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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掌握進度

  「大人。」


  張善面色陰沉的看著張陽,語氣中帶著一絲的惱怒之意:「那曾毅竟然提前動手了。」


  「若非如此,咱們的計劃已經成了,就差這一步啊。」


  張善從來都不是什麼大度之人,他雖然是張府的管家外加張陽的心腹參謀師爺,可對待下人,十分的惡劣。


  而如今,他之前的計劃失敗了,言語間,更是難掩對曾毅的惱怒之意,在他看來,他的計劃失敗,這全都是因為曾毅的阻礙,若非是曾毅阻攔,他的計劃已經成功了。


  可是,張善從來都不想一想,他和曾毅,原本就並非是盟友,曾毅根本沒必要配合他的。


  甚至,若是曾毅知道了張善的心思,估摸著至多說他一句腦袋有病,這種人竟然能成了張陽的心腹,而且張陽還成了朝廷三品大員,這運氣,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這曾毅的運氣,倒是不錯。」


  張陽點了點頭,其實不用張善來給他稟告,他就知道結果了,畢竟剛才去見曾毅的時候,從曾毅那聽來的消息,當時他就知道,他和張善的計劃,要失敗的可能性極大的。


  因為曾毅派人去了知縣衙門。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還是欽差衛隊去知縣衙門,如今城內到處都是災民,豈能瞞得住旁人?

  只不過,當時張陽還抱著一絲的希望,可如今,這希望是徹底的沒了。


  其實,哪怕是他們的計劃成功了,只要曾毅真去縣衙拿人,他們的計劃就會頃刻間瓦解掉的。


  只不過,這一點,張陽和張善他們主僕二人都沒有看明白罷了。


  「不過還好,曾毅並未把事情想到老夫的身上來。」


  張陽緩緩落座,聲音當中還帶著一絲的慶幸之色,畢竟,若是曾毅真把矛頭放在他身上了,那他也會頭疼的。


  畢竟他雖然是賑災欽差,可曾毅是奉旨巡查,曾毅要查什麼,他也攔不住的。


  「大人,要小心提防曾毅使詐。」


  張善沉吟了一會,緩緩開口,道:「若是他心中對大人您有所猜忌,可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在故意如此示弱,讓大人您放鬆對他的警惕……。」


  張善所說的這些,並非是不可能的,而且,還是有很大可能的。


  「這個老夫自然想過。」


  張陽笑著,點了點頭,道:「這曾毅既然是朝廷派來的欽差,就不會是只有匹夫之勇。」


  「陛下不傻,內閣的幾位大學士更不會任人唯親。」


  「所以,這曾毅自然是有過人的能耐的。」


  「不管他如今是真的還未懷疑到本官身上,亦或者是他已經懷疑到本官身上了,但是因為本官欽差的身份,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不能輕易動了本官……。」


