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誰是金主(1)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客棧的窗戶灑落到了顏熙身上。她睜開眼睛,想起昨晚的事情心情大好。那種無賴就應該這樣好好整治!
對了,不知道昨晚問祈躍的事情有沒有結果了。一念及此,顏熙便翻身下床,吩咐小二打水洗漱。
這家客棧是祈躍手下的產業,小二也是祈躍的人。他將水送上樓的時候順手塞給了顏熙一張字條。
顏熙展開一看,隻見上麵寫著四個大字:“錢塘有風”。
她心中了然:“錢塘”就是杭州,而那個“風”……這便是今日自己出門的目的了!
不錯,京城的少年皇商風子蕭!
顏熙要入仕,早就對如今朝堂的風雲人物了如指掌!風子蕭,正是皇弟信王的親信。
當今皇上沒有子嗣,皇室血脈凋零,隻有兩個皇弟。一個寧王因為性格耿直,被魏喜陷害,已經不久於人世;另一個便是韜光養晦的信王朱羽淵。
也就是說,信王朱羽淵,已經是皇位的唯一繼承人。風子蕭,就是這個信王的親信。
當今皇帝昏庸,沉迷於木匠工藝,不問政事。如今朝堂政局,兩派互鬥:
一是以大太監魏喜為首的“閹黨”,主要是東廠的勢力,也有少量文臣依附魏喜;
二是以顏熙故去的父親顧西林為首的“清流黨”,全都是一些文臣,他們原先依附於寧王。可惜寧王沒鬥得過魏喜,現在寧王已經不久於人世了。如今的清流文臣,恐怕已經緊密團結在信王朱羽淵的身邊。
太監和文人,本就是勢不兩立。魏喜帶領閹黨;信王帶領清流黨。目前,閹黨勢力較大,而信王蟄伏韜晦,以圖反撲。
風子蕭此人城府很深,作為京城最大的皇商,他表麵上和魏喜合作密切,為東廠提供了很多便利,但卻又同信王暗中來往。
他看起來是一個中立的商人,但祈躍告訴顏熙,風子蕭其實是信王朱羽淵的人。
此人冷心冷麵,眼裏隻有利益,什麽父母親情都是白扯。他16歲時,便設計讓篡取家權的叔叔身敗名裂,手腕冷冽無情。信王不知用什麽條件與他談判,這才使得他暗中相助信王。
顏熙將來要入朝出仕,對信王寄托了很大希望。不過在決定全心輔佐信王之前,她想對信王的這個親信有點了解。
此時風子蕭正在杭州,那便是再好不過,她很想會一會他!
收拾好之後,顏熙看著鏡子中的俊俏公子,心中頗為滿意。跟女裝比起來,她甚至更喜歡自己男裝的扮相。
她隨手整了整衣衫,走去床頭伸手拿錢袋,卻驚訝的發現錢袋裏的金豆子統統不見了,隻剩幾粒碎銀子。
是哪個無恥的小偷幹的!
一般的偷兒怎麽可能隻偷金豆子?正常情況下不是應該把錢袋直接拿走嗎。
顏熙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張欠揍的臉,估計隻有那麽無聊的人才做得出這麽無聊的事!說白了就是炫技,向顏熙炫耀自己武功高超,不但能偷,而且能還。昨日他在西湖邊對自己拉拉扯扯的時候,想必就下了這手。
“再讓我遇見你一定要把你整的不敢見人!”顏熙捏著拳頭狠狠罵道,可是一想起他昨夜狼狽的樣子又不禁柳眉一展,失聲笑了出來。
丟了就丟了,他既然敢偷,就一定會再來糾纏。到時候再狠狠揍他!罷了,不要被這等無恥之徒擾了興致。自己今天有正事要做!
她仍舊是一襲青衫在繁華的街道上走著,城裏車水馬龍,摩肩接踵。兩旁的店鋪旗幟招展,美食的香味充斥著整個街道。她裝作欣賞街邊風景的樣子,心裏卻隻想著待會兒去聚寶居要如何行事。
“滾!沒錢還敢來賭!”一聲怒喝吸引了好些路人的注意。
顏熙順著人群的方向看過去,發現一個白衣公子衣衫淩亂地被扔在“聚寶居”門口。
“哈”,顏熙喜上眉梢,那不是喬隱嗎,怎麽落得如此下場。
喬隱看見人群中的顏熙就像貓兒見著了腥,跌跌撞撞地就撲了過來。
顏熙皺著眉頭閃開身子,隻聽得喬隱輕飄飄的一句話:“輸的是你的錢。”
“可惡!竟然拿我的金豆子去賭博!”顏熙在大街上不好痛罵,隻能壓著聲音罵道。
喬隱慨歎了一句:“更可惡的是竟然輸了。”
顏熙聞言真想捏住他的臉,量量看他的臉皮有多厚。“白癡”,顏熙知道他武功不錯,便低聲罵道,“賭錢不會用內功控製骰子啊!”
