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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西狩(六)

  刀疤男什麽也沒說,麵無表情地退下了,我也在心裏記住了這個名字叫做劉豐的臉上有道傷疤的男人。


  “諸位,不要在外頭站著了,來,大家都進來吧。”太後娘娘在上麵招了招手,所有人這才反應過來,仿佛轉眼間就忘記了剛才那一幕,有說有笑地登上了台階。


  “他們這是演的哪一出啊?”這場短暫的風波讓我有一種頭大的感覺,回頭看誌澤,卻發現他的臉上居然露出了笑容,如釋重負般地鬆了一口氣:“看來,情況還沒有太糟。”說完便大步流星地登上了台階,留下一個傻愣愣的我在原地發呆。


  “真的假的,那個劉豐以前居然是袁誌瀞的貼身護衛?”酒筵結束後回去的路上,誌澤向我講述了這一不為人知的秘密。


  那個劉豐以前一直在袁誌瀞的手下,因為為人沉著冷靜,所以很得袁誌瀞的信任,很多私密的事務都是委托他一手操辦。可誰知他在幾年前突然站到了誌澤他們的對立麵,轉而為袁誌洵效力,這讓西北眾人大為光火,袁誌瀞一直對他的背叛耿耿於懷。


  “怪不得他下手那麽重呢,原來是有宿怨啊。”搞清楚這段往事,袁誌瀞的行為也就不足為奇了。


  “沒有你說的那麽簡單,你知道,誌瀞今天為什麽會公然鬧事?”


  對啊,這事太奇怪了,袁誌洵已經成了皇帝,袁誌瀞理應架起尾巴做人才是,就算是那個愣頭青昏了頭,誌澤也應該提醒他才對,可是.……聯想到太後娘娘的反應,更讓我覺得不對勁。


  “誌瀞這是在投石問路。”誌澤道出了其中的深意:“今天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太後和皇帝的處理方式,會反應出他們現在究竟對我們抱著一種什麽樣的態度。太後沒有深究,寬大處理,這說明對於朝廷來說,我和誌瀞還有些利用價值,我們的日子還好過些。”


  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是不是說誌澤不用擔心袁誌洵日後再找自己的麻煩了?


  “這個嘛……還不好說。”誌澤沉思片刻說道:“你還記得皇上在今天的宴會上都說了些什麽嗎?”


  “他好像問我們在京城生活的是否習慣,好像還說過,要給我們增加年俸之類的話,其他的好像就是客套話了吧?”我回憶著方才酒筵的每個細節。


  “你倒是挺會抓重點的,”誌澤讚許地點了點頭:“這些行為的核心意思,我覺得應該是皇上想要穩住我們這些藩王,安安穩穩地在他眼皮子底下過日子。”


  “誌澤,你覺得日後新皇帝會找我們的麻煩嗎?”對於未來,我不禁隱隱有些擔心。


  誌澤歎了口氣說道:“他現在是皇帝,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能幹出什麽事來很難說啊,不過還是要小心謹慎些為妙。”


  “對了,你剛才酒筵當中,去哪裏了,出去那麽長時間?”誌澤忽然想起一個細節。


  “我……”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還好我反應夠快,辯解道:“哦,那會兒屋裏太熱了,我出去在花園裏透了透氣。”


  “以後記住,在宮裏不要隨意走動,萬一惹出什麽亂子,那可是很麻煩的。”誌澤相信了我的話,叮囑了我一句。


  應承下來後,我的心裏總算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讓誌澤發現什麽異樣,回想起方才我和皇上在後花園裏的偶遇,臉總是莫名地有些發燙……

  夜晚的禦花園裏格外靜謐,一輪明月駐足於荷塘中央,晚風徐來,吹去心中不少煩悶之氣。


  “原來你在這裏。”我正倚在廊柱上,望著一池春水發呆,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回頭看時,才發現居然是袁誌洵!


  “臣妾不知皇上駕到,失禮!”我忙不迭地行禮,袁誌洵卻絲毫沒有在意,側坐在圍欄邊笑道:“不必多禮,請起吧。”


  我驚恐地起身,打量著眼前這個神態自若的年輕皇帝,隻見他雙眼微閉,似乎對迎麵吹來的晚風甚是享受。沉思良久,響起一聲幽幽的歎息。


  “想不到,當初朕差點處死一位才貌雙全的佳人……”我知道,他肯定是又想起當初我女扮男裝衝撞他的情景了,忙陪笑著臉說:“皇上,當初是臣妾無禮,衝撞了皇上.……”


  “若是隻有我們兩人的話,不必如此客氣,來坐吧。”袁誌洵指了指身旁的位置,老天,他這是要幹什麽,居然想讓我跟皇帝平起平坐,我可沒有那個膽量,嚇得急忙擺手。


  見我惶恐的樣子,袁誌洵隻是笑笑,不再勉強我,我們兩人就這樣,一個站著,一個坐著,靜靜地,誰也沒有說話。


  “其實,朕一直有些後悔,若是當初朕把你留在身邊的話,也許……”袁誌洵突如其來的這番話嚇了我一跳,我可不奢望自己能被皇上垂青,再說身邊已經有誌澤,早已令我心滿意足。


  “皇……皇上,臣妾該回去了,出來這麽長時間,恐怕王爺惦記了……”為了擺脫這惱人的尷尬,我決定閃人,當我提到誌澤時,袁誌洵的目光明顯一暗。


  不行,我一定要走!我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袁誌洵,深深地作揖道別,就在轉身的一刹那,身後又傳來了那個充滿磁性的聲音:“我有很多朋友,多喜歡棋琴歌賦,若是日後歡聚,可否請王妃不吝同行呢?”


  棋琴歌賦?我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隻感到眼前一黑,心中暗罵自己怎麽那麽多事,拿古人的成果往自己臉上貼金,現在怎麽樣,遭報應了吧?皇帝的朋友,想必應該是文學藝術方麵的巨擘了,就我這兩下子,還敢在他們麵前班門弄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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