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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喬隱,吵起來了(3)

  華陽撲到顏熙懷中,抬眸道:“席老師,不會的,我不會讓義父殺你!”


  顏熙不動神色地將華陽拉離了自己懷中,溫言道:“席言知道,夜深了,郡主所來何事?”


  華陽睜大著眼睛,道:“席老師,方才那個人是誰啊?”


  顏熙淡淡道:“一個胡攪蠻纏的無賴罷了,郡主休要信他。”


  華陽一嘟嘴,嬌嗔道:“席老師,可是他說的那些話好可怕,什麽五馬分屍……華陽好害怕啊!”


  “別怕別怕”,顏熙一邊安慰著華陽,一邊思索著喬隱的話。


  喬隱方才說,魏喜要殺了她,這是為何?這和朱羽淵的苦肉計有關嗎?


  一念及此,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上了顏熙的腦海:


  難道,朱羽淵的目的,是要在魏喜發動政變之前,就釜底抽薪?

  如何釜底抽薪?莫不是,想要設法讓她顧顏熙死於魏喜之手?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喬隱的話語,“有命去考殿試,沒命等到發榜”。還有當日喬隱說起他和漓蘭的婚期,恰恰是定在殿試第二天,這是否說明,殿試當天會發生什麽?

  “席老師?”華陽疑惑道,“席老師想什麽呢?”


  顏熙微微一笑道:“席言在想,郡主今日為何沒戴上我送你的翡翠發帶。”


  華陽嬌嗔道:“啊呀!都怪你!我聽府裏的下人說,席老師您今兒去我們家找義父議事了,為什麽不來看看我呢?”


  顏熙抱歉道:“對不起,席言擔心郡主已經睡下了,便沒有去叨擾。”


  “哪有!人家一直在書房坐著,捧著書等你來!可是……可是等了好久,等來的卻是丫鬟告訴我,席老師已經離開了。我這才著急之下奔過來,忘了將發帶係上。”


  顏熙看著華陽粉麵飛霞的模樣,心中有些擔心玩笑開的過頭了。她淡淡道:“原是席言的不是,給郡主賠罪了。”


  “”席老師,別這樣……華陽嘟著嘴道,“別總是這樣生分,你難道對我,對我就一點也沒有……”


  “郡主”,顏熙退後一步,拱手一揖,“夜深了,郡主滯留寒舍,於理不符,還請郡主早些回府,莫要叫九千歲掛心。”


  “你!”華陽一跺腳,咬著下唇,憋紅著臉轉身甩袖走了。


  “郡主慢走不送!”


  看著華陽遠去的背影,顏熙若有所思,她似乎明白了什麽。


  她走到書桌旁,鋪開信箋,筆走龍蛇。


  “冬梅!”


  “在!”


  顏熙將信遞給冬梅,吩咐道:“交給你們祈閣主。”


  “是!”


  夜沉沉,顏熙回到自己的臥房,一邊在冬梅的伺候下洗漱,一邊沉思。


  今日在魏喜府中的事情過於震撼,一種陰謀壓迫的感覺讓她寢食難安。


  這種迷茫看不真切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她要翻身做主宰,要化被動為主動!


  無論是魏喜還是朱羽淵,都別想要設計她,否則,休怪她辣手無情。前一個想要修理她的是非塵,非塵已經吃了大虧元氣大傷了。再前一個是朱羽淵,朱羽淵想要殺掉的陸麟也被她設計救出。再前一個是杭州的馬公子,說起來,這廝還真是受罰最輕的一個,才不過打了二十板子。


  隻是,她盤點了一下,自己隻在一個人手底下吃過虧,而且還不止一次……


  不想了不想了!那個無賴,那個出爾反爾腳踩兩條船的人,不值得她如此上心!

  “公子”,一旁伺候著的冬梅開口道,“公子眉頭緊蹙,可是因為那位喬公子?”


  “他也配叫‘公子’?以後不準對他用尊稱!一律稱之為‘姓喬的無賴’!”顏熙沒好氣地說道。


  冬梅忍住笑意,勸道:“其實公子何必呢?冬梅也聽說過,喬公子,哦不,姓喬的無賴要娶的那位姑娘,活不過今年春天。左右她也是一個可憐人,想在臨死前嫁給自己心愛的人,姓喬的無賴這樣做也說不上大錯。那個姑娘也挺可憐的。”


  顏熙冷冷道:“他要動惻隱之心,便應該在餘下的日子裏一心一意地待漓蘭,為何還要同我牽扯不清!”


  冬梅歎了口氣道:“隻怕他也想過要一心一意地待漓蘭,可是,公子,情愛之事由不得人啊!姓喬的無賴自從年前留書走後,一直沒來看公子,想必也是努力過,努力要好好對待他的未婚妻,可終究還是擔心公子的安危。冬梅雖然不知公子到底有什麽危險,但看得出來,姓喬的無賴很擔心您,還專程跑來傳個消息給您。冬梅覺得,他是情義兩難全。”


  “情義兩難全……”顏熙喃喃自語,思考著近來的事情。


  冬梅又說道:“漓蘭曾背叛其父親,殺死了金蠶蠱。她對姓喬的無賴有恩,這種情況下,姓喬的無賴要滿足她臨終前的願望,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啊!可惜情義兩難全,他要娶漓蘭,卻又放不下公子。因為愛誰不愛誰,真的不是一紙婚書就能決定的。有人不過相視一眼,便誤了終生;有人白頭偕老,卻不曾真正愛過。”


  顏熙譏嘲道:“這麽說,倒是我苛責他了?”