喬隱搖搖頭,煞有介事地說道:“非也,非也。賭錢的快樂並不在此,用內功控製就無趣了。”
顏熙忍無可忍,捏著拳頭怒道:“你用自己的錢去尋樂趣我沒意見,既然是用我的錢,就去把它們都給我贏回來!”
“不幹!”喬隱抱著雙臂,一副你能把我怎麽樣的無賴相。“這是我的原則,不出老千!而且用別人的錢賭錢本來就更有樂趣。”
“好!”顏熙一把拉住喬隱的衣袖,“那我把你賣去梨香苑抵債!”
“哎呦呦,少爺,少俠,好漢,快放手啊!”喬隱哀鳴求饒著。可是顏熙恍若未聞,拉著喬隱就往方才路過的妓院那裏去。
“言言,你聽我說……”
“閉嘴!不準這麽叫我!”
喬隱討好的笑著,一臉“真摯”地懇求道:“我不出老千,你可以出老千啊!你去聚寶居把那些錢都贏回來不就行了。”
顏熙停下腳步,好整以暇地微笑著說道:“真稀奇!你輸光了我的錢,還讓我去勞心勞力給贏回來?本公子嫌麻煩,瞧你這細皮嫩肉的估計也能賣個好價錢。反正你昨兒在西湖也出盡了風頭!”
喬隱歎了口氣,湊到顏熙耳旁悄悄說道:“你別忘了,風子蕭此時正在杭州巡視。”
他怎麽知道!
顏熙聞言心中一凜,喬隱知道風子蕭在杭州,這並不稀奇。玲瓏穀和玄絕門在江湖上齊名,玄絕門有情報機構摘星閣,玲瓏穀也同樣有天機閣。
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喬隱其實就是天機閣的閣主。不過,顏熙是知道的。所以,喬隱知道風子蕭在杭州一點也都不奇怪。
如今的問題在於,喬隱想幹什麽?
喬隱此人是敵是友尚未可知,但他主動向自己袒露底細,反倒讓顏熙放下了心。這等狡猾之人,與其讓他在背後捅刀子,不如讓他在你麵前表演。顏熙喜歡這種掌控局勢的感覺。
“走!”顏熙轉身朝聚寶居走去,“本公子的金豆子豈能這麽輸掉。”
顏熙不但要贏回金豆子,按照她的計劃,她還要贏下整個賭場!聚寶居是風子蕭的產業,風子蕭不是在杭州巡視麽?那隻要她設法把聚寶居贏下來,還怕風子蕭不會跑來會她?
她早就從祈躍那裏學到了不少市井的東西,賭博也不在話下,於是便大步流星地邁進聚寶居。
走進一看,隻見裏麵場子極大,人聲鼎沸。一張張八仙桌旁人流攢動,呼聲不絕於耳。
“大大大!”
“小小小!”
“開啦!”
……
顏熙冷眼打量著整個賭場,暗自搖頭,這場子裏衣衫華貴之人也有,但是大富大貴之人卻無。這不是她要的效果,她顏熙出手就得是大手筆!
她喚來一名小廝,“啪”地掏出一塊佩玉往他手裏一擱,做出一副紈絝公子的樣子,輕搖著折扇漫不經心地說道:“帶本公子去你們貴賓包廂!”
貴賓包廂一般都是給有錢的熟客,生客很少帶過去,當然,極有錢的人什麽話都好說。
那小廝在賭場混得久了,玉的成色是好是壞他一眼就能看出來。最高檔的玉石隻有翡翠及和田玉兩種。而顏熙拍在他掌心的正是一枚上好的新疆和田玉,質地細膩,白若凝脂。他賠著笑諂媚的答應著,叫顏熙稍等。
“大金主啊!”那小廝轉身敲著和田玉,聽著那聲音清越綿長,如金磬之餘響。嘿嘿,這下子賺大了。
不料他一抬頭,看見老板就在眼前,連忙把和田玉塞到自己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