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誰才是老狐狸
很明顯,楊廷和雖然也聽過關於太子朱厚照的一些傳聞,可是畢竟沒有見過,更沒有接觸過,所以對朱厚照的性子還是不了解的。
在楊廷和看來,既然這是太子決定的事情,那肯定不會更改了,更何況,他只不過是婉拒一下,太子在堅持,他在拒,太子在堅持,然後他順勢應下。
這傳了出去,多好啊。
可結果,誰能想到,他剛婉拒了一次,太子竟然直接沒有絲毫猶豫的就同意了,甚至速度之快,生怕自己在改口了似得。
這情形,讓楊廷和腦袋有些發矇,不由得側臉看了曾毅一眼。
對著楊廷和做了一個無奈的苦笑表情,曾毅也就沒什麼動靜了。
不過楊廷和到底也不是簡單之輩,雖然這事情有點出乎他的預料,不過到底沒有失態,還是一副謙恭的模樣。
過了好一會,在朱厚照從大殿離開之後,曾毅上前一步,站在楊廷和身邊,看著殿門,笑著道:「怎麼樣?殿下不好伺候吧?」
曾毅這句話,只是單純的詢問楊廷和罷了,對於他而言,朱厚照就是個小孩子,沒事的時候還能欺負一下。
「殿下貴為太子……。」
楊廷和苦笑著開口,只是,這話剛說到一半,看到曾毅臉色變的稍微有些難看,旋即嘆了口氣,道:「殿下心思的確是不好捉摸啊。」
也不怪楊廷和改了話語,他要是在剛才那副模樣,估計曾毅也就不會怎麼搭理他了。
畢竟李東陽已經交代過的,曾毅不信楊廷和不知道,明知道是自己人,在東宮還能用得著自己,若是還在自己跟前一副假惺惺的模樣,曾毅自然不會奉陪的,甚至就算是李東陽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的。
好在楊廷和及時改口了。
不過,對於歷史的偏差性,今個曾毅算是有了更深刻的認識,這果然是一個走了岔道的明朝。
楊廷和的性子竟然會變成如此的溜須拍馬,這有些不可思議了。
「殿下其實就是性子耿直。」
曾毅緩緩開口,楊廷和拍完馬屁了,現在輪到他了。
「楊侍講初來乍到,要不然小弟領著你在東宮內走動走動?」
曾毅笑眯眯的看著楊廷和,道:「小弟雖說對動東宮也不算熟悉,可好歹也早來些日子,大致還是能領著楊侍講熟悉一下的。」
曾毅這話就是名符其實的謙虛了,東宮內外,如今就沒他不熟悉的地方,甚至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他都知道在哪。
只不過,在曾毅看來,他這麼說的話,不容易被誤會。
若不然,要是語氣略大的話,指不定會被楊廷和認為他這是在示威。
「為兄求之不得。」
楊廷和笑著,他倒是沒有那麼小心眼,更何況,他恩師李東陽已經提點過他了,自然知道曾毅是自己人。
「賢弟平日里都是這個時候才來東宮的么?」
楊廷和笑眯眯的詢問,有意放慢了腳下的步子,他又不著急回去,還不如多和曾毅聊幾句,熟悉下東宮的情況。
「差不多吧。」
曾毅點頭,笑著道:「大多數都是這個時辰才起的,早些也不是沒有,但是極少,但是比這還晚,那可就很常見了。」
說完這話,曾毅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他其實很好奇冬天的時候朱厚照會什麼時候起床。
畢竟冬天的時候,就連他都想要賴床不起的,更何況是連夏天都喜歡賴床的朱厚照了。
「今天看來是為兄疏忽了。」
楊廷和嘆了口氣,在他看來,剛才太子殿下對他的情形,估計就是因為今個他早到,吵醒了太子,所以才讓太子心裡不痛快的。
「早知如此,為兄該去賢弟府上請教的。」
楊廷和沖著曾毅露出笑意,眉頭舒展開來:「日後咱們同在東宮,還要靠賢弟多多照顧了。」
其實曾毅很想告訴楊廷和,就算今個他來的再晚,太子也是這個態度不會變的,但是這話到嘴邊,曾毅還是沒有說出來。
畢竟雖然有李東陽的囑咐,但是他和楊廷和畢竟不熟悉,還沒到那種無話不談的地步,有些事情,還是不說的好,若是楊廷和夠聰明,肯定心裡會清楚的。
「日後該是小弟去楊侍講的府上請教。」
曾毅沖著楊廷和拱手,滿臉敬佩之色:「楊侍講能在翰林院呆這麼些年,可是不容易的,對經史子集也肯定是非常了解。」
「小弟才疏學淺,如今不過是個區區舉人功名罷了……。」
曾毅雖然嘴上說著話,可是腳下卻沒停,帶著楊廷和在東宮院內慢慢的溜達,每到一處,還都會給楊廷和介紹一番,當然,只是簡單的介紹。
「聽聞前些日子東宮的案子就是賢弟查出來的,賢弟如今雖然只是舉人功名,可這不過是此次科舉給耽誤了……。」
楊廷和開口,他雖然聰明,甚至他也猜測過東宮這個案子肯定不會是曾毅單獨破獲的,或許幕後有其他人。
但是,這些猜測終歸只是猜測罷了,更何況,如今曾毅正在各種的吹捧他,他自然不能洋洋得意的任由曾毅吹捧,肯定也是要提些關於曾毅的事情。
如此一來,兩人的關係才會融洽的。
楊廷和在翰林院呆了二十來年,送走了一批批的庶吉士,同時也結交了京城內不少的官員,可以說他對於為人處世的方式,早就到了一種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對於如何拉近和其他官員的關係等等,楊廷和早就琢磨的非常透徹了。
在楊廷和看來,曾毅這個年紀,雖然得了太子寵信,可卻正少年得志輕狂的時候,是最容易結交的了。
只不過,楊廷和這次註定是要看走眼了,畢竟曾毅可不是普通的少年,他這少年的身子里,住著的是一個歷經兩世,見過各種風浪算計的老狐狸了。
甚至,曾毅這老狐狸的心思比他楊廷和都還要縝密,根本就不是他一番好聽的話就能給捧的忘乎所以不知天高地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