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愛人還是仇人(1)
時光飛逝,轉眼已經是殿試前一天。
這幾天,顏熙在府中苦思冥想,終於叫她想出了破解的法子。這計策既可以使自己免於牢獄之災,又可以將東廠廠衛集結京城一事抖出來。
隻可惜喬隱在前幾日就回了玲瓏穀,所以她隻好將計策說給祈躍聽,讓祈躍去布置人手。
希望殿試現場能一切按照她的計劃來,千萬不要出岔子!
……
玲瓏穀中,桃花夭夭,漫山遍野。彩帶溪在陽光下依舊折射出七彩的耀眼光芒,整個玲瓏穀美得不似凡境。
一身紫袍的中年文士和一身白衣的翩翩公子,執劍對視,花瓣落在劍尖,輕盈無聲。
“喬隱,你的劍術又精進了很多。”非塵淡淡的說著,就好像是世上任意一個師父在評價著徒弟的武功。
喬隱收起寶劍,眼睛追隨著飄落的花瓣,似是無所謂地說道:“匹夫之勇,從來都沒什麽用。”
非塵眸子一凜,寒聲道:“你是在恥笑老夫嗎?”
喬隱聞言譏誚一笑,執劍拱手:“徒兒豈敢。”
非塵眸子暗沉,恨聲道:“你奪了老夫的勢力,竟還敢恥笑我是匹夫之勇?你真不怕我把當年的事情說出來?!哼,顧顏熙若是知道你是她的殺父仇人,真不知道她會如何待你。”
喬隱微微挑眉,將劍插回腰邊。他撣了撣袖子上的花瓣,滿不在乎地說道:“你說了,言言就會信?”
非塵冷哼一聲:“紙包不住火。隻要老夫在她心中種下懷疑的種子,終有一天她會信了老夫,和你反目。”
喬隱心中一“咯噔”,麵上卻還是一副雍容笑意。“師父,你我早就已經把話說清。我娶蘭兒,你也守好口風。如今婚期在即,師父重提舊事,究竟是個什麽念想?”
非塵冷笑道:“要怪隻能怪你太不收心,明明已經和蘭兒訂了婚期,卻還是三番四次往顧顏熙那裏跑。為了蘭兒的終身幸福,老夫不得不和你把話說個清楚。你若不能全心全意待蘭兒,休怪老夫把當年的事抖個清楚,讓顧顏熙好好看看,誰才是她真正的殺父仇人!”
喬隱聞言,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恭恭敬敬俯身一揖:“徒兒自當有分寸。”
不知為何,喬隱明明是一副順從的神色,但非塵卻全身打了一個寒噤。以往的時光又在他眼前浮現,這個徒弟從來都很順從,可是利爪卻被他謹慎地隱藏。那一聲聲恭敬的“師父”背後,潛藏著多少算計和憤恨。
非塵眼底劃過一絲玩味,他虛假地伸手將喬隱扶起,卻在不經意間撒下了一種藥粉。
喬隱微微挑眉,沒有說破。
這種藥粉,著實令他有些詫異。這是南疆失傳已久的迷幻劑,能讓人心生幻想,按照施藥人的意願行事。南疆滅族已久,非塵竟然能弄到這種藥,這真是叫人詫異。
等等!迷幻劑!
喬隱眸子一凜,抬眸望向了非塵,正對上他意味深長的笑容。
喬隱麵色一寒,震怒道:“你想對顏熙做什麽!”
“哈哈哈哈!”非塵仰天大笑,“要解血咒,隻能是顧顏熙心甘情願地獻出20年壽命。如何能讓她心甘情願呢?老夫思來想去,也隻想到了這麽一個法子。說起來還真不容易,此藥已經失傳,老夫還是掘了幾百年前南疆大族長的古墓,這才找出這迷幻劑來。此藥無解,專門就是為了顧顏熙所用。”
“你!”喬隱已經覺得有些暈眩,他急忙運功,想要利用體內百毒壓製下迷幻劑的藥性。
非塵笑道:“你剛才一動怒,已經錯失了運功的最佳時期。老夫便拿你試試藥,看看藥效如何。”
喬隱再也說不出言語,因為他的思維已經陷入混沌。
耳邊有一個聲音蠱惑一般地縈繞:“記住,你愛漓蘭,愛到骨髓裏。你愛她,願意為她付出一切。你要娶她,因為你愛她,至死方休……”
混沌中,喬隱努力撐著一絲清明,努力記著顏熙的臉,努力地,不讓自己被全盤控製。他在心裏一句句重複著:“我愛言言,一生隻愛她一人……”
他不能被控製,明日就是殿試,後天就是他布局殺非塵的時候。這種時候,自己一定不能有事!
……
一天過去,轉眼已是殿試當天的清晨。玲瓏穀內張燈結彩,非塵趁著喬隱被藥物控製,便讓婚禮提前一天舉行。所以,今天是殿試的日子,也是喬隱和漓蘭的大婚之日。
漓蘭的閨房內,屋子裏光線並不算好,雅致的窗簾擋住了清晨的朝陽。
漓蘭不喜歡陽光,不知怎的,她愈發喜歡拉起簾子,讓自己身處昏暗的環境中。縱然她每日隻能躺在病榻上,她卻不曾因此而對陽光生出渴望。
此時還早,太陽剛剛冒出頭來。侍女們正要進去將漓蘭叫醒,卻被一個男人伸手攔住。
喬隱一手背在身後,溫和地對侍女巧雲說道:“我進去叫她。”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落入了漓蘭眼中。
那身影,白衣翩翩,淺笑雍容。
漓蘭早就醒了,這樣讓她期盼了多年的日子,她壓根就沒能睡著。“隱師兄!”一見喬隱過來,她掙紮著要從床上坐起來。
喬隱大步邁了過來,伸手將她扶起。心中縱然不願,但喬隱無疑是個好演員。
他知道非塵正在旁觀著這裏的一舉一動,所以,縱然他已經破了迷幻劑的大部分藥效,但他還是假裝自己仍被控製著。昨夜運功破除藥效很是費了他一番功力,此時的他,其實已經接近透支。
“隱師兄,過一會兒我們就要成親了。可其實……其實我知道,你並不願同我成親。你現在過來,是要和我辭行的嗎?”以退為進,這已經是漓蘭慣用的手法。
喬隱坐在床邊,伸出手,輕輕拂去漓蘭臉上的淚痕。“傻丫頭,誰說的?同你成親,是我喬隱畢生之幸。”
漓蘭苦笑道:“你莫要安慰我了,隱師兄心裏念的是誰,我一直都清楚。你同意與我在一起,想來也是父親設法同你做的交易。你心中不願,我亦不勉強,如今悔婚還來得及。你若有什麽難處,盡管和我說。”
喬隱替她細心地整理鬢發,溫柔地說道:“別亂想了,我既然娶了你,你今日便一定會鳳冠霞帔,做個美麗的新娘。我是誠心誠意要娶你,與你父親無幹,你為何會有如此揣度?”
漓蘭看著喬隱,看著喬隱溫柔的眼神,心中一片苦澀。因為喬隱的眼神雖然溫柔,卻殊無愛意。
“怎麽會沒有父親的插手?我不信……”漓蘭輕輕搖著頭,“我是個快死的人了,你怎會願意娶我?”
喬隱輕輕拉起漓蘭的柔荑,暗中診斷著她的脈象。
他在心裏暗暗歎了口氣,想來,生死也就是這這兩天的事了。如今的漓蘭,已經是回光返照。