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七章 我們，不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就在蚩尤一步一山河，力抗日月破重水時。
自阪泉遙遠處，有著一道宏大光輝浮現。
其帶著無量大願，溫暖而清靜的光輝照徹，正極速自阪泉另一頭趕來。
目睹這與太一不同，彷彿真正冥土太陽，為亡者指引方向的光輝，申凱淡然開口。
「在這三界的最陰晦沉重所在，還能有這般佛光的，想必也就只有地藏王了。」
「呵，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沒想到朕重水自阪泉滲透，席捲九幽之下，將那無數亡者清空，反倒是幫了你一把。」
「如今，該稱你為地藏王菩薩，還是地藏王佛？」
聽到申凱的話，自溫暖冥土的太陽中，走出一個莊嚴女子。
她每一步踏重水而行，面色痛苦，卻依舊堅定的走了出來，看向蒼穹上的申凱。
「施主乃彼界天魔之主，今日行此極端，竟欲借著惡水滅絕三界眾生……」
「兵主，此刻今非昔比，你身系三界安危，貧僧願與你共抗魔劫，哪怕萬世成空，也在所不悔。」
蚩尤還在苦撐重水沒有開口，地藏已經率先出手。
無量神通下，一朵朵幽冥金蓮綻放，組成為曼陀羅花陣，居然稍稍抗住了上方傾瀉的洪流。
看到這一幕，申凱稍有驚訝。
他沒想到此世的地藏王，居然是個女子。
但修為確實不弱，眼裡更是沒話說。
他加入了神河、天墟、弱水、重水、恆河五重存在。
隨後又引入了先天五運中的末法滅運等諸多概念。
最終依靠強大修為下，才從靈台誕生出了這個，沒有具體形態的觀想物。
其存在本身，就是對世界性的概念兵器！
一旦這道重水本體放出，沒有他或者其餘更強者約束下，是足以真正滅世的凶獸。
其本身具有吞噬一切世界內側的物質和能量，不斷自我無限增殖的概念特性。
僅僅此刻，已經將整個阪泉連同九幽冥土淹沒大半。
不斷堆雪球下去，要不了多長時間后，整個三界都會被這洪流淹沒，最終滅絕一切生靈。
申凱就是在以逸待勞，不但除去蚩尤，還讓其他無法解決掉洪水的強者，乖乖趕過來。
他根本不用一個個前去尋找，只需要在這個源頭處。
那麼如女媧和軒轅等人，不過是守株待兔罷了。
「能第一時間看出這點，你眼力不差。」
「可惜，縱使成佛，七階巔峰的修為，也擋不住這洪流多久。」
申凱的話自蒼穹傳下，地藏王佛知道對方沒有說謊。
單單憑藉如今的曼陀羅陣，失敗只是遲早。
在這種危急的情況下，她露出柔和的笑容，如同傳說中的佛陀拈花般。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貧僧過去愚昧，空有超度三界亡者之宏願。」
「卻從未想過，自己並非亡者，無法對它們的苦難感同身受……」
「今日，便舍了這一身皮囊，還了這虛假的佛陀果位。」
「只願三界眾生，能安度此劫。」
隨著話音落下，地藏王佛手結印記，宏大的佛陀金身在洪流的沖刷中逐漸透明。
然而伴隨著其沒消散一分，阪泉上方的曼陀羅大陣卻反而凝練一分，逐漸撐起一道屏障。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得遇正果方論菩提！
沉默的看著這一幕，當對方完全散去，連一絲真靈都不剩，徹底成空后，申凱微微行了半禮。
「無論如何，這地藏王佛的果位，閣下當的起。」
而就在這時候，曼陀羅大陣已經徹底擋住了可怕的洪流。
整個阪泉的時空，彷彿徹底靜止一般。
所有重水都停滯下來，每一滴顆都不再活動。
下一刻，渾身浴血的蚩尤帶著三位一體的真靈出現。
他每一步都在虛空中踏出戰火，手中兵刃彷彿緊握毀滅本身！
靜止的洪流被他打散，造化之舟散發的地火水風被他撕裂。
眼神中有著不滅的光輝，似乎鳳凰族天驕對人族的怒火，又彷彿天帝與兵主對三界故鄉的守護。
最終，蚩尤於本不可能的情況下，真正踏上了造化之舟！
三界古往今來的最強戰神，以決絕的意志，推動無窮戰意下，化為了毀滅眼前敵人的一擊。
古樸長戈沒有半點風聲，卻帶著貫穿天地的霸道，狠狠刺向靜止的申凱。
「嘣！！！」
可怕的餘波席捲下，讓下方靜止的洪流被衝散開。
甚至阪泉和三界的聯繫，進一步在分離。
然而僅僅一瞬間后，所有波動都在一手覆蓋之下雲淡風輕。
蚩尤付諸所有，三界無人可擋的滅絕一刺，被申凱僅憑單手抵住，再也不能存進。
這一幕近在眼前，蚩尤的神情卻沒有絲毫變化，只是咬牙角力一般緊握長戈。
「兵主，你儘力了。」
原本好似靜止的申凱緩緩抬起頭。
他平靜的目光看著渾身浴血下，也依舊不放開手中長戈的蚩尤。
「地藏王佛借著自身涅槃，不但讓曼陀羅陣的偉力空前強大，甚至將佛門的本性真如發揮到極致。」
「這是原初一點靈光的波動，除此之外萬籟俱靜，有限時空恆如不動。」
「你本應該借著這個機會離開，與黃帝和女媧匯合后，再商議對策，聯手敵朕的。」
申凱的話，並沒有讓蚩尤動搖。
他的身軀已經面臨四分五裂，卻硬憑著蓋世戰意支撐下勉強維持住。
嘴角不斷有蘊含強大力量的血液流出。
蚩尤的重瞳緊緊盯著申凱，手中長戈逐漸彎曲下碎裂。
「若吾剛才不戰而走……他們.……才是真的死不瞑目。」
「人皇.……吾承認，萬族戰爭我等再次失敗了，人理線或許也終將迎來滅亡。」
「但，吾還站在這裡，就是想告訴你一點。」
「無論身為曾經的萬族，或者今日的人理線兵主.……」
「哪怕失敗，我們也曾經有過屬於自己的故事，也會生、會死、會哭、會笑.……」
「這樣的我們，從來就不是合該滅亡的畜牲、可有可無的存在！」
「不是的！！！」
三世的記憶匯聚在一起，此刻的蚩尤徹底無分彼此。
他咆哮怒吼下，帶著最後的倔強與驕傲，想要證明自己以及無數身邊的事物，曾經存在過證明。
本該到達極限，走向滅亡的身軀湧出一股意志。
此刻的蚩尤彷彿燃燒殆盡的空殼，又好奇早已超越了生死輪迴，化身為不朽戰意！
他左手長戈徹底破碎下，右手的血刃橫斬，將申凱面前的一縷縷護體光輝抹去。
最終，一片人皇衣袖落下。
隨即而來的，是照徹整片幽暗天地的無數白金色漣漪。
貫穿阪泉的兵刃洪流下，蚩尤看著申凱右臂斷開的衣袖。
那裡正露出一絲傷痕.……
隨即，帶著曾經存在過的證明，蚩尤輕輕閉上了眼睛，被兵刃吞噬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