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機(九)
看著眼前的袁誌澤,我不禁感慨,這真是一個被上天眷顧的男人,俊朗的外表,高貴的氣質,顯赫的地位讓他無論走到哪裏都會是焦點。甚至僅僅一個笑容,就足以讓人為他著迷。“是嗎?那等你病好了以後,我天天笑給你看。”袁誌澤反倒不以為意,幫我重新躺下,拉過錦被給我蓋上。
“對了,”袁誌澤安頓好我以後,好像想起了什麽重新俯下身來:“以後不要叫我王爺了。”“那我以後該怎麽稱呼您呢……”袁誌澤的話讓我摸不著頭腦。“叫我誌澤。”袁誌澤眼中的那份溫柔把我感動的一塌糊塗。或許,這就是愛吧.……
隨後的幾天裏,我每天都看著袁誌澤在我身邊忙這忙那,為了轉移我對病痛的注意力,袁誌澤還時常講個笑話逗我開心。婉雲因為要協助官府調查事件真相,所以一直沒有現身。
雖然身體上的傷痛依然存在,但袁誌澤的出現帶給我很多歡樂。真希望以後每一天都可以這樣快樂,但是我也深知自己的病情已經越來越嚴重,十天的期限也一天天臨近,郎中的暫緩之策看來要失效了。
袁誌澤每天依然是一副笑嗬嗬的模樣,但也掩飾不住眉宇間那份日漸嚴重的焦慮,幾次出去詢問找藥的具體情況,回來時的臉色總是很難看。
我不想問,也不敢問,因為我怕讓袁誌澤為難,每當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看著那個趁我熟睡,在燈下抓緊時間批閱公文的袁誌澤,我心中總會湧起一股暖流,對所有的一切也釋然了,或許,這便是我的命運吧,雖說短暫,但是能有這麽多人為我牽腸掛肚,操勞奔波,我來古代行走了這一遭也算值得了。
已經是第九日了,一大早我便被背部傷口火燎般的刺痛弄醒了,五髒六腑就像絞在一起般地難受,吃了一點東西連膽汁都吐了出來。臉頰變得燙燙的,似乎有些發燒,袁誌澤見我病情加重,連忙跑去叫醫生,隻剩下幾個婢女為我忙裏忙外。
努力撐起沉重的眼皮,我發現自己已經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了,世界仿佛被扭曲了一般,隻剩下單調的色彩。恍惚間,我好像看到了元昭,他站在我的麵前,笑著朝我招手,我努力張了張嘴,但是幹涸的喉嚨絲毫發不出任何聲音。元昭這是來接我的嗎?我忽然感覺自己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渾身輕鬆,那些疼痛與難受都已經離我而去。
“瀟瀟,醒醒,大夫來了。”就當我感覺自己要脫離這副軀殼時,袁誌澤那充滿磁性的聲音冷不丁從我耳邊響起。我眯了眯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那天給我看病的老先生又坐在了我的麵前,一旁站著的是愁容滿麵的袁誌澤。
大夫的手隻在我的脈搏停留了片刻時間便移開了,椅子挪動的聲音夾雜著一聲無奈的歎息傳入了我的耳鼓。“啟稟王爺,小人無能,王妃娘娘怕是……怕是熬不過今晚了……”難道我的終結之日就在今天嗎?忽然感覺自己對死亡已經沒有了任何恐懼,飽嚐折磨以後偶甚至覺得消逝是一種解脫。
“咣——”突如其來的一聲瓷器落地的尖銳聲音引得一眾婢女紛紛尖叫,袁誌澤的怒吼也如同響雷般在我耳邊炸響:“傳令下去,全府的下人們都去給我找那該死的紫萱草,找不到全拉出去砍了!還不快滾!!”聲音中的那股悲憤讓人不寒而栗。
見袁誌澤發怒,幾名婢女連忙惶恐地丟下手頭的活計退了下去。恍惚中我那雙冰冷的手重新被人握緊了,我努力朝袁誌澤擠出一個笑容,袁誌澤也淒然地朝我笑笑,握我手的力道又加了幾分。
“瀟瀟,你是我唯一喜歡的女人,我不會讓你這麽快就離我而去。”袁誌澤轉身對站在原地誠惶誠恐的郎中詢問道:“大夫,麻煩你在這裏幫我照看好王妃,看看能不能開幾服藥減輕一下她的病痛,不要讓她睡過去,我出去一趟。”
“王爺放心,老身一定竭盡全力。”看對方表了態,袁誌澤微微點了點頭。
他這是要去哪兒啊?我想開口問他,但是依然說不出話來,見我眼中的疑惑,袁誌澤俯下身來柔聲說道:“瀟瀟,你要堅持住,我親自去給你找解藥。小武——”“奴才在!”隨著他一聲令下,小武立馬出現門外。“給本王備馬!”袁誌澤起身整理了一番衣冠,準備上路。
“這.……王爺,小人冒死進諫!”“哦?有什麽話,說吧!”袁誌澤微微愣了一下。“王爺,現在全漢中都已經動員起來給王妃娘娘尋找解藥,現在王妃性命危在旦夕,依小人愚見,王爺還是陪伴王妃身邊,與娘娘共度難關才是。”
小武說的沒錯,這麽多人都已經在找了都找不到,說明天命便是如此吧。見袁誌澤還要堅持,我努力抬起手,拉了拉他的衣襟,希望讓他明白我的心思。
袁誌澤似乎明白了此刻我想要說的話,遲疑了一會緩緩說:“那好吧,本王不去了。”“小人蒙王爺厚恩,一直無以回報,王爺若是信得過小人,小人願率王府近衛出城代王爺尋找解藥。”看袁誌澤落寞的神情,小武也有些激動,聲音微微顫動。袁誌澤長歎一聲,默默點了點頭。
天色在不經意間暗了下來,床前的那座燭台上也升起了菊豆般的火苗,今天終於要過去了,在這一天裏,我幾度昏迷,又幾番清醒,身上的劇痛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誌澤一直坐在我的身邊,緊緊攥著我的手,喃喃地呼喚著我的名字。門外有些嘈雜,好像有很多人正聚在門外,在月光的照射下在窗紙上留下來回晃動的陰影。
“啪——”燭台上傳來一聲輕微的爆裂聲,整個房屋陷入了一片漆黑,我忽然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燈盡油枯,難道這是老天在昭示我已經命不久矣?一陣輕微的聲響過後,屋子裏又恢複了光明。誌澤回身坐在我旁邊,見我眼角又滲出淚水,便用顫抖的手拿起手帕幫我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