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驚雷夜,驚心戰!(3)
陸麟被點了穴道,不能動也不能說話,隻能眼睜睜地感覺著自己胳膊逐漸變麻變黑。那麻木的感覺和黑色的陰影逐漸擴散,終於,他逐漸失去知覺,閉上眼睛,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撲通”,陸麟栽倒在顏熙的懷裏。
顏熙抱著陸麟,驚呼道:“不好啦,公子暈倒了,氣息也沒有了!”
此言一出,全場靜默無聲。雙方都停下了打鬥,緊張地關注著顏熙懷中的陸麟。
閻炎大驚,回過頭來,一個箭步躍到陸麟身邊,伸手觸摸他的鼻息。
猶如一盆冷水從閻炎的頭上澆落——陸麟,沒有了呼吸。
遠處的魏喜也聽見了顏熙的驚呼,頓時麵如死灰。
朱羽淵冷眼看了看張皇的顏熙和死去的陸麟,嘴角輕揚,冷聲道:“撤!”
轉眼之間,朱羽淵便帶著他的紅衣武士離開了樹林。暴雨夜中,便隻剩下這些東廠的黑衣武者,和天青色衣衫的顏熙。
一切歸於靜寂,沒有打鬥,沒有殺戮,隻有無邊的死寂。
魏喜踉踉蹌蹌地奔來,伸手去觸碰陸麟的鼻子。終於,他微抖著收回了手。
“怎麽死的?”魏喜的聲音淡淡的,卻透露著無盡的悲涼和滄桑。那一恍惚之間,顏熙甚至有種錯覺,仿佛死去的真的是魏喜的獨子。
顏熙在心中冷笑:這朝堂的人,果真個個都是戲子一般!不過好在自己跟著喬隱混了些時日,演技也還不差。這次騙過了魏喜的人,成功混到陸麟身邊發了銀針。又成功騙過朱羽淵,讓他相信陸麟真的死了。事實上,自己發的銀針上麵,淬的不是毒藥,而是假死藥。
不錯,是假死藥。既騙過了魏喜,也騙過了朱羽淵。眼下的事,便是如何混進魏喜的陣營,設法將陸麟的“屍體”偷出來。這不是什麽難事,自己可是行俠仗義,“碰巧”幫了魏喜呢。想要混進魏喜的陣營,自然不是難事。
此時,閻炎“撲通”跪下,垂首道:“屬下無能,是信王發了數根毒針。屬下原以為已經盡數打落,沒料到,卻漏了一根。屬下沒能完成任務,屬下隻有以死謝罪!”
說罷,閻炎一抬手,便要往自己天靈蓋上拍下。
“罷了。”魏喜掃了他一眼,用著太監特有的陰柔聲音緩緩道,“先起來,回去再說。”
一旁的顏熙睜大眼睛,一把抓住閻炎,微抖著問道:“你方才說什麽?信王發了毒針?那個人是信王?真的是信王?”
閻炎皺眉道:“不錯,是信王又如何?”
“完了!”顏熙一拍腦袋,驚慌失措地說道:“我竟然得罪了信王!”
魏喜回過身來,微眯起眼,緩緩道:“你武藝了得,還會害怕信王?”
顏熙焦急地說道:“老人家,你有所不知。如果我隻是個過路的江湖中人,那我自然是不害怕信王。但我此番來京城是考取功名想要做官的!信王雖然不當權,但好歹也是個王爺。我得罪了他,以後想飛黃騰達恐怕就難了。哎呀,這可怎麽辦才好!”
魏喜衝一旁的閻炎微微頷首。閻炎見狀,便拍了拍顏熙的肩膀,用著宦官的尖細嗓音,得意地說道:“小兄弟,你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亨通的官運如今就擺在你麵前!”
“什麽?”顏熙不可思議地說道,“我一介升鬥小民,得罪了信王,保住命就不錯了,還能有官運?除非我是九千歲的人,否則怎麽可能逃過信王的報複。”
閻炎大笑道:“小兄弟,這下可算你說對了。九千歲他老人家,就在你眼前啊!”
顏熙一愣,隨即將驚愕的目光投向了魏喜。
她很快反應過來,一臉的大喜過望,急忙跪下道:“席言參見九千歲!”
魏喜伸手將她扶起,帶著上位者的傲慢,用著陰柔的語調,緩緩說道:“你若願意,可在咱家麾下做事。保你,官運亨通。”
顏熙先是一喜,隨即低下頭道:“承蒙九千歲抬愛,席言感激不盡。隻是,席某家中三代單傳,怕是……”
閻炎冷哼道:“你胡說些什麽!你以為要將你送去淨身房?你夠這個資格麽?”他心裏並不痛快,畢竟是太監嘛,總歸有些心結。
魏喜伸手,做出下壓的動作,示意閻炎不要多話。魏喜沒有生氣,反倒唇角輕勾,用著那陰陽怪氣的聲音說道:“你不必擔心,既然你是來考取功名,那想必是個舉子?”
