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能否勝天半子

  天空中隱隱有悶雷在鳴響，似乎只是烏雲密布下的自然現象。


  然而魏清玄卻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他眼中似乎有著不舍和留戀，但隱藏的很好，不給申凱兩人察覺的機會。


  「你們可以將人道大世界，視為一個原始火藥桶。」


  「當這個火藥桶不斷壯大時，裡面隱藏的各種布置、後手、矛盾、爭鬥也會越積越多，快要到臨界點了.……」


  肖揚和申凱對視一眼，同時看著魏清玄說道。


  「因此，這次的萬族戰爭，就是臨界點真正爆發的導火索。」


  「古往今來的無數布局、恩怨、明裡暗裡的關係，都會在這個過程中，被徹底引爆，對吧？」


  臉頰上一滴滴汗水滴落，魏清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似乎整個人在抵抗什麼。


  但他還是努力點了點頭，勉強開口。


  「沒錯。」


  「像壓在申凱頭上的那個神秘組織，其實只是無數布局者中的一個小局而已。」


  「不同的下棋者、不同的棋局下，衍生到現在，已經是錯綜複雜。」


  「往往大局之下，透著無數小局，哪怕是永恆階級……哪怕是聖賢，在終局沒有定論前，也不敢確定，自己就一定是最後的獲勝者！！！」


  彷彿用盡全身力氣，將這句話嘶吼出來后，魏清玄捏著自己的胸口跪倒在地。


  看到對方的樣子，申凱瞬間聯想到了些什麼，將對方扶起來，不斷的運轉能量和氣血。


  但很快他發現，魏清玄的身體其實再正常不過，甚至有著遠超四階的強大。


  心中隱隱的那個猜想越發肯定，申凱看著痛苦的魏清玄，沉聲說道。


  「消息我們收到了，你別再繼續說.……否則你的身體……」


  不等他說完，魏清玄就虛弱的抬起手止住，面無血色的看著兩人笑了笑。


  「就剩最後一點了……讓我說完……」


  認真看著魏清玄，最終申凱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


  「這個火藥桶並不是一次性爆發，而是伴隨著導火索的燃燒，逐步逐步推進。」


  「因此.……你們還有時間.……當然，以正常修士的壽命而言，其實也沒多久了。」


  苦笑了一聲，魏清玄深吸一口氣，似乎稍微好了點，搖頭接著說。


  「這場戰爭的前期，至少數十年內，雙方的永恆階級有大概率，都不會下場。」


  「和過去的戰爭不同，今後的一段歲月中，整個人道大世界會有兩層篩子。」


  「第一層是明面上的萬族戰爭，第二層是暗面上的層層大小棋局。」


  「普通人也就罷了，對於你們而言，只有在這兩層篩子反覆過濾中活下來.……才有可能，看到那終局……」


  說到這裡，魏清玄似乎再度痛苦起來，整個人扭曲在地上。


  但他彷彿已經說了自己想要說的，臉上露出痛苦和釋然兩種神色，抓著肖揚和申凱的說嘶吼。


  「一定要記住我的話！」


  「別看眼下人族似乎.……萬族聯軍……但它們不是.……」


  「這一切都是.……的.……」


  「萬族戰爭初期，趁著多方永恆階級……暫時不會下場的這幾十年，是你們最好也是最後的機會！」


  「快點變強，能有多快就多快.……一定要熬過這兩層篩子.……的.……才有……的機會！！！」


  原本交代最後的話，但不少關鍵地方，魏清玄明明說了，申凱和肖揚卻聽不到一絲一毫。


  而魏清玄在說完這一切后，也露出的解脫的笑容。


  雖然很多關鍵地方，他說的都沒有被兩人聽到，但相信以對方的智慧，已經可以聯想到很多，足夠警醒了。


  「時間到了.……我也該走了。」


  似乎只要不提起某些信息，魏清玄就不會受到影響。


  喘息了片刻后，他重新站起來，看著兩人告別。


  「說真的，我很討厭你，哪怕現在也不喜歡.……」


  「但如果我足夠強……有辦法嗎？」


  聽到一臉複雜的肖揚看著自己所說，魏清玄苦笑著搖了搖頭。


  反觀申凱，臉上微微沉思片刻后，看向對方隱晦的說道。


  「下次如果相遇，『你』.……還會是你嗎？」


  他在說前一個你的時候，著重發音。


  而魏清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看著申凱笑了起來。


  「你又聯想到了什麼？」


  「不過有時候不得不佩服，你的腦洞和眼界，不是其他人能比……」


  沒承認，也沒否認，申凱看著對方的眼神，心中逐漸有了方向。


  「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完了。」


  「記住，真相，往往是足夠『顛覆』和『相反』的。」


  留下這句話后，魏清玄周身符文閃爍，整個人逐漸化為透明，消失在兩人面前。


  等他完全離開后，申凱和肖揚兩人對視，沉默許久。


  「你說，我們知道了這麼多，會不會突然有什麼詛咒或者雷劫，一下懟死我們？」


  聽到申凱沒心沒肺的話，肖揚煩躁的回應道。


  「不知道！」


  「就算有，要劈早就劈了，不用等到現在吧。」


  說完后，肖揚一臉喪氣的癱坐在地上，毫無學生會長或者天驕修士的氣度，與過去深沉的他相反。


  「天知道，我只是想復興家族，讓它成為旁人眼中的不朽大族。」


  「怎麼就攤上了萬族戰爭，還有種種提心弔膽的麻煩事！」


  有些好笑的看著對方，申凱聳了聳肩膀調侃道。


  「我還以為你，永遠只是一張欠錢臉。」


  「話說回來，你不是一向自詡謀略無雙，旁人都不過是棋子嗎？」


  「這樣想，你反而應該是最能體會，這種下棋者的心態才對。」


  無力的捂著額頭，肖揚沒好氣的回應對方。


  「我喜歡拿人當棋子，但不代表我喜歡自己被當成棋子，放在大大小小的棋局中。」


  「更何況，以往不過是與人鬥智。」


  「這次……我們很可能，是與『天』下棋啊……」


  看著肖揚若有所指的方向，申凱也抬起頭，看著烏雲逐漸散去的天空。


  騰華星的雨季，似乎已經真正度過。


  「反正棋盤來了，你也躲不了。」


  「與人斗其樂無窮……或許與『天』斗，也是一樣呢？」


  「只要這無數棋局下的夠好……我們，未必不能在那終局降臨時，做到『勝天半子』。」


  說完這番話后，申凱轉身離去，身上的壓力似乎又多了幾分，但又似乎不再像過去那樣壓抑了。


  「你這就回去了？」


  面對肖揚的話，申凱洒脫的揮了揮手。


  「別忘了，現在我還是守孝期間。」


  「這局棋的第一顆子……就以我這身『孝服』開始吧。」


  荒野中一陣陣微風吹拂，似乎帶起了陣陣涼意，將之前的人事物俱散。


  一切彷彿沒有發生過，又發生了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