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重逢(二)
見我點頭,袁誌澤長長地鬆了一口:“沒丟就好,我一直擔心那些山民見錢眼開,偷偷落下什麽東西。”“王爺,有沒有我師兄的消息?”我強忍住悲傷,顫抖地問道。
其實,這句話每一次我見到袁誌澤的時候都想問,但是我又不敢問,除了擔心影響他處理軍務的原因外,我一直都在幻想著我和元昭重逢的那一天的到來,雖然我知道這種概率微乎其微,但我是多麽地希望元昭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就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我害怕聽到他的消息,我害怕殘酷的現實會把我編織的這個夢徹底擊碎。
“山民們已經把周圍的地方都搜遍了,哨騎營也曾經派騎兵前去搜索,毫無結果。”袁誌澤歎了口氣緩緩說道。“不……我師兄沒死,他一定還活著,一定還活著……”我喃喃地說道,我感到自己如同麻木了一般,腦海裏全是元昭的影子。
“不!你騙人,我師兄沒死!我們當初說好了,我們都要活下去,我們當初說好了呀……”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悲傷,任憑眼淚從我的眼中傾瀉而下。
見我情緒有些失控,袁誌澤一把扶住我的肩膀,大聲對我喊道:“瀟瀟,你先冷靜一下,先聽我說,先聽我說.……別哭了!”袁誌澤的一聲怒吼止住了我的抽搐,我忍著淚水,直視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瀟瀟,你相信我,你師兄確實沒有死!”袁誌澤目光堅定一字一頓地說。
“真的嗎?你知道我師兄的下落了,對不對?”袁誌澤的話又讓我心中燃起了希望,但令人失望的是,袁誌澤並沒有說出我希望他說的那句話,而是輕輕搖了搖頭。“我知道了,你這隻是在安慰我,對不對?”我苦笑著問他。
“不對!”袁誌澤一口否認:“你想,既然沒有發現你師兄的屍首,那就說明他還有活著的希望對不對?”對啊,元昭還不一定死,說不定他還活著,我怎麽就這麽傻,一上來就認定他肯定已經告別這個世界了呢?
我不再大吵大鬧,袁誌澤俯下身來,握著我的手真誠地說:“或許他隻是受了傷,現在正躲在一個僻靜的地方療傷,或許他以為你已經回長安了,所以他繞過了漢中,現在正在去長安的路上,或許他隻是想和你開個玩笑,他就在你的身邊,沒準你明天早晨一醒過來,就會發現他就坐在你的眼前……”
是啊,如果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就好了,我幻想著明天早晨一醒來發現元昭站在我床前的場景,嘴角不自覺地泛起一絲微笑。“這就對了嘛。”袁誌澤站起身來說:“永遠不要輕言放棄,不到最後一刻,就不能放棄希望!”看著袁誌澤堅毅的眼神,我感覺自己心中的那份焦慮已經頃刻間被抹平了,又增添了一分坦然,元昭,不管你現在在哪裏,都一定要加油啊!我在心裏默默地祈禱。
“喲,怎麽準備了這麽多吃的,我可吃不下這麽多!”袁誌澤打開托盤的蓋子,一大盒精致的點心映入我的眼簾,看袁誌澤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我擦了擦眼淚笑著說:“可能是為您和成都王殿下兩人準備的宵夜。”袁誌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誌瀞那小子今天中午喝多了,下午也沒休息,現在早就睡了,那該怎麽辦?”
袁誌澤說著轉過頭來看我,我笑了笑,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要不你陪我一起吃吧,就當是本王請你吃的。”袁誌澤想出了一個提議。“那怎麽行,我一個平頭百姓怎麽能跟王爺平起平坐呢?再說了王爺還要工作呢。”袁誌澤擺了擺手說:“正好我也悶得慌,看你挺精神的,就當是陪我說說話吧,要不然我都擔心我會睡著。”
袁誌澤說著又坐回到原來的位置,樂嗬嗬地看著我,盛情難卻,再加上我也想看看他是怎麽處理公務的,所以我也沒有再推辭,他僅僅吃了幾塊,就又從櫃子上拿過一張精致的黃紙,開始往上寫東西。我閑著無聊,就從桌上的紙堆裏抽出了一張,拿在手裏看,隻見上麵好像記錄了一些人名,然後就是一堆大寫的數字。
“王爺,這上麵都記錄了些什麽?”我對眼前的這張紙百思不得其解,便向袁誌澤請教。“這是此番征討南蠻諸路軍馬的損失情況。”袁誌澤頭也不抬地回答。“那您這是在做什麽,統計數字嗎?”我瞟了一眼袁誌澤筆下的黃紙,好像並不是統計陣亡數字的樣子,倒像是在寫文章。
“那豈不是輕鬆多了,找個人隨便將數字加起來不就成了。”“那您這是在.……”“我這是在給皇上寫奏章,匯報作戰情況,順便再總結一下戰況。”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不對啊,這次率領征討的不是成都王嗎?為什麽他不寫啊?”我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為何不是成都王寫呢?
“他?”袁誌澤抬起頭來,眼神中帶著幾絲嘲諷的神色:“你覺得讓他寫,他會寫成什麽樣?”我想了想,估計那個二愣子一般的成都王肯定寫不出什麽好東西來,一想到這兒,我忍不住嘿嘿笑出聲來。
袁誌澤猜透了我的心思,壓低了嗓門開玩笑地說:“父皇要是看了他寫總結的話,不氣死才怪。”我一驚,這等玩笑怎麽能開,沒準就能換來一個誅九族的罪名,所以雖然袁誌澤笑的很開心,但我還是不敢隨聲附和。
“那王爺,這次征討我軍戰況如何?”從托盤裏挑了一塊點心放到嘴裏,說實話這點心做的可真不賴。“斬首七千,俘虜三萬兩千餘,另外還擒到七名反叛的部落酋長。”“這戰果真不賴。”看不出來,那個成都王雖說很討厭,但是帶兵打仗倒是一把好手。
“不賴?”袁誌澤微微抬起頭,略帶嘲諷地問道:“你知道,這一仗我們的損失有多大嗎?”袁誌澤敲打著手頭的紙張說道:“我軍僅戰死者就有五千多人,另外還有四千多兵將被惡疾蟲瘴奪取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