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驚變(一)
“瀟瀟,你沒事吧,要不.……”袁誌澤一把扶住我,關切地問。我朝他擺了擺手,又走了過去。憑直覺,我認定這個女人應該沒有什麽攻擊性,她的舉動隻不過是為了自衛,對別人沒有什麽危險。
這一次,我輕輕地蹲在她的麵前,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她那一綹一綹沾滿穢物的頭發。她像一隻受到驚嚇的小貓,剛開始時想要躲避,見我沒有惡意後便溫順起來,不再反抗。
見時機成熟,我不失時機地問她:“姑娘,請問你是……”還不等我說完,之前一直東躲西藏不肯見人的那個女人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
她的這一舉動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腦袋嗡地一聲,還不等反應過來,看清楚她的那張麵孔,這個女人便猛地將我摟住,撕心裂肺地喊著:“小姐.……小姐……我終於找到你了.……嗚嗚……”
她身上散發出的難聞的氣味直衝我的鼻孔,讓我幾欲作嘔。強忍住惡心問:“你……你到底是誰啊?”
“小姐,你不認識我了?”這個女人猛地從我肩膀上抽出身子直視著我,我也借這個機會稍稍往後挪了幾步,不用再忍受她身上散發出的難聞的氣味。
她手忙腳亂地將自己淩亂的頭發歸攏到兩邊,拿髒袖子往沾滿塵土的臉用力擦了擦。隻不過她的努力好像適得其反,塵土和著她的淚水在臉上攪成了一片稀泥。見我遲遲認不出她是誰,這個女人似乎急了,哭著說:“小姐.……我是春雨,春雨啊!”
“啪——”將戶籍冊上春雨的名字花了一個勾後,袁誌澤重重地將它合上,臉上的神色愈發凝重。
“真的有那麽嚴重嗎?”我不解地看著他,心裏七上八下。
“你不知道嗎?”袁誌澤抬起頭直直地盯著我說:“按照我朝刑法,擅自隱瞞戶籍的處罰是罰沒家產啊。她僅僅是一個丫鬟,地位低下的很,你父親怎麽可能會冒著家產被充公的風險,讓她頂替一個已經死去的下人?”
“會不會是我父親嫌麻煩.……”話剛一出口,我自己便意識到這個理由一點也不靠譜,官府清查如此嚴厲,稍有不慎家產便會被罰沒,想必沒有什麽事能比這更麻煩。
袁誌澤在屋裏來回地踱著步,揣摩著這其中的玄機:“按理說,這個春雨在你們家生活了將近十年,這麽長的時間內官府屢次清查戶籍,居然沒有發現其中的蹊蹺,你家橫遭大禍,她居然能僥幸逃脫,這恐怕不能用巧合來解釋吧,這個女人背後一定有什麽故事!”
“你的意思是說,我父親之所以這樣做,是想要替她隱瞞什麽東西?”見他將疑心轉移到老頭子身上,我不由有些緊張,急忙辯解:“我爹一心向善,樂善好施,從來沒有幹過什麽壞事,再說春雨一直和我關係挺好的,也不像是壞人.……”
袁誌澤擺擺手說:“我隻是猜測,或許可以通過這個疑問解開血案的秘密。”難道春雨和這場血案有關?我心中陡然一驚,倒抽了一口冷氣。袁誌澤伏在我耳邊輕輕耳語幾句,我尋思了一番,點頭同意。
“小姐,水已經燒好了。”伴隨著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門外響起了春雨怯怯的聲音。“好,我馬上過去。”我看了一眼袁誌澤,隨即快步走了出去。
水溫剛好,小心地褪去衣衫,緩緩將身體浸入到溫暖的浴桶裏,仿佛一陣電流從身體中穿過,渾身的肌肉隨之放鬆,一路上舟車勞頓的困乏也被滌蕩的無影無蹤。
愜意地閉上眼睛,享受著旅途中難得的放鬆,春雨體貼地在水中撒了幾多花瓣,花的清香與溽熱的水汽糾纏在一起,讓人沉醉其中而不覺。
“小姐,您要換的衣服已經拿過來了。”春雨纖細的身影投射在闈帳上,我懶懶地回答:“拿進來吧。”
透過朦朧的水汽,春雨緩步走了進來,此刻她已經不再像之前那麽落魄,雖然隻是穿了一件普通奴婢的衣服,不過依然可以襯托出她那玲瓏的身材。臉上的氣色也比之前好了很多,不過幾塊傷痕依然有些礙眼。
“咦?”當她幫我整理換下來的衣服時,忽然一下子愣住了,眼睛直直地,好像看到了什麽新奇的東西。
“小姐,這是什麽?”春雨小心地提起一根線墜問。我看著線末端懸掛的那半隻小老虎,想起之前誤把他看成小豬的舊事不禁笑了起來:“這是王爺給我的,怎麽樣挺可愛吧?”
“嗯,確實挺可愛的.……”春雨把那半隻小老虎放在手裏摩挲著出神,似乎對它愛不釋手。趁這個功夫,仔細打量著眼前的春雨,心中暗自嘀咕,這個春雨真的會和我家的滅門事件有牽連嗎?
待我穿好衣服已經是半個時辰後的事了,拉開闈帳一陣冷風拂過,自己不禁打了個冷戰,還好在頭上裹了一條浴巾,要不然明天指定要感冒了。
屋外一片漆黑,整個世界都沉浸在一片靜謐中,隻有灶間不時傳來嗶嗶剝剝木柴燃燒的聲音,好奇地走過去,看到漆黑的灶台前,春雨正望著爐膛裏跳動的火苗出神,在火光的照射下,她的臉上泛著淡淡的紅色,對已經熱氣騰騰的鍋灶居然毫無察覺。
“春雨,你在幹嘛呢?”我的突然出現讓春雨吃驚不小,手一抖,幾塊燃燒的木柴從火堆中蹦了出來,春雨連忙俯身將它們撿起來重新扔到火中,這才慌亂地說:“奴婢是想幫王爺燒些洗腳水.……”
看她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我不禁笑出聲來:“想什麽那麽出神啊?水早就開啦。”春雨這才猛然反應過來,慌忙起身裝熱水。
“哎喲!”還沒等她完全站起來,身體突然猛地彎了下去,像是受了什麽重擊,渾身不斷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