顏熙拱手道:“席某不才,正是浙江的新科解元。”
“好!”魏喜的語調在“好”字末尾微微上揚,那是宦官的職業音調。他拈起蘭花指,拿出手帕,輕輕掩了掩嘴,然後接著緩緩說道:“咱家,保你狀元功名。”
顏熙驚喜過望,急忙跪下,謝道:“九千歲大恩,席言沒齒難忘!”
暗夜中,席言垂首道謝。沒人看得清,她的眼中閃過一抹狡黠。
如今陸麟已經成功假死,她也取得魏喜信任。如此,想要將陸麟救出,完全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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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府內,幽篁居中。
窗外大雨滂沱,屋內燭光茶香。
朱羽淵坐在書房的桌子旁,一邊翻閱著軍報,一邊細細品著茶。屋子裏燃著熏香,好一派安寧祥和。
雲冥站在朱羽淵身側,疑惑不解道:“方才下著大雨,王爺怎麽會選擇發毒針?別說毒針根本很難進入東廠的保護圈,即便進入了,這雨如此大,毒針在射過去的途中,那毒汁便會被雨水洗掉,一點毒性都不會剩!”
朱羽淵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可陸麟還是中了毒針,不是嗎?”
雲冥皺著眉,納悶道:“屬下也想不通,陸麟怎麽會中了毒針而死?難道,王爺新搜羅到了不怕雨水的毒針?”
朱羽淵輕揚唇角,抬眸朝雲冥說道:“你忘了,當時誰站在陸麟身邊。”
誰站在陸麟身邊?
“原來如此!”雲冥驀然頓悟,不可思議地說道:“竟然是那個席言。真看不出,這原來是他的計策!由王爺假裝發針,而真正動手的卻是席言。王爺,您既然早已和席言定下了此計,為何不跟屬下說,屬下差點說出席言的身份,壞了王爺的計劃。”
朱羽淵端起茶杯,卻沒有品茶,而是若有所思地說道:“連本王都不知道席言有這一手。如果本王沒猜錯,此時,他已經取得了魏喜的信任。”
雲冥喜道:“那好啊,這樣咱們在魏喜身邊便有了一個臥底。”
朱羽淵冷笑一聲,看著杯中碧綠的茶葉,幽幽地說道:“本王並沒要他去做臥底,可他卻擅作主張接近魏喜。這個少年,未免也太難駕馭了些。”
“擅作主張?”雲冥沉思半晌,不解道:“屬下怎麽也想不通,若是這個席言想做臥底,那直接跟王爺說一聲便是,為何要自作主張呢?”
朱羽淵放下茶杯,朝著雲冥淡淡一笑道:“很簡單,他怕本王不同意。事實上,若是他來找本王征求意見,本王也確實不會同意。臥底是最卑賤的棋子,而本王是想要將席言當成重臣培養的,怎麽會送出去做臥底?真是可惜了本王的一片好意!”
“於是,他就先斬後奏?”雲冥驚歎道:“屬下跟隨王爺多年,從沒見過如此大膽之人!”
朱羽淵冷聲道:“本王早看出他是一個大膽的人,這並不重要。本王隻關心,他為何如此想做臥底,為何如此想接近魏喜。甚至為了接近魏喜,他不惜冒著惹怒本王的危險,竟然先斬後奏!”
雲冥緊皺眉頭,沉聲道:“難道,他想腳踩兩條船?這個席言,果然狡猾。他恐怕是想借著王爺和魏喜兩方麵的力量,助自己往上爬。或者,他還在觀望,給自己找好兩條路,方便索要價碼。”
朱羽淵麵上沒有任何表情,陰沉地如同他黑色的衣袍。他垂首不語,默默把玩著茶杯,輕輕握在手中旋轉。
突然,“哢”,茶杯在他手中捏得粉碎,淺碧色的茶水順著朱羽淵修長的手指流了下來,可他卻渾不在意。
隻見他看著窗外,幽冷地說道:“想腳踩兩條船?本王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沒人猜得到顏熙接近魏喜的真實原因。因為朱羽淵壓根沒想到,陸麟隻是假死,而顏熙接近魏喜,僅僅是單純地為了將陸麟帶出來。
三日後,“死去”的陸麟低調出殯,並未公開皇弟身份。而送葬之人中,有一位名叫席言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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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麟危機解決,卷二完)
下卷預告:
1、喬隱和他的師門有什麽難以化解的衝突?
2、喬隱和那個蘭兒有什麽往事?
3、喬隱的真正實力究竟如何?
4、顏熙遊走在朱羽淵和魏喜之間,會遇到什麽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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