從我臉上，看到些什麼.……苦惱？疑惑？懊悔？自責？」
一絲諷刺的笑意，逐漸浮現在肖揚的嘴角。
他看著魏清玄，走近兩步，在對方耳邊輕聲說。
「過往的日子裡，我和那些庸才互相利用的次數，太多太多。」
「這種行為模式，也導致我養成了壞習慣，倘若雙方沒有共同利益綁定下，我做什麼都會瞞一手。」
「而剛才那三個，不需要資源、錢財、地位.……單純只是為了一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而願意被我利用，確實小小讓我失算。」
「但我並非一成不變的機器人，心態……呵，這類東西我又不是不懂，下次再面對這類人，會將他們的心情也算進去。」
「說到底，不過還是供給需求問題罷了。」
「對逐利者以利誘之，對求仁者以仁困之。」
「世間眾生，但凡有所求，必有所惑，不過如此而已。」
看著眼前的肖揚，魏清玄微微張嘴，卻沒有繼續開口，只是心中暗嘆。
他想要表達的，明顯不是這個意思。
然而肖揚明知道這一點，卻依然固執的選擇了，與自己想要表達的觀點，相反的方向。
看著沒有出聲的魏清玄，肖揚的笑意又擴大幾分，眼中光芒流轉。
「怎麼不繼續說了，這可是勸我回心轉意，新生賽結束后，當著眾人給我洗白的大好機會，魏清玄。」
微微停頓了一下，看著臉色笑容逐漸收斂，有種遺憾的魏清玄，肖揚再向前一步。
這次，他和魏清玄幾乎貼在一切。
勾住對方的肩膀，肖揚在魏清玄耳邊輕聲說。
「魏公子，你活的比我純粹，對於你而言，這個世界非黑即白。」
「而你，試圖用自己的智慧和大局，來分理清濁，讓自己眼前所見，變得非黑即白。」
身軀微微動了動，魏清玄眼中首度露出一絲認真，卻還是沒有說什麼。
「不用驚訝，對於你資料的收集和心理模型的建立，我可從來沒有停止過。」
耳邊傳來肖揚有些意味深長的話，魏清玄眯著眼睛，看不出想什麼。
「很遺憾，我和你最大的不同，就在這裡。」
「對我而言，這世間除了黑白兩色，其實還有灰.……而它，反而佔據了世間大半。」
「我肖揚的出生，這二十年來經歷的一切，都伴隨著灰色。」
「你洗不白我，也染不黑我……」
「我只會追逐自己的利益，復興家族，走向更高處，實現我的抱負和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