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一場惡鬥(2)
果然,為首那人放下心來,說道:“劉兄確實身手不凡。在下是京城的一個小鏢師汪鳴,帶著眾位弟兄押完鏢返京,不料被人盜了馬,連追了一夜沒有合眼。樹林裏地麵潮濕,不知兄台可否騰一些地方讓我們弟兄歇息?”
他們是東廠的高手,可是行事卻頗有分寸,並不會如東廠的低級官宦一般到處惹事。他們奉行著低調的原則,做著驚世駭俗的事情。
喬隱好客地說道:“當然沒問題啊!你們打敗了馬賊,我們也好好好感謝你們呢。來來,這邊歇息。”
不一會兒,東廠的人馬都盡數安頓下來。而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顏熙,也已經找到了陸麟的蹤跡。有兩個東廠之人抬著一位傷者安頓下來,而那名傷者黑紗掩麵,一動不動,身形與陸麟很是相似。
一個宦官嘟噥道:“呼,真特麽辛苦!這趟差事……”
“噓……”旁邊一人連忙打斷他的話,然後拿出一塊大餅塞進了他的嘴裏,“少說一句沒人拿你當啞巴!”
顏熙和喬隱交換一個眼神,喬隱站起身來,朝他們走了過去。“諸位,我們兄弟二人幹糧就快吃完了,不知各位……”
“滾滾滾!”一個宦官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似乎已經將他們騰出地兒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為首的那個汪鳴瞧了他們一眼,淡淡道:“兩位抱歉,我們人多,幹糧也很緊張。”不是他吝嗇,而是小心駛得萬年船,食物這種東西還是不要跟陌生人有接觸的好。
喬隱在他們四周繞了一圈,歎了幾句就又回到了顏熙身邊。顏熙與他目光對視,彼此交換了一個了然的目光。
不多時,那一群東廠的宦官便都以手扶額,頓時覺得天旋地轉。
汪鳴努力地用最後一絲清明大喝道:“你們……”話還沒說完,他們就都已經暈倒在地。
喬隱站起身來,拍了拍手,朝顏熙笑道:“千日醉!”
顏熙一下子想起了他們初初見麵時的場景,那時候自己還想給他下千日醉呢!可眼前這男子,下毒的功夫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自己竟然還想毒倒他,真是有點可笑。
“愣著幹什麽”,喬隱招呼道,“快來看陸麟啊!”
“慢!”顏熙微眯起眼冷冷道,“千日醉隻能讓這些閹宦昏迷,但他們都該死!你去把他們一刀一個都殺了!”她這是在試探喬隱,她總覺得喬隱對魏喜有些偏袒,她不放心。
喬隱心中也有些不豫,他並不是濫殺無辜的人。這些閹宦昏迷多日之後,自然也是不敢回東廠複命的,以後也再不能作惡了。為何還要對他們趕盡殺絕呢?
玲瓏穀門下的弟子中,就屬他性情最為良善,所以他才選學了醫術,他不願看著有人在病痛中絕望的死去。
可是顏熙啊,唉,她戾氣太重!罷了,這次先隨了她,以後有的是機會慢慢將她改變。
於是,喬隱便向那些昏迷的閹宦走去,拔出寶劍,一時間,血肉四濺。
顏熙見狀點了點頭,走到陸麟身邊,伸手便要揭開他臉上的麵紗。
“小心!”喬隱突然大喝一聲。“陸麟”挺身暴起,一掌便朝顏熙拍了過去。
距離太近,掌風淩厲,顏熙慌忙躲閃,卻還是被一掌擊中。此人歹毒,掌中竟暗藏一枚毒針,深深刺入了顏熙的心口。
“沒事吧!”喬隱連忙衝了上去,扶住了顏熙的肩膀,立馬伸手替她把脈。
“無甚大礙!”顏熙嘴上寬慰著陸麟,實則是頭暈目眩,暗道此毒陰險。她一運內力,頭暈便更甚,竟相當於廢了自己的武功!她迅速掏出師門的解毒丸扔進嘴裏,同時咬著牙暗暗在自己腿上紮了一刀,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那個假陸麟大笑道:“我乃東廠五督主毛升,大督主早就知道會有些不自量力的宵小會來劫人,特命我假扮人犯,守株待兔。他中了我掌中的萬蛇散,也撐不了多久了。你速速招供,是何人指使!”
萬蛇散!好歹毒的閹宦,竟然在掌中藏毒!喬隱心中暗暗後悔,自己方才下毒之時繞過了“陸麟”,沒料到卻令顏熙受傷。
“廢話少說”,喬隱舉劍襲上,“解藥交出來!”
毛升手持一對金鉤,也挺身上前,和喬隱纏鬥在一起。一旁的顏熙咬著牙,一邊抵抗著倦意,一邊努力運功逼毒。可是她終究抵不過萬蛇散的毒性,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言言!”喬隱見狀大驚,胸中似有不盡怒火熊熊燃燒。“你竟敢傷了言言,納命來!”
喬隱眉宇之間怒氣極盛,拿出了自己全部功夫,甚至用上了自己平時很少使用的毒藥暗器,很快就占了上風。毛升右臂中了一劍,見勢不妙,也未多作糾纏,腳底抹油便要逃跑。
喬隱暗暗叫罵,顏熙昏厥,自己又不能追上去。解藥拿不到,就隻能運功逼毒,可顏熙身中一掌,顯然受了內傷,再要運功逼毒,實在是有些凶險。
到底是追還是不追!
兩相權衡,喬隱還是選擇了相信自己的醫術。畢竟將顏熙一人單獨留在這裏實在太過危險。
毛升已經逃開了去,可喬隱遠遠發了數枚淬了毒的飛刀,有一柄擊中了他的後背。喬隱對自己配置的毒藥十分自信,他知道毛升即便內功精湛也活不過明日。
四野無人,萬籟俱寂。此時這片空地上,這棵大樹下,就隻剩下了顏熙和喬隱兩個人。
月光之下,顏熙的小臉泛著不正常的潮紅,雙眸緊閉。喬隱將她平放在白色的披風上,雙手朝她的胸口伸了過去。
她中了毒針的位置是在胸口,要吸出毒針,必須要拉開衣襟。
喬隱是大夫,也救治過女病人。醫生眼中是不分男女的,喬隱以前也都是公事公辦,從未對女病人有過任何感覺。可不知為何,這一次他竟然有了猶豫,他就像是一個十五六歲的毛頭小夥子一般,不敢做出逾矩之事。
“嗯……”顏熙在昏迷中痛苦地呻吟。這呻吟聲一下子驚醒了喬隱,必須醫治,越快越好!
他強迫自己驅除了所有的綺念,“刷”地扯開了顏熙的外衣,露出了白色的束胸布。他拿出防止毒藥的手套戴好,小心翼翼地將束胸布剪開。
顏熙胸前一直被勒住的一對小白兔一下子得到了解放,蹦脫了出來,在月華的浸浴下美得驚心,好似盛開的白蓮,風姿傾城。
可喬隱卻沒那個心思去欣賞,他心中僅餘的一點綺念此時已經煙消雲散,因為顏熙的左胸上有一個青黑的掌印,讓這朵白蓮蒙上了可怕的陰翳!他不敢怠慢,連忙拿出磁石覆在顏熙的胸口,不一會兒,一根帶著血跡,閃著黑色光澤的毒針便被吸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