  張陽笑著,搖了搖頭,道:「不管他是抱著什麼心思的,可有一點他卻錯了。」


  「時間。」


  「本官現在差的就是時間,而曾毅如今的行為,可不就是給了本官可以安排事情的時間么?」


  張陽看著張善,道:「你可明白?」


  張善笑了起來,道:「大人,您這可就是考校小的了。」


  「小的大致還是能猜出老爺您是什麼意思的。」


  「那德安知府既然註定要死了,不妨讓他多背負一些罪名……。」


  張善笑眯眯的開口,這些消息,也是他剛才從張陽這邊聽來的,但是,這不妨礙他快速的進行判斷。


  「而如今,大人您所缺的,無非就是去見一見德安知府劉桂了。」


  「只要您見了劉桂,之後,咱們就可以徹查此案了,甚至,咱們可以比曾毅更快的徹查,催著他徹查。」


  「您看,小的說的可對?」


  張善笑眯眯的開口詢問,他自負這是絕對不會錯的。


  果然,張陽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幾分笑意,道:「不錯,正是如此。」


  「只要那德安知府劉桂是聰明人,他就該知道該如何做的。」


  「他左右是逃不掉一個死字,何苦非要在把旁人牽扯進去,若是他能把罪名全都抗下,最起碼也能為他的後人賺一些好處。」


  張陽的意思很明顯,他這是想要讓劉桂這個知府把所有的罪名全都給背下的。


  只是,如今他還沒有機會見到劉桂罷了,所以,這事只能是暫緩,而且,在張陽看來,如今也不是他去見劉桂的最佳時機。


  若是他急著去見劉桂,指不定就會被曾毅看出什麼,反正他就不信了,劉桂會輕易把他供出來,所以,他並不著急。


  畢竟,只要劉桂不傻,就不會這麼輕易的把他也給供出來。


  一旦把他也給供出來了,那可就真的在沒人會去救劉桂了。


  而他張陽只要還是賑災欽差,還是戶部右侍郎,那對劉桂而言,總歸是一線生機的。


  「這曾毅倒是雷霆手段啊。」


  張陽嘆了口氣,如今,他雖然是瞧不上曾毅的腦袋,可卻也不得不稱讚一聲曾毅的手段,這才來湖廣幾天,直接就動手拿人了。


  而且,在張陽看來,曾毅其實也不傻,之所以自己覺得曾毅傻,那是因為自己比曾毅聰明太多了。


  「手段倒是不錯,只是,太過魯莽了。」


  張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若是讓小的查案,定然不會這麼急著拿人,證據既然已經找到了,人證也有,屍體也找到了,只需要辨認清楚就成了。」


  「拿人的事情,分明是可以緩一緩,在借著這個機會去查一查別的事情。」


  張善這話說的也不錯,反正證據已經在手了,何必那麼急著拿人,早晚是逃不掉的。


  張陽微微點頭,若是讓他處理這案子,他是絕對不會選擇曾毅這般的手段,他必定會選取更加穩妥的手段。


  「到底是年輕啊。」


  張陽微微嘆了口氣,只不過,這嘆氣卻並沒有絲毫的憂愁,而是充滿了喜意,畢竟對他而言,曾毅這個欽差越是沒有能力,越是缺點多,對他越是好事。


  「大人,咱們其實可以試著拉攏曾毅……。」


  張善沉吟了一會,緩緩開口,在他看來,天下攘攘,可不都是為了利么?

  只要給了曾毅足夠的好處,那就不愁曾毅這個巡查欽差不站在他們這邊,到時候,兩個欽差聯合,這湖廣的事情,自然也就過去了。


  只是,張善也清楚,他並沒有見過曾毅,或者說沒有和曾毅打過交道,他所了解的曾毅,都是從自家老爺張陽這邊了解的,所以,他不能做出任何的決定,只能是提個意見。


  這一點,張善倒是做的還算是不錯的。


  「若是曾毅在年長一二十歲,本官自會如此考慮的。」


  張陽嘆了口氣,他的意思是曾毅太過年輕了,所以,他不考慮拉攏曾毅的這個方法。


  「你想一想,咱們誰沒年輕過,當年咱們年輕的時候,心裡怎麼想的?」


  話說到這,張陽滿臉的惆悵之色:「年輕氣盛啊,總是要經歷諸多的事情,才能給磨掉稜角的。」


  「所以啊,若是他在年長一二十歲,本官自然會考慮拉攏他,而現在,根本沒用,他是不可能和咱們站在一條船上的。」


  「少年得寵,陛下看重,太子信任,更是內閣大學士李東陽的弟子,種種榮譽之下,他豈會在乎咱們?他豈會在乎什麼利益?」


  「這個時候,他心裡充滿了雄心壯志啊!」


  張陽不屑的搖了搖頭,當年,他也風光過,可如今,早就被磨平了稜角。


  德安府,城內。


  「你們說這次來的這個欽差,是動真格的不?」


  有災民聚在一起,輕聲開口,說話的同時,還四處張望,生怕他們說的話被旁人聽到了。


  這就是城內災民和城外災民的不同之處,當然,如今城門口的衙役全都撤掉了,所以不少原本在城外呆著的災民,也知道了前些日子死的那些災民不是真的餓死的,也不是病死的,據說是被打死的。


