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對簿公堂(2)
“大人”,那個叫李岩的叫道,“此事與代考的案子有關!”
林大人皺眉沉聲道,“好,那本官便允你說話。若是與本案無關,便要治你擾亂公堂之罪!”
李岩也不驚慌,隻是磕了個頭道:“謝大人。大人可否將馬德保帶上來與草民對質?”
那個叫馬德保的托兒擠開人群邁上來道:“李岩,你胡扯!”
“啪”,林大人驚堂木一拍,“還不跪下!”
馬德保朝馬知府看了一眼,緩緩屈膝跪了下來。他和李岩並排跪著,對李岩怒目而視。
李岩也不看他,隻是仰起頭,從容不迫地說道:“馬德保欠草民一千兩銀子,有借據為證。借據已經簽字畫押,請大人過目。”
衙役將借據呈給了林大人,他仔仔細細地查驗著這張借據。
正在此時,顏熙冷冷開口道:“為何草民與集賢齋的那張代考協議,大人是粗略一看就認定是真的;而李岩和馬德保的這張借據,大人卻要萬分仔細地查驗呢?莫不是這馬德保有什麽通天的背景?”
堂下的百姓有認識馬德保的,大聲叫道:“他是知府大人的宗親!”
一時間一片嘩然,眾人都有些激動。好啊,又是一起官府壓榨百姓的事件,這些萬惡的官二代啊!
林大人皺起眉頭,一來這借據找不出任何瑕疵,二來門外確實群情激奮。他想了想,這個李岩出現的如此湊巧,恐怕是席言為了挑起民憤的手段,若是自己不接這個案子,席言說不定會說他自己也是被當官的陷害的。
於是,思慮再三,他便沉聲道:“肅靜!這借據確實是真的。本官處事公正,從不徇情。”
“大人”,馬德保著急了,“他胡說!怎麽能就憑一張字據便認定草民欠錢不還?字據可以作偽,城西的老丁專攻此道!”
話一說出口,馬德保便後悔失言。偽造顏熙那張字據的事情,正是馬公子托他去辦的。可是,此事極為機密,他怎麽能就這樣說出來了!真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
顏熙衝馬德保溫和一笑道:“馬兄說得有理,怎麽能就憑一張字據便認定我是被人代筆呢?字據可以作偽嘛!”
“一派胡言!”林大人怒道:“堂下兩個刁民,同流合汙,罪加一等!”
顏熙冷笑道:“此時大人不是應當將那個老丁傳來公堂審問嗎?各位也看到了,訛詐錢財竟然是如此簡單的事情!各位鄉親們,若是這個老丁不被傳來審訊,若是這個事情不弄得水落石出,那諸位以後睡在家中,什麽事都沒做,說不定突然就有人來告你,說你欠了他一千兩銀子。到時候那人再拿出一份偽造的字據,林大人便會將你判刑!諸位鄉親,這真是禍從天降、防不勝防、百口莫辯啊!”
門外眾人一時間都人人自危起來,他們七嘴八舌的叫道:
“太可怕了,快把那個老丁帶上來!”
“此人不繩之以法,我們隨時就可能入獄啊!”
“飛來橫禍,防不勝防!”
“這事情一定要水落石出,誣陷別人者死全家!”
……
顏熙嘴角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風子蕭身後的黑衣男子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眼中充滿了濃濃的興味。
林大人見事已至此,隻好沉聲道:“傳城西老丁!”
衙役們還得去城西抓人,這頗有一段路要走。於是,大堂之上便有了片刻的寂靜。
各人都在想著自己的心事,林大人看著堂下的少年,竟有些汗如雨下的感覺。他原本以為一個十六歲的書生,一聽驚堂木恐怕都嚇趴下了,沒想到竟能玩出這麽多花樣。
不一會兒,衙役騎著快馬趕了回來。“報告大人,嫌犯已經逃跑,不知去向!”
顏熙早就預料到會是這個結果,他們怎麽會讓這個案子的關鍵人物就這樣被帶到堂上來呢?
麵對百姓們的議論紛紛,顏熙主動說道:“大人,老丁是否幫助偽造證據姑且不論。這位張貴的動機,是否應該考察一番呢?否則如此便將草民定罪未免有些不妥。”
林大人沉聲道:“張貴,你為何要揭發被告席言?”
張貴按照之前被交代過的那樣開口道:“小人曾經科考不第,深感科舉腐敗,於是便自願潛入集賢齋,親做臥底,今日終於能讓事實浮出水麵,為我皓明除一大毒瘤。”
顏熙戲謔笑道:“跟我原先想的一樣,我也是這麽說張兄的。唉,我原本也覺得張兄高風亮節,隻可惜,那個城西的老丁冒出來之後,我突然有了點懷疑。各位鄉親們,若是以後有人誣賴你們欠他錢,完了還要說是為我皓明除去一個欠債不還的無賴,這可怎生是好啊!”
門外百姓一聽,立即議論紛紛。張貴其人,大家本就不信,如今被席言這麽一說,大家更加懷疑。
林大人心道:此人難纏,今天拚著惹民憤也要速戰速決。他冷哼一句道:“強詞奪理!看來你是不肯說真話了,來人,上刑!”
顏熙挑了挑眉道:“草民有話要說!”
林大人也不再理睬他,隻是看著衙役將刑具搬了上來。
“嚴刑逼供!天理何在!”此時,堂下有人高呼起來。
一時間,老百姓們紛紛附和,大家早就恨透了官府斷案時的武斷。“嚴刑逼供!天理何在!”眾人的聲音不絕於耳。
顏熙看著衙役拿起夾棍朝她走來,不慌不忙地說道:“草民有辦法澄清真相!”
“讓他說!”“讓他說!”“讓他說!”一時間,門外的吵鬧聲不絕於耳,大夥兒義憤填膺,眼看就要衝破衙役的阻攔,衝上大堂。
此時,風子蕭身後的黑衣男子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
林大人如坐針氈,用探尋的眼光朝風子蕭望去,隻見風子蕭輕輕地點了頭。
他得令之後,威嚴地說道:“好!那本官便給你一個機會。”
顏熙的眼神似是不經意地掃過風子蕭身後的黑衣男子,恰恰與他的眼神相對,彼此都在對方的眼睛裏看見了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