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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驚雷夜,驚心戰!(1)

  方才,假扮魏喜的正是顏熙。走路沒有扭腰,是她故意為之的。她就是要閻炎看破端倪,不然,陸麟被人殺了,她還玩兒什麽。


  至於閻炎衝破包圍圈的事情,咳咳,她沒有參戰,不過在外圍發一些暗器什麽的,也是可以的嘛。


  總之,就是要閻炎帶著陸麟去找魏喜!而她,脫下假魏喜的袍子,恢複席言的裝束,自然也是有計劃在身的。


  其時已經是暴風雨的前夕,秋夜裏這樣的天氣很少遇到,但它確實發生了。就如同那片林子裏的事情一樣,聽上去很離譜,可也正在進行著。


  朱羽淵並不敢殺死魏喜,殺人容易,收服勢力難。鏟除魏喜不是將他殺掉就可以,而是要將整個宦官集團連根拔起,這樣才是有效的。


  所以,真正的魏喜,遭遇的是阻擊的人,並不是想殺他的人。朱羽淵的目的隻是為了讓魏喜知難而退,自動離開,好方便他派顏熙假扮魏喜殺人。


  為免手下衝動,朱羽淵甚至親自帶人前來。他並不懼怕和魏喜在這裏碰麵,他的韜晦,自從寧王死後,就再沒能瞞得過魏喜。事實上,他也不想瞞,在朝堂上正式的亮劍,對他而言,僅僅需要一個契機。


  朱羽淵和魏喜都是成熟的政客,縱然在這裏短兵相接,到了朝堂之上也還會是虛偽的“嗬嗬”。


  眼下讓朱羽淵始料未及的是,今晚,魏喜似乎對陸麟誌在必得,拚了性命危險,也不願讓陸麟死在朱羽淵手中。魏喜的人馬比朱羽淵要略少一些,本來不應當戀戰的,但卻在這裏苦苦支撐也不願離開。


  一個要趕人,一個不願走。魏喜和朱羽淵就那樣膠著在那裏,做著些看似驚險,實則沒有任何實際效果的廝殺。


  直到,閻炎帶著陸麟出現。


  被點了穴,不能動,也不能說話的陸麟,他才是今晚的正主。雖然他自己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可是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閻炎帶著陸麟出現在魏喜和朱羽淵的視野裏。雙方精神一震,重頭戲來了!

  魏喜很是欣慰,自己的手下總算沒讓自己失望,果真將陸麟完好無損地待到了自己麵前。隻可惜,不隻是自己麵前。


  朱羽淵沉著臉,心中很不愉快。雲冥何時這麽沒用了,連這麽簡單的小事都辦不好。他親自帶人在這裏拖了魏喜這麽久,居然還是被閻炎將陸麟帶了過來。


  他腦海中突然冒出了席言的麵孔,會是他嗎?這個少年,會是東廠的內奸嗎?


  可是,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假扮魏喜的計策,分明就是席言提出來的。更何況,他朱羽淵也沒任何損失:原本就是想要暴力解決問題,後來席言提出了計策,這才決定用計。如今計策失敗,一切原還原。又回到了暴力解決問題的階段,而且,自己的人馬算算看,是占了一些優勢的。


  如此一番推理,朱羽淵很快否定了席言是內奸的想法。他此時隻關心陸麟的死活。


  暴風雨前的靜寂,雙方人馬互相對峙著,魏喜手下的人皆是黑衣,而朱羽淵手下的人,則是皓明國姓的“朱”紅顏色。


  紅與黑涇渭分明地陳列兩邊,就仿佛是朝堂上的他們,勢不兩立。


  武者們的腳下,是樹林中積澱了整個秋季的金色落葉;就如同這兩個敵手的腳下,是皓明厚重的土地,和這土地上萬萬千千的百姓。


  風。


  冷風。


  冷風吹。


  突然,天空中驚起一陣巨雷的炸響。也不知是誰起的頭,隻聽得震天動地的喊殺聲,雙方人馬呼嘯著碰撞在了一起。


  瓢潑的大雨傾盆而下,喑嗚間為這沉寂的大地拉開了洗禮的序幕。


  色彩的對比和絢麗,在這一刻達到了極致!紅與黑的人,碰撞在金色的地麵之上。紅,紅到血色如殘陽,紅到絢爛如鳳凰花。黑,黑到濃烈如墨汁,黑到暗沉如極致夜。至於那金色,光華流轉,美豔卻又危險。它就像那耀眼的權杖,吸引著人們前赴後繼。它又如同致命的毒藥,叫人明知危險卻還沉醉其中。


  與此同時,音樂的奔放和驚心,也在這一刻達到了巔峰!他們的腳步奔放如鼓點,帶起秋葉舞轉在他們的身側;刀劍的交鋒清脆如扣弦,和著雨水流瀉在他們的鬢間。他們為何喊殺,是為了生存,為了利益,還是,為了理想?


  顏熙靜靜地靠在樹林後,如同一個最普通不過的路人,看著這血烈驚心的廝殺。


  人命,是如此輕賤。縱然是絕世高手,在刀劍麵前也不可能是鋼筋鐵骨。


  顏熙忽然覺得,朱羽淵真的是一個頂頂危險的人。他自己身穿冷靜的黑袍,卻要手下的人穿上紅衣。這樣侵染上鮮血也分辨不出的顏色,這便是叫他們血流滿地也拚死向前啊!

  誰說宦官可怕?控製人心的人,才是最可怕。


  他朱羽淵,冷靜深沉,卻要手下熱血沸騰。


  顏熙很想笑他,卻突然發現,自古那些上位者,都是這般模樣,都是鎮定地指揮一切主宰一切。他們眼睜睜地看著萬骨含笑枯萎,隻為了那一將功成的榮光。


  瘋狂或是陰沉,你隻能二選一。


  華美的戰鬥,不需要清冽的顏色。所以,一身青衫的顏熙就像一個異類。


  她想,若想融進這個熔爐,是否需要洗去這一層清冽呢?


  她不願。


  那她的仇恨,她的理想呢?

  顏熙淡淡一笑,她就是她,無可替代,沒人可以對她指手畫腳。無論別人是黑還是紅,她隻願一直穿著這一身天青色的儒袍。


  席言,怕是注定要做一個異類了。


  她抬頭看了看戰局,伸手撫上了腰間的佩劍。


  既然終究要入仕,那就果斷亮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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