  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德安府衙門的那些個衙役毆打災民的時候,有不少人看到過。


  不說還有那個年邁的老者僥倖逃了性命,不知道傳出去了什麼話,就是旁人,也有不少知道那十幾個災民是去武昌告過狀的。


  所以,如今他們就連說話,都十分的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官府,把性命都給丟了。


  「這誰知道啊,官官相護,知道不?」


  有災民開口,滿臉的嘲諷之色:「你們也不想想,之前那個欽差來了以後做的都是什麼缺德事。」


  「早先咱們還盼著朝廷來賑災呢,現在倒好,是沒餓死,可也和餓死差不多了。」


  這災民的這話倒是不錯,他們是每天都去粥棚,可就粥棚的粥,一碗粥里能有一兩粒米就是天大的幸事了。


  這種情況下,他們能活命,其實也是真不容易。


  「在說了,今天那些個欽差侍衛不是也沒從知縣衙門抓人么?」


  「別看他們去了衙門,最後還是什麼事都沒幹,回去了。」


  這些災民們談論的,自然是曾毅讓王喜派人去知縣衙門那邊了解情況的事情。


  「這個欽差應該靠譜吧。」


  有災民湊了過來,別看往常他們都是十里八村的,大多數都不認識,可是在城內呆了這麼長時間,大多數也都熟悉了。


  「據說知府被抓了,你們不知道么?」


  這個中年災民雖然瘦的跟猴子似得,可是雙眼卻是閃著精光。


  「真假?」


  人群里滿滿的不可置信,全都看著這個中年災民:「你可別糊弄我們啊。」


  「知府被抓了,你是咋知道的?」


  「可比說誰還來給你說了。」


  迎著這些質疑,中年災民眉頭一挑,不屑的看著他們,臉上更是露出自傲之色:「不瞞你們說,咱其實在知府衙門,也是有關係的。」


  「咱老家的親戚的遠房……就在知府衙門內當差。」


  「這話,就是從他那傳出來的……。」


  這中年災民這麼一得瑟,旁邊的災民們算是明白怎麼回事了,原來是衙門中的人泄露出來的消息,至於這中年災民所說的親戚,根本就沒人當回事,那也不知道是拐了多少完的親戚了。


  「知府都給抓了,這是動真格的了啊。」


  災民們這會全都有了精神:「就是不知道這消息靠譜不靠譜。」


  「而且,可別抓了沒幾天,然後在給放了啊。」


  這下子,沒人吭聲了,因為誰也不知道會不會真的這樣,反正在他們心裡,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爺們,是沒有一個好東西的。


  「也不知道是為啥把這知府給抓了。」


  「可別是狗咬狗……。」


  有災民低聲開口,嘆了口氣:「要是他們狗咬狗,咱們還是沒活路啊。」


  這災民的話雖然不中聽,可是意思很明白,那就是若是官員之間相互爭奪利益所以才抓了知府,那對於他們這些個災民而言,肯定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而且,指不定有了背鍋的,剛來的這個欽差貪污的更狠,到時候指不定粥棚真成熱水了。


  知府衙門。


  「大人,這案子可不好問啊。」


  提刑司的七品經歷慕容渠滿臉愁容,他是被按察使呂大才臨行前點了名字跟隨來到德安的兩位官員之一。


  「是不好問。」


  呂大才苦笑著點頭,他豈會不知道這個案子不好問,問清楚了,至多算是將功贖罪,問不清楚,到時候肯定是要有責罰。


  這也就是說,這個案子他就算是審問明白,也不可能是有獎賞的。


  獎賞與否,這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這個案子牽扯的事情。


  呂大才任按察使多年,掌管刑名,他自然對案子更加的敏感一些。


  這德安知府劉桂,只不過是一個區區知府罷了,怎就有那麼大的膽子,敢貪污賑災的錢糧?而且還是在賑災欽差的眼皮子底下貪污的。


  這話說出去,有幾個信的?這難不成是劉桂這個德安知府嫌命大,嫌活的太久了,活膩味了不成?


  所以啊,這事,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德安知府的幕後,還有旁人在為他撐腰。


  而這個幕後之人,則是很清楚,賑災欽差戶部右侍郎張陽。


  也只有這位賑災欽差戶部右侍郎張陽點頭同意了,德安知府劉桂才敢這麼做,若不然,難不成真當張陽這個賑災欽差是瞎子不成?


  「大人,其實依著下官來看,這案子,能推就推,若是真推不掉,就只能配合巡查欽差了。」


  慕容渠嘴角咧起一絲苦笑,他這七品經歷的身份,平常自然是沒多少機會和按察使說話,可是如今這情況卻不同,這德安府內,加上按察使在內,也就他們三個提刑司的官員,而剩下那位,只不過是八品知事罷了。


  如今,那位知事還在房內等著消息呢。


  在慕容渠看來,有些事情,不是正道,遲早是要出事的,更何況,朝廷既然派了一個賑災欽差前來,為何還要在時隔這麼長時間之後,又派了一個巡查欽差前來?

  而且,這位巡查欽差就連他這個湖廣提刑司的七品經歷都聽過他名字的,年前才破了湖州的案子,而且,那個時候他還未曾有官身的。


  這雖然不能說明太大的問題,但是,可以說明一點,那就是曾毅得皇帝寵幸,僅此一點,這其實就已經足夠了。


  曾毅得皇帝寵信,如今,又被派來巡查湖廣,這意味著什麼?其實已經很簡單了,這意味著皇帝不相信戶部右侍郎這位賑災欽差。


  為官者,尤其是高官,若是已經不被皇帝信任了,還能有什麼好下場?