  冬梅淺淺一笑:“這倒也沒有,說起來,公子一連三個月未曾得到喬公子的音訊,乍一相見便看到他攜著未婚妻。如此衝擊,公子焉能不怒?”


  冬梅悄悄換了稱呼,將“姓喬的無賴”重新換成了“喬公子”。


  她瞧了瞧顏熙,看她沒有怒意,便接著說道:“隻是公子,您在責備喬公子時,您自己就不心痛嗎?那些傷人的話語,哪一句不是雙刃劍?別人隻看到公子咄咄逼人,將喬隱罵得無地自容。可在冬梅看來,公子心裏很苦很苦。責罵自己曾經的心上人,便是責罵自己當時看人的眼光,亦即是責罵您自己。公子何苦自傷?”


  顏熙苦笑道:“我心中有氣,罵幾句也不行?”


  冬梅道:“奴婢懂公子的心思,這些年走南闖北的,什麽樣的故事沒見過。公子還肯罵他,便是忘不了他。


  “奴婢記得,當公子初初得知喬隱身負婚約時,曾經拔劍斬斷案桌,還曾說過,‘一朝不忠,棄之敝屣’。奴婢記得,那一日,您並不曾如何痛罵喬隱,而是平淡的對待所有人,那才是真的心傷。閣主未必看得出來,但奴婢同為女子,卻是瞧在眼裏疼在心上。奴婢瞧得出,公子那時是真的對喬隱失望了。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心底裏能理解他的做法,可就是過不去心裏的那道坎。


  “奴婢記得,自從公子去了玲瓏穀一趟,把金蠶蠱的事情說清解決以後,公子的開心,是寫在臉上的。那些日子,公子每日去魏府替華陽郡主授課,或是去參加一些應酬飯局,但每到晚上回來,喬公子都會笑意盈盈地在院子中等著您。縱然後來,在您的生辰時,喬隱沒有親自過來道賀,但他送了精心包裝的禮盒,公子也是滿心裏愉快的。


  “似乎是從生辰那一日起,喬公子便斷了音訊,其中固然是因為林總管私扣了書信,可說到底,喬隱還是未曾親自過來看您一眼。那時候,公子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麵也未曾懷疑過喬隱,所以當公子再次看見喬公子又和漓蘭在一起時,才會如此失望。說起來,公子真是頂頂心善的人,喜歡了誰,便不會去懷疑他。可惜,陰錯陽差,那些遲到的書信卻成了你們誤會的重要原因。


  “最近這些時日,公子縱然失望,但也未曾十分的決絕。公子雖然盡數退信,但想必心中還是隱隱希望喬隱不要放棄的吧。公子今日還肯罵他,便是心中還不曾將他視若無物。若是真的心死了,不欲再想起,那便是應當平淡處之,而不是怨怒交加。


  “其實公子心裏明白,喬隱不過是為了報答漓蘭的恩情,而且也算不上什麽大錯,公子隻是覺得尊嚴受損罷了。為什麽要執著於這些疏忽即逝的小事呢?相愛的人在一起不是很好嗎?”


  顏熙淡淡道:“我不會為了愛情放棄尊嚴。”


  冬梅歎了口氣道:“唉,公子,這其實說不上損了您的自尊。不過喬隱和漓蘭是一段幾個月的短暫婚姻,很快就會過去的。大浪淘沙,這些都是俗事,公子如今還是太年輕氣盛,太要強了些。


  “其實,喬公子是何等樣人,公子您最清楚不過。奴婢知道,他曾經有事欺瞞公子,可是他畢竟沒有對您有過實質性的傷害。就算他當時被非塵的金蠶蠱逼著,別有用心地接近您,但他什麽都沒做,一直頂著所有的壓力在您身邊,不曾提起此事半分。可見他是真心歡喜你。若是他鍾情於漓蘭,那想必早就開口找您索要血咒解藥了,但他卻沒有。


  “公子,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冬梅看得分明,這個男人是真心對你好,而您也動了心。何必執著於這短短幾個月的婚姻呢?就算是易地而處,能做到像喬隱對公子這般的男人,亦是不多。若是站在喬隱的角度想一想,他也是很難做的。”


  顏熙垂眸,淡淡道:“本公子要睡了,你出去吧。”


  冬梅還欲開口,可終究還是退了出去。


  顏熙輕輕歎了口氣,自己難道,真的太氣盛,太苛責了?自己所追求的完美,在別人眼中,是否幼稚得可笑?

  可這是原則問題!一個男人是不可以這樣的!喬隱再有多少理由,腳踩兩條船也是不能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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