  所以,在慕容渠看來,肯定是站在曾毅這個巡查欽差這邊,是最好的選擇,最起碼曾毅在皇帝跟前得寵,不僅如此,最起碼,曾毅肯定是乾淨的,而不同於賑災欽差張侍郎一般,如今,誰敢說他肯定是清白的?

  按察使呂大才看了慕容渠一眼,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一個七品經歷罷了,還沒有資格能夠影響到他的決定。


  之所以挑選他跟著自己來德安,並非是呂大才信任慕容渠,也並非慕容渠是呂大才的心腹,而是慕容渠在提刑司內查案算是不錯的人手了。


  「那些個衙役們,幾乎已經等於是開口了。」


  呂大才緩緩開口,對於他如今而言,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選擇,先把眼前的這個案子給查破了,這才是最為主要的。


  曾毅其實等於已經是警告過他了,若是這個案子他敢不盡心,曾毅是絕對不會輕饒了他的。


  這話,若是換成是旁人來說,呂大才根本不會懼怕的,可偏偏,曾毅是欽差,而是還是那種年輕氣盛的欽差,呂大才還真怕曾毅一時衝動,做出什麼事來。


  所以,呂大才是不準備得罪曾毅的,更何況,這個案子他也不算是得罪人,也不怕得罪戶部侍郎張陽。


  畢竟,這個案子是曾毅逼著他查的,只要是明眼人,都該能看出這點的。


  而且,最為重要的,則是哪怕是布政使要讓這戶部侍郎張陽幾分,可是,他這個按察使卻可以不讓分毫。


  究其原因,提刑司根本就不用害怕戶部如何對他們穿小鞋。


  他們提刑司是負責查案的,平日里根本就不和戶部打交道,除非是領俸祿,可是,這俸祿若是戶部敢拖延,呂大才這個按察使還真敢不著急要,看看他戶部敢拖延多長時間,到時候一道奏摺上去,戶部自然有人會辦此事。


  點了點頭,慕容渠開口,道:「大人,還要幾個嘴嚴的衙役不開口,但其實已經沒有任何的用處了。」


  「就連他們的捕頭都已經開口指認了他們,並且承認當日召集了他們一起……。」


  「您說,這幾個捕快就是在怎麼不承認,又有什麼用?」


  說完這話,呂大人都忍不住苦笑了起來,甚至這笑容里還帶著一絲的嘲諷之色,不為別的,他真是為這幾個捕快的腦袋感到無奈。


  這種明擺著不可能狡辯的事情,咬死不認又能如何?沒有任何的用處。


  與其如此,還不如說他們當時去了之後,並沒有動手,只是人多眼雜,別的衙役們沒有發現。


  找個這樣的借口保命,也比他們不承認去過要強的多。


  「衙役那好審,可這德安知府,卻不好問啊。」


  呂大才嘆了口氣,若是單純問案,那自然好一些,實在不行,只管去找災民取證,這就足夠了。


  可偏偏,這案子沒那麼的簡單,他必須要清楚曾毅的意圖,要配合曾毅去查這個案子,而不是單純的把這個案子破了,曾毅就會滿意了,只有配合曾毅的用意去查這個案子,曾毅才會滿意的。


  也只有曾毅滿意了,在上奏的奏摺當中寫出他的功勞,並替他說上些好聽的話,他才能免除責罰的。


  若不然,身為湖廣按察使,卻致使湖廣出了這等事情,雖說這事和他無關,而且他也不可能提前得知,但是,肯定也要受到牽連的,這在任何時候都是如此的。


  「大人,若不然,衙役這邊,下官先不著急審問?」


  慕容渠看出了呂大才的苦惱,不由得小聲開口,他可是非常清楚他自己地位的,平日里想見按察使一面,可是沒那麼容易的,而且,也沒這麼多的時間讓他表現或者說是攀附。


  而如今,就是不可多得的機會,若是能趁著這段時間,在按察使跟前留下一個不錯的印象,等日後回了提刑司,他的功勞自然是不會少的。


  「你想拖著,欽差侍衛們會讓你拖么?」


  呂大才苦笑著搖了搖頭,如今這案子的進展,可並非是他們提刑司的人能夠決定的,而是取決於曾毅這個欽差的意思。


  說白了,曾毅就是那巨大的推手,而他們這些個提刑司的官員,包括他這個提刑司的首官按察使,也都只不過是曾毅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曾毅想要他們前進,他們就必須前進,曾毅想有讓他們停下來,他們就必須停下來,若不然,曾毅就能直接把他們從這棋盤裡拿出去,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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